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气色,应是兵戈之类的,这紫气应是最近才冲出地面的。”历驭细细地瞧了瞧。
“君历果然圣明,我等只知是祥瑞,却不知其来历与原由。”听得是兵戈之物,仲衡心中一动,不吝赞赏之词,想引着他多说一些。
“原本就深埋于此处,应是地气有了异动,这气色方能直冲天际。”历驭果然有些自得:“此物无神兽护佑,因它自身带有煞气。”
“如今正是日月底于天庙(星宿玄武中的室宿),地气震发之际,”仲衡仰望星空,有些不解:“但是其力道不足以令这紫气冲天。”此物原本埋于地中,不会是回天之戈,但是历驭所说的地气有异动,仲衡便想前去一探究竟。
“能蕴煞气之地,必多殁于非命之人,”历驭睨了仲衡一眼:“说说如今这世间,何处能够令很多人殁于非命?”
“囹圄(监狱)。”仲衡脱口而出,是啊,囹圄多冤殍,诛戮如芟草:“明日必去探看一番。”
第二天一早,三人向豫章东方出发。正是春光明媚的时节,只见草木森森、风烟荡荡,三人一路疾行,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一座名为平津的城,由于城,没有客舍,只得在城边祀舍外的廊屋下,寻了一避风的角落,暂歇一晚。
平津城,原本仅是军队驻扎的的环龟之地(地势四周低中间高),军队离开之后,此地成为关押战俘的囹圄,除了甲伍便是俘奴,城中市井萧条,满目多是颓墙坏壁。
历驭微抬手臂,一只胖胖的翠鸟停留在他的手掌中,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历驭以食指轻轻抚了抚翠鸟亮丽的肥翅膀,轻笑着放飞它。
“近期有疡医(主治创伤的祝由医生)自都城来此,听说是为了囹圄内的某个诸侯而来。”历驭将翠鸟所知的,告诉仲衡,这里果然有一座囹圄。
“这个诸侯是谁?得了什么病?”仲衡想借机入囹圄探一探。
“呃,”历驭轻笑了笑:“胖记不得人类那么多曲折之事。”
“无碍,既是疡医,应是疗伤为主。”仲衡见鲛奴因滞留岸上过久,精神不济,便叮嘱它:“鲛奴,你先游回海边,守着渔船,我们成事之后,才有退路,快速离开此地。”
待鲛奴离开之后,仲衡与历驭两人行过街市,见前方东南角落有一座两层囿台(观赏风景的土台),台下聚集了人群,台上站着一名布裙素襦、蓍簪挽发的少女。仲衡走近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名,正在揲蓍草(问卜),口中念念词:“……示蓍无我,能现天智;示由无我,能现天意。”旁边有衣着华丽的一男一女,应是问卜之人。
“凤皇于飞,和鸣锵锵,”女子一边将刻有籀文的陶片自软皮袋中取出,一边向问卜之人释义:“今年求之不得,来年不求自得。两位别心急,顺其自然即可。”问卜的男子恭敬地接过陶片,连连道谢。一打听,原来是典狱(执掌牢狱的官吏)夫妇为女儿的姻缘问卜。
“蠢愚的人类,枯骨死草(古时预测吉凶,用龟甲称卜,用蓍草称筮),也能知吉凶?”历驭一脸不屑。
“自伏羲一画开天(画八卦),凿破乾坤之秘,擅揲蓍灼甲者,能依古今变化之道,预知未来之势。”仲衡见那正与典狱笑谈,侍于王族的千里迢迢到此,应有所求,只是不知她所求的,是否与自己所寻的,是同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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