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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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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候的人将纸状递上来,周汶接下,一扬硕大百花的纸卷,纸张翻折的声音硬响错乱,青黑的惊堂木一扫一铺,周汶便垂首细细看了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周汶骤然抬头,捏起纸卷给了站在一旁的周水,缓缓站了起来。“堂下人可知,越职投状,本官可不受理此案。”

    周水一身紫靛色长袍,头发高簪,取下状纸便来到堂下与谈越与卿世一起看。展开轻薄的纸,这才知这女子乃是城西村家户王氏,寡妇,育有一女容颜秀丽,唤罗轻瓷。被珠宝商汤家之子汤无瞧上,当晚就下了聘礼纳入府中。王氏痛失爱女,但无能为力,便忍气吞声。某月夜,罗轻瓷最后一次归家探亲,王氏见她脸上有一道渗血伤痕,悲愤万分欲要去找汤无算账,却被罗轻瓷制止,罗轻瓷走时留下一把染血的折扇和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盒子里意外有一方锦帕,锦帕上记叙罗轻瓷在府中不受重视受人欺负挤压的苦楚心情,还有汤无的好色猥亵让她不堪忍受,汤无时常派人跟踪她种种,所以罗轻瓷不敢当面与王氏诉说。王氏一气之下到汤府前质问,却被轰赶,家丁当时眼神略有躲闪。次日,罗轻瓷被抛尸街头,衣衫凌乱,蓬头垢面,气息尽断。

    王氏悲痛欲绝,前往城西郡司,城西郡司却因该命案为罗轻瓷患有精神疾病,服毒酒自尽了结。但实际是西郡司畏惧富贾汤家而草断该案,实乃居心叵测。

    殿堂上周汶话毕,王氏厉声痛哭,喃喃道:“周郡尉清廉几十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案子不接,妾身也不知投向何处了……”

    周水缓缓转身,走上前,唤了侍候的人传上一把椅子,扶着王氏坐下,垂眸端详着状书,轻声询问道:“罗轻瓷归家那天,你说的那把染血的纸扇与盒子是在哪里?”

    王氏脸色惨白,哆嗦从衣口中掏出一把破旧的折扇,纸扇柄处磨得光滑明亮,灰尘漫步的扇褶,血色开绽。周水弯身将折扇从地上捡起,抬头,看向周汶:“郡尉爷,当初罗轻瓷将这把折扇带来,必是与那锦帕木盒有关系,如今我等需要前去检验罗轻瓷的尸体。”

    {}/  下人取来水盆,卿世缓缓将衣服浸在水中,水中血色顷刻间晕染开来,浓郁的酒味渐渐有些消散。卿世取来银针缓缓向水盆里一探,果然不出所料,银针骤然变黑。

    这酒里有毒。

    卿世笑道:“周公子可知,人若意图寻死,是直接吞酒利索些,还是吞的不干净,还要落在衣领上些?”

    “自然是利索些喝才正常,”周水轻笑道,“如此一来便明了了。罗轻瓷死前嘴巴微张,十指张开,若是自杀,痛苦之中自然是十拳紧握。如今十指张开,是极度不安全感的表现。而那指甲印,可见罗轻瓷死前是挣扎过的,且当时有另外一人,只怕是……罗姐并非自杀,而是谋杀。”

    王氏凄厉朝罗轻瓷的尸体扑过去,涕泪横流,万分绝望苦楚,揽着罗轻瓷的脖颈,极心将她揽入怀中。她紧紧攥住罗轻瓷的手指,全身痉挛,悲怆而哀戚。

    卿世定定看了一会,轻蹙眉颦,心中一跳。怔愣片刻,转过身朝周水点点头:“接下来恐怕是要到汤家走一趟了。”

    “啊——定是汤无害死了我女儿,定是汤无害死我女儿啊——”王氏凄厉嘶吼,她缓缓将罗轻瓷放在床榻上,扯出锦被将她的尸体盖上,手指迟疑间避开罗轻瓷手臂上身上的伤口,声泪俱下,“如今请官老爷一定要查个明白,还妾身一个清白……”

    卿世看到罗轻瓷一张僵硬苦楚的脸,恍然间心口衍生出一种诡异的异样,她上前,翻开锦被,罗轻瓷脖颈处几处褶皱与碎屑,肉体已经开始发干,手稍稍一顿,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尾随周水走了出去。

    汤家坐落在城西集市最热闹的街段,人群息壤,汤家的管家意外反常,将周水卿世等人一同迎了进去。越过一座高大的假山石涧,有一个妆容精致,着黄白色丝绸长裙缓缓转身,又淡淡笑了起来:“妾身是汤少的夫人,汤少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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