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舍予
无论风云诡谲，日子还是要照旧过去。
覃澈也有自己的思量，至少给晋璃朵一点独立思考的时间，所以她也不着急。
但是三日后的清晨，一个意外再度降临，覃澈看着店内乱七八糟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对小涵道，“今日休业！”
双眼正常、和普通六年级女生没什么两样的庄雅娅，此刻应该说是晋璃朵，穿着淑女合体的校服，径自道，“姐姐，那人就交给你照顾了，我放学后再来！对了，迟迟，你也留下来等我！”
从她书包内，猫妖迟迟轻盈的一跃而出，和少女急匆匆跑远的背影相得益彰。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覃澈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她认出了对方，正是那晚在镜灭妖塔一起和钩蛇战斗过的人。
他好像自己介绍过，叫做虞忘涯来着！
“大人，昨天深夜，我在小区角落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他，主人说他身上不对劲，应该是中了什么咒术，所以我们就把他送到您这里了！”迟迟毕恭毕敬道。
自从回到了主人的身边，他也有所觉悟。
原来主人也是修者，原来他和主人之间的牵绊如此之深。
覃澈俯身，沉吟片刻，还是拿出手机，虚空随手一划，一个淡红色的符箓覆盖在屏幕上，然后她径自打开某个app，拨打某个号码。
对方回复得很快，“好久不见，覃！”
“闵，你来一趟，把你手下的人领回去！”
“哦？有不长眼的去找事了吗？”对方带着几分兴味。
“是不长眼的昏死在我面前了，麻烦！”
一个小时之后，一个穿着一席高定墨蓝色羊毛西装的男人，带着系着金链的无框眼镜，来到甜品铺。
他的五官算不上精致出色，甚至让人过目即忘，但是笑容却极为温暖和煦，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信服和依靠。
“好久不见，覃！”
“这家伙，你带回去吧，在我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覃澈看着对方，用眼神示意沙发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虞忘涯。
“哦，原来他被你捡到了，还真是缘分！”被称作闵的男人八风不动，一点都不像惊诧的样子，“事实上，他现在的处境还真的有些尴尬，你也知道，前两天他卷入了一场战斗，但是却解释不清楚其中细节，所以他现在暂时被停职审查了！”
“那也是你们内部的事情，人扔我这里，我也就直接当做垃圾扔出去了！”覃澈没好气的撇嘴。
也怪自己当年刚来沪海市的时候年少无知，欠了闵不小的人情，结果就利滚利怎么也还不清了。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这里能容下他！”闵摇头，眼神深邃。
“你什么意思？他不是你们修真联盟的吗？还是注册过的！”覃澈直觉接下来没好事，自己可能沾染了一个大麻烦。
“前两天，那个妖气纵横的夜晚，他是在妖气核心，却什么都没说，难道你不好奇吗？”闵挑眉。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言语。
覃澈只衡量了须臾，就直接问道，“多久！”
“最长不超过半个月，这是疗伤药，拜托你照顾他了！”闵温和浅笑，拿出来一个碧绿色的瓷瓶，放在茶几上。
“说完正事，那就滚吧！”覃澈从来都不会对那个组织有任何好感。
“没问题，顺便提醒你一句，我们白虎部的猎妖师招新考核在一个月后开始，这是今年的推荐帖！”闵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看起来其貌不扬。
“扔垃圾箱，不送！”覃澈鄙夷道。
“呵呵！”闵也不生气，随手一挥，那推荐函稳稳的贴在垃圾桶上方的墙壁上，丝毫不坠。
傍晚时分，伴随着清澈的风铃，迟迟喵呜着跳到门口，迎接他的主人。
覃澈坐在二楼书房，看着少女抱着猫咪走上来，眼底难得闪过一种无法形容的怜惜。
求生本能从来无过，但是现在她和她身魂交缠的状况并非正道所谓，很容易走火入魔。
逝者已逝，庄雅娅本应无辜，应该得以安息。
“姐姐！我回来了！”晋璃朵双眼宛如月牙般，漾起了甜蜜的笑容。
“我准备了点心，来聊聊！”覃澈也不浪费时间。
这两天，她也同样没有空闲着。
“好啊，听说深潭的草莓提拉米苏特别好吃！”晋璃朵也不拒绝。
虽然没有迟迟说话的空间，但是他还是乖巧温顺的搭在晋璃朵肩膀上，身形尽量缩小，仿佛一只刚出生的奶猫一般。
青花骨瓷碟，精致的西式糕点，在银光闪闪的小勺上折射着生活的淡然和安逸。
覃澈为两人倒满水果茶，然后拿出一张黄纸，上面写着一些朱红色的篆字，“你看看这个，能看懂吗？”
“这……像是八字批命？”晋璃朵仔细端详了一番，径自摇头，“我倒是看得懂结论，这两人一男一女，若是为夫妻，虽然中年劫难重重，但是晚景和顺，儿女绕膝！”
“你现在还能卜筮吗？”覃澈微微皱眉，不太理解而晋璃朵的状态。
她既然已经觉醒了白瞳，明显是有灵力加持，但是怎么会看不透呢？
“……”晋璃朵表情一僵，许久才沉默道，“会损耗她的！”
覃澈很快明白，她眼神一凛，严厉道，“她的神魂被你锁在身体里了？”这根本就是邪术，就算是他们覃家互为半身依靠的晋氏，也不能违背本心。
她既然知道了晋璃朵的存在，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做错事。
“我没有，她不在身体里，也没有回归地府，我也找不到她，所以，所以我不敢用她的身体施展术法，我害怕伤害她……”晋璃朵表情一僵，宛如被触碰逆鳞般激动起来。
覃澈沉默，她也明白，凭借晋璃朵的术法，能够维持着庄雅娅的身体在死后不腐烂，还能够宛如活人般，已经消耗了太多灵力，恐怕没有多余力量。
她叹气，不再为难这个可怜的孩子，“这是庄家夫妇的八字，我的卜筮之术虽然不算精湛，但是这并不算困难！”
“爸爸妈妈？”晋璃朵有些茫然，这些年，她以自己神魂驱使庄雅娅的身体，留在庄家夫妇身边作为他们的女儿，给与他们精神慰藉，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但是一夕之间，覃澈却撕开了这层面纱。
“他们和庄雅娅没有父母亲缘，但是并不代表他们要孤老一生，他们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全新的生活，但是你用了术法干预他们一家三口的轨迹，却让他们陷入了新的痛苦之中！”
有些事情，纵然是初衷正义，却不代表着不是谬误。
晋璃朵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她干扰了天道生死轮回，也干扰了庄家一家三口的亲缘轮回。
所以她自己现在变得这般生不如死，也是一种天道的惩罚。
她的眼睛早已经被泪水不断冲刷，痛不欲生，她知道，覃澈没有欺骗自己，也在这一刻明悟自己也许一开始就做错了。
迟迟听得似懂非懂，却能够感应到主人的悲伤，忍不住舔了舔她的脸颊。
“我，我想要一个人静静！”晋璃朵终于哽咽着说。
“好！”覃澈知道，需要给晋璃朵一点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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