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漩涡
这一次，长绳并不是单纯的断裂。
而是化作了齑粉。
就像是被虚无吞噬一般，从箭尾的方向开始，开始沿着长绳，逐渐向绳头另一端的大秦士兵蔓延。
这一次，他们终于看清了真相。
然而，这样的真相因太过于可怕而显得极为让人惊骇。
十数名凑得极近的大秦士兵眼睁睁地看着长绳一点点消失。
是真正的消失。
而不是断裂又或是被斩碎。
“怎么会这样！”
“长绳……”
“消失！”
“居然凭空消失了！”
“有鬼啊！”
几名站在长绳边的士兵露出了几分恐惧。
便在此时，众人的惊慌很快便落入了不远处那两位始作俑者的眼中。
于是……
将沉未沉的楼船船尾上，士兵甲的嘴角露出了几分冷笑。
而士兵乙却显得沉默平静一些。
可能这样的场面，在他们的眼里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他们在害怕。”
士兵甲冷冷地说道。
“当然是在畏惧你我。”
士兵乙皱了皱眉头。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士兵甲的笑意更盛，从袖口中轻轻伸出手掌。
他的手掌与普通人并无两样。
一样的粗糙。
很快，士兵甲便轻点起了食指的指尖，用指腹轻轻掠过空气。
“起……”
他微微轻启着唇齿，念了一道根本听不清声音的咒语。
可能是咒语，又或者可能只是自言自语。
指尖西北方向。
那并不是其他楼船的方位，也并不是那些恐惧中的大秦士兵所在的方位，而是……
那根桅杆倒下的方向。
高耸的桅杆在砸穿了整只楼船之后，毫无意外……
楼船确乎是沉了下去。
但由于桅杆本身便是木头所做的，所以它并没有沉下去。
而是沉默地漂浮在海面上。
无数浪潮正在朝着它冲击。
在大海的力量之下，它也只能随波沉浮。
但偏偏便在此刻，当士兵甲的指尖真正落在实处的瞬息，所有看起来正常的一切便再也不正常起来。
包括那根原本应该平静浮在海面上的巨木。
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巨木开始旋转。
就像是钟表上的时针。
看起来这种随着水面起伏的旋转是极为正常的，但实际却露出了几分诡异与不寻常。
因为……
那根巨木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种诡异往往代表着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桅杆倒下而化作的巨木很长。
很大。
所以在达到一定的速度之后，那根桅杆的诡异旋转很快便落入了那群大秦士兵们的眼里。
“快！”
“快跑！”
“是漩涡！”
“海底漩涡来了！”
“快起帆！”
“划桨！”
某艘楼船上，数名靠船舷的士兵们再一次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很难想象明明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居然有这种尖锐划破天际的嗓音。
大概是因为……
真的害怕了。
巨木当然不会凭空旋转，必然是有某物朝着它施加了极大的力量。
那便是海水。
谁也没有想到……
原本应当落在黑云中心的漩涡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边缘地带。
灾难再一次来袭。
而且肉眼可见的是……
海底漩涡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
从船队开始航行一来，无论是那些大秦士兵们，还是诸如李斯赵高等大秦的官员，都极少有人能够见识到真正的海底涡流。
其一便是因为那些暗藏在海底的致命杀手一点儿也不显山露水。
与寻常海域无异。
一点儿也分不出有何异常。
倘若是某只船只运气并没有那么差劲，直愣愣地从它存在的区域上方航行过去，便不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故。
常言便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是这样的道理。
但这次却不一样。
漩涡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强大。
而且它仍然在扩张。
正如士兵甲所言——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楼船间隙的海面上突然而起的恐怖漩涡让所有人陷入了彻底的惊慌之中。
根本不用普及任何常识……
汹涌在海底的漩涡本身就是海上最可怕的灾难。
比狂风可怕，比暴雨可怕，比巨浪可怕，比一切都可怕。
然而……
比看不见的漩涡暗流更可怕的自然是能够看得见的。
因为……
它们更加强大。
更加汹涌。
但除了隔岸观火的士兵甲与士兵乙之外，自然没有人知道，这其实并非自然的力量，而是道术的力量。
就像是有人拿着一个巨大的勺子，开始搅拌。
勺子自然是假的，但借由勺子产生的恐怖力量却是真实存在的。
漩涡的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速度越来越快。
而那根本正在急速随着漩涡转动的巨木在此刻便再一次起了变化。
它不再以横陈般的姿态沉浮在海面上。
也不再急速的旋转。
处在巨大漩涡中心的巨木由于恐怖到极致的离心力，已经……
站立了起来。
巨木的一端已经高高地离开了海面。
而另一端却早已经被漩涡吞噬得一干二净。
可能随时都面临着被搅碎的命运。
理所当然……
被搅碎的可能不仅仅是这根巨木而已，还有那些离得并不远的楼船，还有楼船上那群陷入了惊慌中的大秦士兵们，还有这一整支大秦船队，这海面上的一切。
现在可倒是好了。
连自己的小命都没有办法顾及，又哪来的时间和心思去顾及他人呢。
比如……
那两个躺在沉船上，依旧在发呆的奇怪家伙。
楼船上的的大秦士兵们开始逃命。
有人冲向了船舱底部，开始划桨。
有冲向了甲板上部，开始升起风帆。
有人冲向了船头，开始掌舵。
无论风向怎么样也好，无论这只楼船驶向何处也罢，总之……
一定要尽快地离开这里。
离开这可怕漩涡的边缘。
但便是在这短短的几息时间……
一切却又起了些许变化。
漩涡依旧在澎湃着自然的力量。
这一次，遭到重创的不是巨木，而是那些来不及逃出生天的楼船。
没有风向，没有掌舵，没有划桨……
已然有几艘离得极近的楼船却开始自动转向。
那不是转向。
而是旋转的开始。
这不是人为，而是海水的力量。
很显然……
楼船失控了。
不远处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巨木被漩涡抬起的越来越高，越来越直……
士兵甲与士兵乙平静许久的目光终于起了些许变化。
是杀意。
“下面有人。”
“不……”
“不是人，是从未见过的存在。”
“等一等。”
“下去看看。”
“放心，他们必然破不了我的术。”
“就如此这般等下去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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