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百晓生没有提供过任何一个错误的情报,所以他的话在被江湖中人戏称为江湖圣旨。
既然被称作圣旨,自然是君无戏言,赵文彦对于他这样做的目的没有任何头绪,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梳理这件事情。
所有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且发展之快也让人猝不及防,而且又如同九连环一般环环相扣,让人根本无法仔细来思考其中的蹊跷,也更别提去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于是,赵文彦便从最基本的地方向着纪春晓问道:“既然笑苍生说这件事的时候不止你们摘星门在场,那为何你们摘星门之后又会与其他帮派撕破脸皮,甚至还要惹来杀身之祸?”
被赵文彦提起了心中的痛苦,纪春晓的脸上闪过一抹阴寒:“那是因为我们摘星门无意间知道了一个消息,一个只有百晓生和肖志文才清楚的消息,因为这个消息足以证明江湖上那些传言的真假。”
纪春晓的这句话倒是成功地勾起了赵文彦的好奇心,只有百晓生和肖志文才知道的消息?还能证明江湖上那些传言的真假?难不成,关于肖铁匠昔日江南绿林总瓢把子的那些传闻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赵文彦倒是感觉这个事情在江湖中引起的风波相对来说还了,若是放在江南绿林声势最盛的念头,不管最终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势必都会让江南这边又刮起一阵骇人听闻的血雨腥风。
见到赵文彦没有继续向自己问下去,等了片刻的纪春晓不禁好奇地开口问道:“怎么,赵大侠难道是怕女子骗你不成?”
赵文彦向着纪春晓摇了摇头,答道:“骗我你又没好处,再说了真惹怒了我还可能会被丢在这荒郊野岭,无论如何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好处,你是一个聪明人,相信你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听到了赵文彦口中的聪明人三个字,纪春晓轻笑了一声,接着又说道:“赵大侠的眼睛果然就跟你的刀一样锋利,不知道还以为你会那种窥探人心的邪门功夫,一眼就看出了女子的所思所想。”
并没有理睬这种刻意到有些虚伪的称赞,赵文彦将剩下半个馒头塞回了包袱之中,接着便起身向着纪春晓说道:“我看你也应该休息得差不多了,你越是这样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我越是觉得尽快上路为妙。”
虽然忍不住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但是纪春晓倒也没有矫情:“只希望赵大侠能够怜惜一下女子,莫要再那般拼命地赶路了。”
赵文彦转过身向着一旁在不远处吃草的马匹走了过去,边走便轻声向着纪春晓答道:“若是不尽快赶到湖州,再经由湖州抵达杭州,万一青龙会的人追了上来,我可不好向杭州那些文人侠士交代。”
纪春晓望着赵文彦的背影,笑着答道:“有赵大侠在女子身边,女子可不会怕青龙会那帮土鸡瓦狗,要知道昔日就算面对白衣剑神,赵大侠可依旧是不遑多让呢。”
将两匹马牵了过来,赵文彦将另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了快步上前的兰,然后对着纪春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纪春晓便在赵文彦的搀扶下上了马,接着赵文彦和兰也先后翻身上马。
还未等纪春晓将身子向着自己怀中靠来,赵文彦便已经低头凑到她耳边沉声说道:“我想到了湖州,你就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纪春晓起先还略显娇羞低下的头一顿,同时赵文彦也察觉到怀中那具温软的娇躯也是一僵,接着他便轻笑着补充道:“纪姐,看来我说得没错,对吗?”
紧皱起秀眉的纪春晓侧过头,用自己眼眸的余光打量着此刻面带淡淡微笑的赵文彦,在面色阴晴不定了片刻之后,她便向着赵文彦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接着,纪春晓又看向不远处策马在一旁默默等待的兰,不过赵文彦则直接打消了她的顾虑:“别看了,这一路来兰根本没工夫和我独处,她又怎么将这个讯息传达给我的呢?”
纪春晓的面色又更加难看了一分,接着她再次沉声问了一句:“那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可别告诉我是猜出来的?”
