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西陲。
这里地形复杂,山脉连绵数千里,丰富的森林植被造就了宜人的气候,美中不足的是一年四季老是阴雨不断。
同源市位于三国交界处,也是西疆最繁华的城市。由于地理位置特殊,使得这个小城鱼龙混杂,不起眼的外表下暗流汹涌。
白天,它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城市。有和其他城市一样栉次鳞比的高楼,有交通发达的贸易网络,即使经常被绵密的雨丝笼罩也不减繁华热闹。
但是在现代文明之外,在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地方,同源市展示了它另外一幅面孔。它依然是可爱的,美丽的,是某些大亨为所欲为的天堂。但是这种美丽自带锋芒,那就是另外一套迥然不同的规则——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尤其是夜色初上,绚烂多彩的霓虹灯迫不及待的亮起来后,污水横流的隐秘角落将更加昏暗。
那里,是无间地狱。
地狱里常常游荡着卑鄙无耻的恶鬼,趁人不备,就把你赖以生存的少的可怜的财富搜刮殆尽,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
想在这里生存,一是靠本事,二得靠运气。
这两点,恰好白桦都没有,他唯一的特长就是玩命。
白桦行走在狭窄的小巷里,今天他运气不好,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竟然没遇到一个单身的人。绵绵的雨丝飘洒下来,他的头发很快被打湿了,塌下来黏在额头。
“要不然就这样回去算了。”他想。
可是老蛇那副阴险狡诈的脸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如果空手而归,老蛇必定会摆出一副傲慢的架势极尽嘲讽之能事的奚落他。
“瞧你那弱不鸡儿的样儿吧,跟个娘们似的。”
老蛇肯定会这么说的,他明明五大三粗长个包子样,却偏爱咬文嚼字,不过总是弄巧成拙。
然后他手下那帮小喽啰们跟着起哄,白桦的下场就是被他们灌的烂醉后扔到了臭水沟里。所以白桦不想输,无关颜面,只是因为这次的赌注实在太大了。
两个小时之前,老蛇带着一帮手下走进包间。他让人把几个熟悉的侍应生都叫过来,用鼻孔指着面前的两沓钞票说:“今天咱们玩把大的,你们出去随机找一个人取下他身上的物件,谁拿到的东西最特别这些钱就是谁的。”
他经常这样玩,博弈酒吧可以给顾客提供任何服务,只要你玩得起。
这规则和平时不太一样,赌注又大,大家听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答应。
“怎么?嫌少?”老蛇转着手上的大金瘤子想了一下,把缠在自己身上的妹子拽下来往前一推:“我再加个筹码,谁赢了我这妹子就陪他一宿。”
说完,挑衅似的看了白桦一眼。
白桦在博弈可是相当有名,有次跟顾客赌酒,一口气吹了两个牡丹烧外饶五瓶啤酒。那可是同源市有名的烈性酒,喝的他都吐血了,这种不要命的玩法深受资深顾客的赏识。
不过老蛇就是个地痞无赖,最多带着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弟打打架。白桦平时最不屑于和这帮外强中干的人打交道,看来老蛇今天是故意跟他杠了。
其他人也看出了老蛇的意图,他们拍手尖叫,跟着起哄架秧子。尤其是那个妹子,她身材凹凸有致,坐在老蛇旁边一半挑逗一半鄙夷的看着白桦。
到底年轻,被别人一起哄白桦就沉不住气了。他挺着胸脯往前一步,说:“我来。”
“哈哈,”老蛇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大笑,白桦这么轻易就上钩让他非常满意。“我就知道你小子最有种!这样,我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你回不来可就难看了。”
白桦正在胡思乱想,听见前边不远传来噗通一声,接着是一阵痛苦的闷哼。
不用想,肯定是哪个喝的烂醉的倒霉蛋被阴沟绊倒了。果然,白桦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臭味。他把那人翻过来戳了两下,只听那人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嘟哝什么。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可是拿什么好呢?什么东西算特别?
白桦借着手机昏暗的光线,发现这个人简直比他还穷。只见他胡子拉碴的一张脸,穿的那套破旧寒酸的衣服上滚满了湿淋淋的烂泥,全身上下估计也就怀里的包值钱了。
仅剩下半个小时了,白桦不能再犹豫,拿点什么都比空着手回去让人笑话强。
白桦果断出手,但是那个醉汉的包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宝贝,醉的不省人事还紧抱住不撒手。白桦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那只包拽出来,反倒是喝的迷迷瞪瞪的人一反手将他扣住了。撕扯中,白桦掏出匕首打算割断皮包的带子。
凛冽的寒光闪过,醉汉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白桦吓了一跳,他不敢仔细看,迅速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跑出了小巷,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绊倒。
在进包厢前白桦整理了一下仪容,努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门一推开,包厢里嘈杂的声音立即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白桦。
老蛇看了看表,轻蔑的一笑,问:“还有五分钟呐,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
白桦淡定的走上前,将手里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扔到桌子上。那竟然是两根血淋淋的断指,掉在桌子上的那一刻似乎还在微微的颤动着。
“!”所有的人一声惊呼,本能的往后躲避。
这回轮到老蛇不淡定了,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成了青灰色。
说白了,像他这种小混混根本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真有人把这种血乎滋啦的东西放到面前他多少有点恶心。
老蛇甘拜下风:“你小子真他妈狠,在这里干可屈才了。怎么样?愿不愿跟老子一起打天下?”
白桦笑而不语,他哪儿看的上老蛇呢。
老蛇做了个手势,自有机灵的小弟点头哈腰的把那两沓钱递过来。白桦借机在他身上擦了擦手,这才把钱接过去。
“还有呢?”
老蛇虽然霸道,但在众人面前夸下的海口岂能轻易收回?他大一挥手:“她是你的了。”
妹子这才知道老蛇说的是真的,她撒娇撒痴的想拒绝这个要求,却被老蛇板起脸来臭骂了一顿。
白桦搂住妹子的腰,冷冷的说:“她现在是我的人,你最好客气点。”
女孩只好顺势往白桦身上一倒,捏着嗓子装腔作势的称赞道:“白哥哥,你好厉害啊,不过你对人家可要温柔点。”
桌子上的两截断指让她心有余悸。
白桦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老蛇那张突然沉下来的倒三角脸。他的脑海里一个痛苦翻滚的影子不停的翻滚,虽然表面强装淡定,实际上恐惧仍然把他的心紧紧攫住,此刻他亟需找个方式发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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