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晓日渐升,忽照耀出四周的奇峰秀嶂,令人眼前豁然一新。
阿媛进入狄城的石砌城门时,身旁驶过一马车,直奔三阶之上的路寝(诸侯治理政事的殿堂)方向。当阿媛一行人向城内客馆方向行进时,远远地看见马车停在路门前,一人出车舆,由众多侍从拥护着,径直入路寝。
“大人,到了。”客馆门前,扈从提醒阿媛。
“走。”阿媛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那人能够从诸侯三门之一的路门,径直而入,其身份不低于诸侯,且随侍众多,披甲执戈的甲伍紧随其后。
客馆内南来北往的人聚集,是探听消息最佳的地方。
阿媛走进客馆,与舍长(客馆老板)伯倽谈好了住宿的价钱,支付了货贝,二人正聊到回天戈的传说时,有人接声说道:“你们说的那支短戈,我见过,看着和其他短戈没啥不同,不足为奇。你们也是来见识这支短戈?”
“是的,我们行商回乡,路过此地,顺路来见识见识。”阿媛回身拱手作礼。
“这短戈,已经献给君长了。”那人与舍长结账后,离开。
“他是我这儿的常客,一个月前,短戈出现时,我们一起去瞧了的。”伯倽见阿媛疑惑不解,向她解释:“那天甲伍中有两个士兵,因个人私怨而武斗,眼瞧着太阳在落山,他们还没有决出胜负,其中一个人举起手中的短戈,对天大吼‘且止且止’,真的令太阳多停留了两个时辰,两人胜负已定后,太阳才隐没。第二天,将军命人检查了所有的长戈短戈,发现只有这一只短戈能够令太阳停留。这是天赐的神物,赐给君长的福器。”
羲和氏已不再侍奉王族,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诸侯国中,无法直接去拜见狄城的君长。
“从甲,我们要想法将那个短戈取出来,”阿媛在屋内,悄悄地与从甲商量。
“大人,窃戈是死罪,族长不会同意。”从甲坚决不同意。
“谁说我们要窃戈,”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阿媛心内轻嗤,笑了笑:“只是借一个时辰,就还回去,不让他们发现。”
接着,阿媛分派各扈从去狄城君长的狄宫附近,探查狄宫的巡逻守备以及地形,另派两名机敏的扈从去黑市,买两支狄城的短戈。
由于狄宫方圆三百步内,严禁野民靠近,阿媛见狄宫东南侧一棵古柏树下,有一卖浆的摊,上前向贩讨要了两张蒲席,给自己和从甲各买了一杯浆,坐在树下闲聊。
只见前方高高的黑土台上,坐南面北的狄宫,隐约传出钟鼓之音,午时的阳光,令粉白的宫壁,以及覆盖在宫室顶的白茅泛着微光,狄宫前的香樟木华表,如同日圭一般,可惜地上没有刻度。
“女郎来自何方啊?”三十岁左右的贩见阿媛带有扈从,猜想应是贵女。
“中原。”阿媛轻啜了一口浆,心中正在猜度狄宫内社土供奉的方位,料想君长会将短戈放置在与神灵最接近的地方。
“中原,啊,中原啊,”贩有些神往:“我听人说,天子的宫室,霞光围绕、高耸入云,是吗?”
“确实高大威武,下夯九台赤土,映照霞光,上配紫微之位,只是没有高耸入云。”阿媛正与贩闲聊,眼尾扫见狄宫附近有一儿,立在华表下,向这方观望,犹豫不定之态令人生疑。
从甲站起来,预备上前几步时,那儿径直跑来,待他近身,原来是昨晚取药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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