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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月的菲伊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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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道格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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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伊利亚?月神?”沃迪惊讶地看向身后的女孩,但是女孩还是一脸茫然。沃迪把圣书上所描述的月神和眼前的女孩比较了一下,摇了摇头,如果穿着和打扮相似就可以混为一谈的话,那么法师协会一共就没几个人了。况且,圣书上说月神身材高挑,可眼前的女孩比自己的老师还矮几公分;圣书上说月神的衣服能发光,可这个女孩身上穿的却是最普通的衣服。虽然沃迪不清楚魔王说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意义何在,但他还是把女孩挡在身后。

    “不要碍事,如果你懂礼貌,和爱情的话。”魔王摇头叹息着,向沃迪伸出了手

    “沃迪,你是在怀念银铃堡的树屋吗?嗯,好学生,连我都没习惯呢。早知道你已经习惯了吊在树上睡觉,我就不费心给你安排在堡外的住房了。”黑暗之中,耳边嘲讽的声音响起,沃迪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导师,王国第一魔法师,法师协会会长道格拉斯正站在他身边,戏谑地看着他。

    道格拉斯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但好在魔法中有专门的学科研究“保持青春”这个项目,虽然它的经费最初是由贵族小姐和王室赞助的,但是她们当中真正享受到这个项目带来的好处的只有一小部分,毕竟想要青春永驻,首先要懂魔法。正因为有这个项目,很多法师都是女性,一部分人就是为了这种魔法专门成为法师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女性不会太在意,比如蕾妮。

    道格拉斯不是为了这种魔法加入法师协会,但是她对这种神奇的魔法也很感兴趣。她看起来大概是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中等身材,面貌清秀,但也没有美丽到让人第一眼就能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步。不如说,她的面孔和很多面貌清秀的女孩子很相像,很难让人特别注意。她留着一头闪亮的银色短发,眼眸是好看的淡紫色,身披带着美丽花纹的披风,裹着镶金边的红袍子,白色衬衣上的红玫瑰胸花从袍子中间的缝隙中生长出来。法师常戴的帽子她是从来不戴的,无论是圆形帽还是尖顶帽,这可以看作是她洒脱不羁的写照——她不带帽子,只是为了让她的头发享受自由。

    沃迪看到道格拉斯站在自己身边,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难道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还在塔西洛家的房顶上。太阳正在升起,朝霞映衬下,世界染上了一层绯红,远处的几头牛正悠闲地吃着早餐,院子里,多明尼卡的雷鸟正把头埋进翅膀里,做着不知名的美梦。

    “老师,您怎么会来这里?”沃迪一边用有些不满的语气问,一边揉着眼睛站起身。即使是导师,在人家睡觉时突然闯到身边,也是让人有些不愉快的,以至于沃迪用语调稍稍发了一下牢骚。

    “陛下告诉我,你被人骗了,要回去找回神器。我就一直等你,只是天都黑下来了,你也没回来,我就出来找你了。还好,多明尼卡的雷鸟身上的气味,一公里外都能闻到,三个小时都散不尽,我就顺着找过来了。原来你们借宿在别人家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哎?你干嘛扒主人家的干草?”道格拉斯靠着烟囱,突然看到沃迪跪在屋顶上,翻开塔西洛盖屋顶的干草,不禁疑惑地问。

    “对不起,老师,忘记向你报告,这是我的过失,”沃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老实实承认了错误,“扒开干草,是想要看看这件房子的房顶是不是红色的。”

    “咦,你看主人家的房顶的颜色做什么?”道格拉斯莫名其妙,然后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难不成你想把银铃堡里房屋的屋顶换一个颜色?天啊,那简直是灾难。你要知道,能在银铃堡上施工的只有法师,而且不包括见习法师。当年法师协会修建银铃堡,一千二百名法师整整用了三十六年,漆屋顶这一项用了八个月。现在我们只有一千名法师,想像一下天天拿着把刷子,做一件单调的事将近一年我简直是不寒而栗啊。紫色不好么?到过银铃堡的法师都赞叹,从天上俯视银铃堡,就像是巨树上开遍紫罗兰多么梦幻而美丽的景象啊,你难道忍心破坏吗?”

    沃迪苦着脸继续翻开干草,听着导师为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喋喋不休。自己的导师的确是位善良友好的人,包括今天也是,因为担心自己而跑出来一路寻找。但是她总是自说自话,如果她误会了什么事,当事人的解释在很多情况下只能让她更加怀疑,所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他是不愿意解释的。

    他想要看房顶是否是红色,因为他在那场梦中梦见的屋顶就是红色。虽然不排除巧合的可能,但如果塔西洛的屋顶真的也是红色的话,那么自己就有必要把自己的梦跟道格拉斯导师说一声了。历史上魔王出现的次数很少,月神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即使只是一场梦,也有研究的价值。况且,那场梦是那么真实,真实的疼痛,真实的绝望以至于,沃迪甚至怀疑那不是一场梦。

    干草被一层层扒开,露出里面的屋顶,沃迪低头看去,瞬间感到背脊发凉。干草下面,的确是漆成红色的屋顶!

