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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倾周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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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刘奴儿卖身葬父 歹恶霸闹市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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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府琅琊郡夏河县城内,这是个滨海小城,百姓日子过得也苦,好在受灾较轻,百姓们勉强度日的同时倒也能拿出些多余的东西到集市上贩卖。大集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在售卖野味,少年身材瘦高精壮,皮肤黝黑,脸上五官轮廓分明又有少年老成的沧桑感,却藏不住他眉宇间的锐气。少年姓王名广,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十二三岁时家中又遭了变故,父亡。年幼的他成了没人管没人问的孤儿。家中房产和田亩又被恶毒的叔父抢了去,被扫地出门的他无奈之下只得去山中挖菜根啃树皮填饱肚子,虽能勉强果腹,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山中多豺狼恶兽,王广开始尝试与它们追逐争斗,开始他哪里是这些牲畜的对手,轻则被撕咬抓伤,重则险些丢了性命,好在他命硬,久而久之练就了一身的好力气好本领,捕获也渐渐多了起来,填饱肚子的同时又将剩余的猎物均低价出售,或者换些衣物日用等,剩下些少许的铜钱便被他拿来周济那些吃不上饭的穷人,虽他自己吃穿不在话下,但倒头来还是身无积蓄,只能穴居在山洞里,百姓们都笑话他,给他取了个“彪子”的外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彪子”并不真的是“彪子”。

    “彪子,你这这傻狍子怎么卖啊?”妇女指了指地上的狍子问道,“牛婶,买狍子就买狍子,怎么还骂人呢。”,王广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憨笑,打起趣来。

    一旁卖菜的李老汉听后替王广出头道:“牛婶啊!彪子虽然憨可不傻啊!妇人家的可要嘴下留德,免得死后被阎王爷爷拔了舌头!”

    牛婶顿时气的脸色发白,白了李老汉一眼指着王广道:“彪子!你可要学好啊!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教坏了!这狍子今日大娘我不买了,算是给你点教训!你可给我记住咯!下次再敢这么跟长辈说话,老身以后不照顾你生意了!”说罢转身要走,却被王广拉了回来。

    王广陪笑道:“牛婶别生气!您可是我的老主顾,这样吧,这狍子只要您稍微给点钱俺就卖给您!”

    “真真是给钱就卖?”,牛婶眼珠一转,见王广坚定的点头,脸上顿时换了笑脸从怀内抠索寻摸出几个铜板按在王广手心道:“这可不是老身占你便宜,呐,这是十文钱买你这个傻狍子足够了!”

    王广苦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牛婶要去搬狍子,脑筋一转又出了歪主意,假装脱力闪了腰,非要讹王广一只野鸡,才肯作罢。王广见状也不与她争辩,便遂了她的心愿,这牛婶更是得寸进尺,又强求王广“送货上门”,王广只好将狍子扛在肩上,帮她扛回家中,牛婶得意洋洋的对着李老头说:“你瞅瞅,还是彪子懂事,能做老身这大买卖,你这小痴巴老汉也就能做两把韭菜三棵葱的买卖!”

    李老汉知道这牛婶是出了名的长舌妇,又在专心做事,也不愿与她做口舌之争,只能摇头苦笑,牛婶便更加得意,插着腰跟在王广身后宣布“得胜归朝”。

    两人走了十几步远,忽然听到后面有人扯着嗓子喊:“管城来了!管城来了!”,这话引起了不小的骚乱,若是管城来了,轻则打砸摊位,重的不仅要没收所卖货物,还要追收税费,高额的税费是商贩们付不起的,如果有人稍有不便是拳打脚踢,一通羞辱,连买他们东西的顾客也不能幸免,商贩街坊们自然是畏之如虎,避之不及。

    王广一时慌了神,忙回去收摊,又发现狍子还扛在肩上,便回来将狍子递给牛婶,牛婶慌乱间去接,一个重心不稳,摔将出去,嘴刚好压在了狍子屁股上,路过的街坊们一顿耻笑,牛婶细看就连地上的死狍子的牙齿也是刚好露着的,像是在耻笑她一样。牛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起身撒泼,却发现管城真的来了,自然大气不敢出,原本的弱不经风变成了力大无穷,灰溜溜的搬起狍子闷着头哄嗤哄嗤的跑了,生怕被管城拿住,把自己买的野味儿也扣了去。

    管城为首者,姓高名德,虽名字里带德,可与德并不沾边,祖上是城中富户,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长大了更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再后来姐姐又嫁给了本地县令为妻,他便更是有恃无恐,坏事做尽,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家业也被败的所剩无几。他姐姐没了法,一来为了给他寻个营生养活自己,二来为了约束他,便央求丈夫在编外给他安排了这个差事。谁知这厮却更加变本加厉,纠集了一批泼皮无赖,在城内欺行霸市,横行乡里,较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惹出了数不尽的祸事,县令实在看不下去,但凡是想管教惩罚一下他,他那夜叉老婆就跑来哭闹,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一次比一次凶,县令拿家里的“夜叉”没招,自然也拿他这个小舅子没了办法,就这样这个高德俨然成了夏河城一霸。

