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沃迪带着自己的老师飞向银铃堡的同时,多明尼卡等人也准备向塔西洛告别,然后回去觐见路易王。蕾妮和薇薇安静静地站在多明尼卡身边,礼貌地挥手告别;而泰罗则像是和老朋友分别那样,用热情地拥抱和低沉的语气展现着自己对这位刚刚认识一天,却好像相识多年的好客主人的不舍。
塔西洛也对这位粗犷,不拘小节的朋友感到不舍,但他借用了多明尼卡的话:“别沮丧,我的朋友,命运总会让该重逢的人重逢的。”
“我希望是那样,朋友,”泰罗苦笑地说,“可惜我不久就要前往西南边疆区,盯着那些野狼一样总是在王国西南转悠的异教徒了。如果我平安回来的话,一定还会来看您的。”
“我烤着肉等您回来。”塔西洛轻松地回答,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塔西洛又转向多明尼卡:“那个匆匆离开的小子,既然是事出有因,我也没什么好不满的。况且那个年纪就成为法师协会的见习法师,天赋不错,我很喜欢。既然见到了,就送他一点东西,请您帮我转交吧。”
说着,塔西洛拿出几个卷轴,交给多明尼卡:“感兴趣的话,您也看看吧。这些东西或许您曾经见过,如果您的外表不是为了追求成熟和睿智的美感而伪装出来的话。”
“您很幽默,如果我要伪装的话,或许会伪装成您那样桀骜不驯的样子,那样我也不用被学生们说成是老古董了真是的,十多年前就一直被这么称呼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送的,”多明尼卡微笑着接过卷轴,“那么,您的意思是这些卷轴上的东西都已经像我一样老了吗?那可是很珍贵的,毕竟是那么多年的东西——我对自己的身价还是很自豪的。”
“所以您永远也不可能摆脱我给您送的‘老古董’的绰号。”蕾妮在心里偷笑,垫了垫脚尖,也想要看看卷轴上的东西是什么。
卷轴上刻着一套服装的样板,像是法师服,但缺少了披风,多出一个带宝石和羽毛的项套。衣服的下摆稍长,前襟系带被撤掉,直接在没有纽扣的一侧开口,用于系纽扣。这个设计好像很新颖,至少自己没见过有人那么穿。靴子的小腿部分被截断,只剩脚踝以下的部分。而和靴子截短相衬的,是把从手腕直到肘部的部分截掉的手套,和小巧的法师帽。
“这是永歌共和国(永歌帝国的前身,详参罗马共和国和罗马帝国的关系)时期的法师装束?”多明尼卡惊讶地问,“啊,没错,我曾经在和永歌帝国人一起抵抗入侵新永歌地区的萨丁教徒时,从他们的古卷上看到过。但是这种服饰早已经被取代了,现在永歌人也没有这么详细的图纸啊,您是怎么弄来的?”
“祖上留下的,家族传承真是一个永不枯竭的大宝藏啊,平日里装入现在不用的东西,提取祖先留下的有用之物;千百年后,子孙后代又提取现在留下的没错,老式法师服已经被取代了,没有什么能够永恒,”塔西洛耸耸肩,“只是顺应时代。永歌共和国的时代,魔法简单易懂,而且那时候距离大灾变发生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人类和神灵接触的记忆还那么清晰,所以那个时候成为魔法师要比现在简单得多。于是那时的魔法师,追求的是通用性,标准性,而这套服饰就是因为魔法容易施展,所以尽量轻便化和大众化的产物。随着魔法的逐渐复杂,和难以施展,法师开始追求生存能力,针对性,所以为了容易施放风魔法,加了一个会拖在地上的披风;为了避免使用水魔法失误的情况下打湿衣物,就加长了靴筒和臂套;为了积蓄更多的力量,就带上了更重更大的法师帽,还按照攻击和防御的不同倾向分成尖顶和圆顶”
多明尼卡尴尬地听着,找不出一句话反驳。他本能地不想认同塔西洛,因为最新的法师服的设计,他也参与过,那是在已经改动很大的法师服上再一步修改。法师服的发展的确是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作战时确实好用,可就是太累赘了,初学魔法者总会抱怨他们的披风总是会脏兮兮啦,他们的帽子总把自己捂得满头大汗啦,他们的靴子脱不下来啦尤其是当他斜眼看到蕾妮和薇薇安在一边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时,他自己也产生了点头的冲动。
“虽然法师服是为了更好地释放魔法而改变,然而它变得太复杂,也会对法师们造成一些困扰。因此如果魔法能够像共和国时代那样容易施展,那么法师服就可以随之改变了,不是么?”塔西洛继续夸夸而谈,“当然,随着古老的时代正在远去,魔法整体上的形势不可改变,但是有些个体——诸如因为拥有神器的协助,而不需要自行蓄力增幅的法师,是可以和其他人区分开的。
”您是说,使用路西安的梦境的法师,就无需再穿着累赘的法师服?“多明尼卡说出这句话,猛然发现自己也承认自己的设计有缺陷了,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啊,那样一来作战就更灵活,也是件好事。不过您也知道,神器这种稀世珍宝的使用权,一定是国王陛下授予的,您如何确定路西安的梦境一定会交给沃迪使用呢?“
