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与住宅是有一段空间距离的,从上方看,这一距离形成一个圆环。圆环外围又是一个圆环,泥土做底,绿树为表,愈往下绿树环越向外。也就是说,一层的绿环离回旋瀑布最远。
绿环外便是建筑圈了,建筑圈外就是白玉一般的并不十分平坦的石板。整个厦成一锥体,确保了每一层都能见到日月。空旷而又紧密,长晦和冬阼的息让其悬而不倒。绿环的树是一些存活极久长势也慢的树,但依旧有树根穿透土层,像丝一般悬下,煞是好看。
敉去识是授课时,禾罟还是跟着一起去了,他想学琴。
识是在第六层,只教习一些知识类。这一层的中心建筑环更加宽,各类教习处都有十分广阔的范围。声乐处是一间圆柱形建筑,六角圆锥顶,顶上是起伏的冥嘉花丛。六角对应六根原石玉圆柱,绿白或翠黄交融,再掺杂些丹赭,且内里顶部都是森与厦的浮雕。围着一圈幔帐,是厚重的粗条编织幔与轻透的纱帐交叉而成。
佗称之为琞,整个建筑坐于十一层暖玉(一种白玉含绯的浅色玉石,看着十分融暖)阶上。识是所有的教学建筑都坐落在十一层台阶上。
学习的佗称为受佗,教长称为授佗,因为我是意译的,二者的其实是不同的发音,为避免发音上的混淆,以后授佗还是称为教长。这里的长是“常”音。佗对于年龄的概念比较模糊,这里的长是擅长,而非年长。
这一批的受佗很少,加上禾罟只有十个,参加拾木节的估计更少了。
十个受佗围坐成一半环,敉跪坐在受佗面前的一张圆垫上,将七弦琴放置在长几上。
“音乐这个,东西,记录很重要,明白了吧?今天只是听。”敉扫了一圈前方两手空空的受佗,除了禾罟,其他皆是白发。
“音乐不是东西。”站在敉身后巡课的冬阼出声了。冬阼是经过五个罗预的年轻佗才能担当的。
烦,敉不怎么高兴。他起座转身看着这个冬阼,穿着方便辨认的冬阼专有服装,左手是方便的窄袖,右手无袖。这是个右手使剑的佗。
“敢问,怎么就不能称其为东西了?”
“称其为东西未免轻贱了些。”这又是个暴躁的冬阼,开始皱眉了。
“我称土著是东西,称线虫是东西,称当康是东西,称底下的迟蝶是东西,称厦是东西,称森是东西,称我的七弦是东西。”敉不急不慢地说道。
受佗有的会心一笑,有的“哇哦”表示赞许,只有禾罟还没懂。
这个冬阼右手食指与中指合拢,从前额中心抚到内凹鼻根处,拇指外伸,另三指稍曲,眼眸垂下,便转身走了。这是佗之间表示告辞的手势。
“好了,送走了一曲《侃侃砍堪》(一个叫侃侃的佗写给一个叫堪的佗的十分聒噪无趣的曲子),我们再听一首《嘉嘉》。”
其他受佗都意会了,禾罟还是没懂。
敉做教长已有九个月升了,禾罟的学习速度很慢,跟不上其他佗的节奏。
黄昏时,敉与禾罟前往琞,皆是步行。敉在去识是的路上会抱着七弦琴拨弦让禾罟辨音,以此让禾罟记住。
“我想用息,不想用力。”禾罟似乎对着敉也会撒娇了。
“息这东西,不要过分依赖。”
“息也是东西啊?”