    不知怎地,高德今日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一改昔日的凶神恶煞,春风满面的背着手走在前面,后面自是跟了一众泼皮无赖狐假虎威的给他开道,架子十足,好不神气。“闪开!闪开!闪开!舅老爷巡街了啊!闲杂人等统统闪开!”,街坊百姓们闻声,纷纷避让,泼皮们一边嬉笑叫嚷着,一边不忘踢翻旁边那些来不及收拾的摊位,众人自是不敢作声,因为这些泼皮恶霸今日里没冲上来收税,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高德一边走着一边急切的问身后的泼皮:“在哪呢?在哪呢?”

    “在那呢!在那呢!”,泼皮们眉飞色舞的朝着不远处的柳树下一名跪坐在地的少女指指点点,这女子年纪差不多十四五岁的样子,身着素服,头上插着一根麦穗,跪坐在地上。

    众泼皮簇拥着高德,乌泱泱的来到了女子面前,泼皮们指指点点的道:“就是她!就是她”,高德背着手用鼻孔看人,一泼皮表情轻浮的看着女子道:“抬起头来给我家老爷看看货”,女子慢慢的抬头,只见她肤如凝脂,淡扫峨眉,一双玉手轻轻拭去眼角泪水,一双明眸水汪汪的更是楚楚动人。

    “这小娘子真俊啊”,众泼皮不自觉的开口称赞女子的美貌,高德虽混迹娼寮勾栏,却哪里见得如此美貌之人心中自是狂喜,馋的硬是连吞好几口唾沫,喉结一动一动道:“小娘子是哪里人士?”

    见高德如此轻浮,女子只得羞答答的低声答话:“回老爷的话,奴家姓刘名奴儿,是这夏河城中人士。”

    高德见刘奴儿羞红的脸蛋,心中更是忍不住的躁动,假意正色道:“夏河城人士?老爷我在这城中叱咤多年,怎么就没见你啊!”

    刘奴儿低头道:“小女子自小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是少见,若是老爷帮我葬了父亲,我愿在府上给您做个丫鬟,当牛做马的服侍您。”

    “丫鬟?老爷我府上丫鬟多了去了,不过这侍候老爷困觉的妾倒是缺个,老爷看你就不错。”,说罢便色眯眯的走到刘奴儿身旁,盯着刘奴儿的胸部道:“怎么着啊?今日里先让老爷我试试货?货好的话休说是葬父了,葬你先人都行!”,高德边说着粗鄙的话,边要去抓刘奴儿的胸,刘奴儿慌忙躲闪,想要逃离这里,却被旁边起哄的泼皮们拦住,一个弱女子哪里是这些泼皮无赖的对手,她无助的大喊大叫,哀求路人救他,众人哪里敢救,也只能叹息着背地里吐唾沫,心里暗骂:什么世道,畜生也能作威作福,却不敢管这闲事。

    “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撞死在这棵树上!”走投无路的刘奴儿,作势便要撞树,高德可不吃这一套,胳膊一把搂在了刘奴儿的腰上,刘奴儿自是羞愧难当,却怎么也挣不脱,高德没皮没脸的道:“别啊,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去找你这么漂亮的小妾啊!”

    李老汉一边收拾着烂摊子,一边惋惜的摇头道:“好好的闺女就要被这畜生糟蹋了!”

    王广却动了恻隐之心,便走上前去对李老汉道:“大叔!您有多少钱都借俺,俺想出钱去帮帮她。”李老汉惊愕的看着王广,迟疑了片刻,把王广推到一边道:“你真是个痴巴彪子!你不要命了?!走走走,收拾摊子,别多管闲事,把命搭上你也救不了她!”

    “哎呀!阿叔!”王广推掉李老汉的手,央求的道:“你到底借不借吧!”

    要是别的时候,李老汉自是不会推辞,可眼瞅着要吃亏的事,李老汉也不愿王广去趟这个浑水,李老汉生气的摆手道:“不借!不借!你若是管了这闲事,俺这钱留着给你买棺材!”

    王广拗不过他,只得硬着头皮从怀里摸出今日赚到的几十个铜板向刘奴儿走去。

    “这姑娘我买了!”王广站到了高德和众泼皮身后,这班无赖却不为所动,沉浸其中。

    “这姑娘我买了!”王广拉高了嗓门,众泼皮这才反应过来,凶神恶煞的转身盯着王广,嘴上骂咧咧的试图吓退王广,王广不为所动拨开众泼皮将铜钱放在刘奴儿手中,扯掉了刘奴儿头上的麦穗,护到了刘奴儿的面前,又重复了一句:“这姑娘不卖了!”。

    “呦呵!我当是哪个打铁烧了眼珠子,不会看火候的狗东西,原来是你这个彪子啊!”高德见是彪子,因为平时没少从彪子这拿野味下酒,倒也是没有直接发作,扯了扯袖子晃了晃拳头又道:“彪子,你给爷闪到一边去,坏了爷爷的好事,别怪爷爷的拳头不认人!”