    “老师,请您先安静一下,”沃迪艰难地把视线从屋顶上挪开,“我有事情要对您说”

    苏吉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清晨绯红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了进来,延伸到苏吉娜的被子上。随着苏吉娜翻身扯动白色的被子,就如云层翻涌,分不清是阳光还是被子,调皮地跳起舞。苏吉娜坐起身来,捋了几下黑发,手指穿过黑色瀑布那种真实的触感,告诉她她的确已经逃出来了。

    伸了个懒腰,她梳理起昨天的事:自己得到父亲的消息,他们一直寻找的神器有可能被一名罗斯纳卡王国的王室法师探知到了,并向法师协会请求探测方面的高手协助寻找。于是她带了几个手下,准备抢夺神器。她先是假装法师协会的援兵,趁那名王室法师不备,把她打晕并送到在山谷的营地中,而后又假扮王室法师,和法师协会的人一起找到了神器。而后假装失足,偷天换日,最终拿到了神器。一切都很顺利,但是神器本身出了问题,最关键的部分不在了。没有办法,想要再借那名能和神器产生共鸣的法师之手,让神器变得完美,只好又假装什么都不懂把神器丢回去。徒劳无功,已经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更别提在最后撤离时,还被一名陌生人袭击了。那一锤的威力之大,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若不是那个陌生人似乎也是因为事发突然,发力方向不正确,非但没有砸中要害,砸中的地方也没有承受全力,自己或许真的会被砸死。而后自己一路奔逃,渐渐精疲力竭,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吉娜苦笑了一下,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如此狼狈。虽然神器损坏只能说她是运气不好,并不是实力不足,可是,隐隐作痛的伤口还在提醒着她是怎样直面了死亡。但她的心比她的伤口更痛,一直以来在同龄人中都是最强的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任务会以这种形式收场。愈是一帆风顺的人,在受到打击时,就愈是难以忍受,她感到,她一向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尽管除了她受伤这件事,这个任务已经几近完美地完成了,但几近完美毕竟不是完美。她不像其他有着高贵地位的女孩那样,有着让他人承受自己的怒火,带给自己宽慰的习惯。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检讨着自己的过失,她发现自己在任务完成后太过放松了,以至于在攻击来临时连躲避都不能,因此受了伤。她还联想到,如果在猫之森林时,那名法师突然折回来,那么带着神器洋洋自得的她会怎么样。想到这些,她决定以后在外时要一直保持小心谨慎,不能因为一时成功就得意忘形起来。

    深刻地检讨后,苏吉娜感到有些饿了。她起身穿好衣服,来到父亲的卧室。可是屋内并没有人,明明应该早就回来的父亲并不在。“是楼下吗?”苏吉娜悻悻地想,走了下去。

    “三米高,头生弯角,面孔有如骷髅,眼眸是鬼火,手掌干枯,发似马鬃,是这样吗?”听完沃迪的叙述,道格拉斯沉默了下来,用手托住腮,少见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是的,老师,”沃迪肯定地回答,“本来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突然变得那么恐怖,所以我记忆很深。”

    道格拉斯想了想,说:“我相信你不是在做梦了,你遇见的,确实是魔王。不过因为我们每次遇见魔王,都是在战场上,所见的都是他身高二十余米,半人半蜥,背上生出双翼,手执巨斧的形象。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魔王还能变成人形。而他化形后的样子,就是你描述的那样。若非亲眼所见,你是不可能梦到他,并且描述出来的。”

    “至于他攻击你的魔法,第一招是高级毒系魔法万劫地狱,沾上就会把人腐蚀掉的恐怖魔法;第二招你没猜错,就是火球术,不过因为他比你强太多,所以攻击力也强。你居然遇见了魔王还能活下来,真是月神保佑了。”道格拉斯说着,心有余悸地握紧了沃迪的手。

    “对了,魔王是真的,那么,那个女孩真的是月神吗?还有,魔王的全力一击为什么会直接从墙穿过去呢?”沃迪也是后怕,但是好奇心最终压制了恐惧心理。他凑到道格拉斯面前,像在法师协会那样请教自己的导师。

    “第二个问题很好回答,因为那不是真正的屋子,”道格拉斯想了想,回答道,“魔王的一个技能是‘幻境’,能模拟一切事物。因为这个,第一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以魔王的性格,没有杀掉你,这本身就很可疑。如果他是故意让你进入幻境,那么这个月神就很有可能是他模拟的,他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是我想不出是什么。如果他是偶然被你闯进来的——按你的描述,他在看到你时突然神色大变,并发动全力攻击,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很大——那么那个女孩真的可能是月神。”

    道格拉斯想了想,把目光转向沃迪身边的法杖:“一切事情都是围绕着这件神器展开的吧?那就让我好好看看这件神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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