“你们女人不是最信奉直觉吗?那你就当我这是男人的直觉好了。”赵文彦则笑着向她答了一句,便转过脸来不去看她微怒的面庞,一抖缰绳便让胯下骏马跑动了起来。
接着,赵文彦便转过头看向跟上来的兰吩咐道:“更上了,我们尽量赶来天黑以前赶到湖州附近的村庄,若是能抵达湖州就最好了。”
“赵大侠,你放心,我一定会跟上的。”兰向着赵文彦笑着点头应道。
赵文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便继续提着缰绳继续驾马赶路,但是他怀中的纪春晓却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其实问题还是出在兰的身上,倒不是说她出卖了自己,而是她的伪装太过完美,完美得太假了。
在与青龙会的战斗中她已经损失掉了全部的护卫,她最后引以仰仗的力量则是父亲给自己安排在身边的丫鬟兰了。
兰美表面其名曰是自己的丫鬟,但实际上则是摘星门培养的贴身死士,既能在明面上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又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敌人出其不意的雷霆一击,护自己安全地脱离险境。
接着,纪春晓感觉到脑海中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于是她便轻声向着赵文彦问道:“赵大侠,你是因为骑马的缘故才识破兰死士身份的,对不对?”
正在驾马的赵文彦一愣,接着便轻声答道:“看来我先前说你是聪明人倒是贬低你了,单凭你这么短时间就能分析清楚,既然是江湖中许多男子也比不过你,你已经算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了。”
从与青龙会的战场离开之后,赵文彦便竭尽全力地将催动胯下战马奔驰,虽然借由逃离敌人而赶路的名义,但是却已是暗中将马匹行进的速度达到了极致,若非如此纪春晓没骑过马又不是没坐过马,为何会被颠簸得呕吐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兰也依旧能稳稳地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虽说两人共乘一匹马和一人独乘单马略显不一样,但是兰精湛的骑术同样也在表明她的不一样。
而且纪春晓可不是寻常待字闺中的大姐,她就算是大姐也是摘星门这个江湖门派的大姐,若是身边没有人压箱底的护身符,摘星门又怎么会放心纪春晓一个人单独外出远行。
不过这个女人几乎是瞬息便能明白自己的心思,思维之活络以及城府之深倒是让赵文彦叹为观止,看来现如今的江湖里,女人已经不仅仅靠美丽和情爱来征服男人了。
可纪春晓倒是并不怎么领会赵文彦的称赞,她闻言只是自嘲地一笑,无奈地说道:“赵大侠这是在无形中抬高自己吗?即便是绝顶聪明的女人,却依旧没能蒙骗住我们的赵大侠。”
见到对方不信,赵文彦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也懒得去解释,只是沉默地继续驾马前行:“所以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心思,到了湖州你将消息告诉我,我们就此别过就好,其他的还是别过多地产生交集好了。”
赵文彦话说得清楚明白,纪春晓自然也不会继续在他面前装什么柔弱大姐,她轻笑着左右看了一眼路旁的风景,整个人直接靠在了赵文彦怀中:“金钱帮一事之后,门下有人知道你的事,所以我也算对你略有耳闻。”
“其实江湖中能做到像你和肖志文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多了,大多人都在因为名利而杀来砍去,偶尔也会有几个因为所谓侠义和道义的傻子和疯子,不过作为一个女人,还是挺希望遇到一个甘心为了自己退出江湖的男人。”
虽然并没有认为自己和纪春晓到了这种说心里话的关系,只是对方说了,赵文彦便也顺口回了一句:“你这样的女人,我可高攀不起。”
纪春晓笑着摇了摇头,略显不屑地嘀咕了一句:“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明明只是喜欢我的脸和身子,却要说爱我的一切;明明就不喜欢甚至还有点讨厌我,偏偏又要说什么高攀不起。”
赵文彦哭笑了一声,答道:“女人心如海底针,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接着,两人一齐笑了起来,原先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只不过随后,两人却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之中,直到抵达湖州,一路再无多话。
一路颠簸,数度休息了之后,赵文彦三人两马终于在天色泛黑之际赶到了湖州城附近。
远远地眺望着湖州县城,还有更远处如浩瀚汪洋漫延到天际的太湖,赵文彦向着沉默坐在怀中的纪春晓说道:“此刻城门已关,我想我们就在太湖边找一处旅店落脚即可。”
纪春晓向着不远处驻马而立的兰摇了摇头,接着便轻声答道:“一切全凭赵大侠吩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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