敉步子顿了一下,吸口气然后长长呼出,右指拨了根弦,复又前行。
“咫。”好一会儿禾罟才辩出。
月上中天时,敉授课结束,领着禾罟走回去。在外圈白玉石板环,敉看见下方远处二层觉决的白玉环有两个佗在论剑。
“去观赏一下吗?”敉是问句却已然点风而下了。
“我想回去和之岐玩。“声音愈发了下去,敉已经飞远了,禾罟独自也点风上了八层。
近了敉发现,果然是长晦和冬阼的辩言演变为论剑了,觉决的树木也是可怜。
长晦、冬阼论剑用的是一种软木削成的剑,觉决的绿环种的都是这种低矮的软软树。软软树是可以长高的,可惜在觉决永远没空长高。
长晦和冬阼偶遇就会忍不住辩上两句,关于佗,关于厦,关于森,关于圆球与半球等等什么都可以辩。一般长晦与冬阼可以论剑的佗都会背着一根软木剑,代表自己可以接受论剑,有些没有的大部分都是喜欢动口不动手的。
此刻论剑的佗一个是月白色宽袍大袖的长晦,一个是素白色长裤窄袖的冬阼。规则是谁的剑先断便输了。两个佗都很心,都是老手了,打得心翼翼,依此下去,打到日头高升都有可能。
二佗论剑的地方是长晦议堂的堂前广场,这个冬阼是来搞事的。敉感觉事情变得更好玩了。
敉边上蹲着一个刚成年的佗在画画,一个编织包躺在地上,敞开的口子露出几根彩色的干牡荆草。让敉在意的不是牡荆,是扎着牡荆的细绳编织法,这种四股编法他和玤一起学过。
前来观赏的佗愈发多了,其中有不少的长晦与冬阼。敉突然觉得很无趣,起身点风走了。
抵达八层屋前的白玉石环,他看见禾罟在给玤掏耳朵,旁边禾罟造的摇篮里睡着之岐。玤侧卧在地垫上,头枕在禾罟大腿,享受着禾罟给他掏耳。
掏耳朵是很私密的事情。只有绊之间或者信任的佗之间才会互相帮掏耳朵。那种痒痒的感觉类似于舔耳这种行欢之事。
敉面无表情地点风上了自家屋子二楼,放下琴和笔记,再次飞身出门。
他踏风很快,绕过森,直飞始林。在离麻橤丫炟不远处歇下,双足点在树梢上,嘴里发出尖锐的“行不得也行不得也”声。
一阵风袭来,敉的前方树梢上停驻一个册佗。这个册佗头顶葛藤环,嵌了一朵冥嘉在右侧,不过都枯了。
“你还知道来看我啊。”那个册佗说着撒娇的话,却是冷漠着脸。
敉直接冲了过去,抱住册佗,用舌头和唇瓣舔舐他的左耳轮廓,顺手扯掉了碍事的花环。册佗没有手,挣脱不得,双腿也被敉分开夹紧一只。一时间双翼都忘了扇动,直直落下,敉搂着他点风飞起。
“璺,舔我。”敉开口了,热气呼向册佗的耳内。
册佗没有再反抗,开始舔敉的耳朵,细致地绕耳轮一圈,进到耳廓结节、耳舟,再到对耳轮廓,舌尖伸入三角窝,向下舔到耳甲腔、耳屏,唇瓣含住耳垂,再张嘴吞下整只耳朵,像是要吃掉,却温柔地向里哈气。
敉一下受不住用息不稳,在空中落下,又被璺带飞起。他用眼睛蹭着璺脸颊,璺的颈部,扯掉璺身上简单的裹身布,又蹭向锁骨。
“不能丢。”璺期期艾艾地说着。
敉将布绑在了自己腰上,脱下上衣和璺裸身贴紧,相互蹭着颈窝。他的手抚摸着璺的双翼根部,惹得璺一阵颤抖,从双翼到脚趾。又跌了下来,半空时敉再次点风而起。
“想睡觉。”敉的声音低沉且柔弱。
璺飞去了自己的树洞,和敉躺在里面耳鬓厮磨,蹭着蹭着便都睡着了。
第二天的声乐课,敉没有缺席,准时抵达。禾罟问他去哪了,找他借笔屋里没应声。
敉淡淡地说了句出去了便不再理会禾罟的追问。
回去时敉也借口说有事,让禾罟先走。可是禾罟傻啊。依旧每天对着敉傻笑,想和他一起上下课。连玤都察觉到敉的疏离。
敉也不再去玤的院中,多数时间都是躺在自己院中的躺椅上,日头烈了就去二楼的阳台榻上,半只手臂从栏杆处垂下。他已很久没有入睡了,自从那天从璺处回来。花架上的花他也许久不管了,禾罟改造过后极少需要修剪。
倒是玤院中禾罟移植的冥嘉都长得极好。之岐学会了说“绊绊”,禾罟认全了音符,玤的头发长到了蝴蝶骨上方一点。
半球纪元一七九罗预第八三六个月升,敉又去始林找了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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