”放心吧,路易陛下一定会把它的使用权授予那个小子的,“塔西洛咧开嘴,朗声大笑,”如果您不信,便把那几张卷轴收着吧。让我们看看,我的话是否会应验。如果没有,那么卷轴就以您的名义授予得到神器的那个人,当作我对自己自大的惩罚吧。“
”您这么有信心,我当然不能示弱了,“多明尼卡捋着胡须,”好吧,如果您赢了,我将以您的名义,负责帮助沃迪集齐编织这套法师服的材料,如何?放心,材料都用最好的,绝对不让您祖传的图纸在我的手里蒙上尘埃。“
”哈,您会吃亏的,要知道这些图纸现在并不值钱,毕竟神器只有两件,传说中的第三神器——星之梦还没有现世,而魔王又不穿法师服,真正需要的只有得到路西安的眼泪的人。可是想要造出一件精美的老式法师服,不但要用最好的天鹅绒和金线,收集钻石,水晶和翡翠,更要购得从遥远的大陆东部传来的丝绸和孔雀尾羽,织好后还要·用熏香熏染“
”这位兄弟疯了吗,他知道自己说的东西要多少钱吗?前面的还好说,可后面那两样怎么弄?要知道,用丝绸做的衣服,即使是永歌帝国皇帝都是竞相穿着的呢。更何况,双鱼海已经被萨丁教徒控制了,连一百年前常见的东方水果都已经从贵族们的餐桌上消失了,这样一来丝绸价格要更高。至于孔雀尾羽,天啊,谁不知道圣书上说过,那种动物在灾变后已经濒临绝种了,它的尾羽在东方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何况运到西部的尾羽了。“蕾妮被塔西洛报出的一连串原料惊得差点站立不稳,紫色的脸都变成了淡紫色,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嗯,我清楚的。“多明尼卡却没有什么反应,好像答应为沃迪提供材料的人不是他一样。现在的他,更像富有而慷慨的永歌帝国皇帝,以至于蕾妮看着他的眼神,都像是在诉说对自己的老师是否患有发烧的担忧。
”那么,我代沃迪感谢您的慷慨,“塔西洛连连点头,好像是欺骗了客户的商贩,生怕对方反应过来,”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您的陛下就要着急了。希望下次再见时,我能看到那小子身穿华丽的老式法师服,手执神器的样子。“
多明尼卡点点头,又说了一番告辞的话,便和其他三人走出门,骑上扫把飞走了。
银铃堡里,沃迪正守在道格拉斯床前。把老师带回银铃堡后,见老师没有醒转的意思,自己有没有老师房间的钥匙,就把她带回自己的住处。一切安顿好,他又想起昨天夜里的那个女孩。
”她真的是月神吗?如果是的话,魔王会怎么对待她呢?他一定要杀了她吧,毕竟魔王想毁灭人类,而月神想保护人类,二者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可是,如果月神被杀,那我为什么还活着?难道是在我睡着以后,月神打败了魔王?“想到这里,沃迪眼睛一亮,忍不住来回搓着手,”啊呀,对了,一定是这个样子!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为什么还活着,月神和魔王是同一级别的法师,而且月神还有神器在手,即使是已经损坏的神器,也好过魔王手无寸铁——他一定没拿兵器,不然当他愤怒地攻击我的时候,就会抽出那柄被亡魂环绕的答大斧了。说来也奇怪,魔王一个法师,却像是一个士兵那样使用战斧。虽然那柄战斧带着浓郁的魔法力量,可毕竟不是法杖。“
想到女孩没事,心情放松下来的沃迪正在思索为什么魔王的武器是一柄斧子,床上的道格拉斯突然咳嗽了一声,把沃迪拉回现实。沃迪凑近了一些,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看着道格拉斯的眼皮微动,而后缓缓张开。
”沃迪?“道格拉斯迷迷糊糊地问,显然灵魂受损造成的思绪混乱还没有完全消失。
”老师别动,情况的话就听我解释吧。“沃迪恭敬地把道格拉斯昏迷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道格拉斯静静地听着,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半晌,她问道:”沃迪,你再跟我说一遍你今天早上拿起神器时候的感觉。“
”水晶一样,有些凉,还有些滑“沃迪摸摸自己的头,回答道。道格拉斯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翻开被子:”沃迪,扶我回我的房间,我要给国王传话。“
”咦?老师你做什么啊,您才刚醒,多明尼卡法师说您需要休息“沃迪急忙搀扶道格拉斯。
”从现在开始,你提升为三等正式魔法师,你的身份证明会在这几天分发,“道格拉斯抹了一下脸,把疲惫的表情驱走,”我去和国王商议,把路西安的梦境的使用权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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