    “舅老爷,这位姑娘刚死了大,怪可怜的,你老人家行行好就放过她吧!”王广拱手说起了软话。高德却不吃这一套,不耐烦的一把扯住王广的领口便要将王广推到一边,王广的衣服都被扯碎了,却依然像山一样无法撼动。

    高德一下便恼了,心想在这夏河城天老大,老子老二,竟有如此不怕死之人,敢坏老子好事,怒道:“彪子!你给爷爷死开,不然爷爷打死你nb!”,众泼皮也狐假虎威的跟着附和着。

    “俺娘早死了,你要打便去打,但是今天俺就不死开!”王广的倔脾气上来了,惹的高德又气又恨,看故事不嫌事大的街坊四邻商贩瞅着要有“故事”看了,纷纷远远的围了过来,高德更加下不了台,盛怒之下举起了拳头朝王广面门打来,高德的这王八拳哪能打到平常都与豺狼为伍的王广,王广敏捷的一侧身,高德就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看热闹的人纷纷捂嘴偷笑,高德恃强凌弱惯了,哪受得了这气,回身又是一拳,又被王广轻易躲过。高德的怒气达到了极点,疯狂的挥舞着王八拳连出好几拳都未伤那王广分毫,看热闹的人有人发出了笑声,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不许笑!不许笑!”众泼皮怒气冲冲的指着众人叫骂,高德见奈何不了王广,更是像只吃了败仗的斗鸡,气急败坏的走到旁边朝着一个大笑的小孩的头就是猛的一拍,怒道:“让你笑!让你笑”,又挽了挽袖口,对手下泼皮无赖道:“给我上,给我打他!打死这个狗娘养的!”

    十几个无赖泼皮们接了“圣旨”便涌向了王广,王广躲闪不及,身上挨了几记乱拳,只得还击,然而他还是比较冷静的,怕惹出事端,没有使出全力,大都以招架格挡推搡为主,倒也能勉强护住自身。高德见十几个泼皮也治不了王广,一边嘟囔着废物,一边在原地溜达来溜达去,一眼便看到了一站在旁边的泼皮手中的棍棒:“拿过来!”,说罢从泼皮手中抢过棍棒举在手里,寻找时机咬牙切齿的使尽全身力气朝着王广的后脑勺打去。

    “小心!”刘奴儿大喊着,却为时已晚,这一记闷棍重重的打在了王广的后脑勺上,王广大脑一片空白,转身挥出一记重拳带着劲风朝高德面门打去,却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你这个天杀材!弄死你!弄死你!”高德依然不舍弃,带着众泼皮无赖对着昏倒在地的王广身上又是一顿拳脚棍棒的招呼。边打边对着围观的群众叫嚣道:“这就是跟老子作对的下场!”吃瓜群众更是敢怒不敢言。

    “让开!让开!别打了,别打了!”一帮官差推开人群,“及时”的出现在高德等人的身边,为首老者乃是夏河县尉寇戒,他抓住了高德的拳头,众官差也纷纷拉开了众泼皮。

    高德撇着嘴一脸不屑的甩掉了胳膊:“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寇县尉!这厮不服管教,乱摆摊位,还意图袭击本官人,我正替你教训他呢!”

    刘奴儿急忙带着哭腔反驳道:“大人,不是这样的,小女子在此卖身葬父,这个恶霸想要非礼我,这位小哥为了救我,才……”

    “你这个小居然敢诬陷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高德气急败坏的跳着脚扼住了刘奴儿的脖子。

    寇戒不耐烦的一把将高德推到一边,想这寇戒也是这夏河县的老人了,也算是个正直的老官,平日里就看不惯这高德的所做所为,虽知道这厮有县令姐夫撑腰,但也不买他的账,反驳道:“治安捕盗之事乃是我县尉之责,什么时候成了你管城的事了?”,说罢蹲下去摸王广的脉搏,惋惜的摇了摇头,人没了……

    “好你个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还是别管小爷的闲事!哼!”说罢高德甩手要走。

    “慢着!闹事杀人,你还想走?你今天哪也别去了!给我回大狱吧!”说罢干净利落将高德给锁了起来!

    “好哦!”刚才被高德打的小孩高兴的蹦了起来,却被大人捂住了嘴,吃瓜群众们见恶霸被抓,也没一个人敢叫好,这高德有他姐夫的关系,纵使惹出多大的祸来也不怕,过几天又出来了,他到县衙就等于回了家,高德狂妄的对寇戒道:“我是回家,你就不一定了”。

    “将这厮带回县衙听候发落!”寇戒一边吩咐差人,又对着刘奴儿说:“事情若真是姑娘所说,还请姑娘一同到县衙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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