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方出现了第一缕晨曦之际,赵文彦怀中的纪春晓再也忍不住自己胸口的翻涌感,她只来得及侧过身看向了面色如常的赵文彦,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刚刚张口便猛地从马背上探向一旁,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
赵文彦见状迅速停下了奔驰的骏马,同时迅速翻身下马将纪春晓也搀扶了下来,而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兰见状,也急忙一拉缰绳停下了座下的马,下马之后一脸担忧地来到了纪春晓的身旁。
在兰搀扶着干呕不止的纪春晓向着路旁走去之际,赵文彦则将两匹疲惫不堪的马牵到一旁的草地上,然后从背负的包裹中拿出了之前的半个馒头,摘下了面巾就着水壶里的水默默地吃了起来。
还未等赵文彦多啃两口,他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自己走来,一抬头便发现兰正有些气呼呼地站在自己面前:“大侠,能否也给我家姐一个?自从昨晚开始赶路,姐已经很久滴水未进了。”
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半块馒头,赵文彦无奈地从背囊中又取出了一个递了过去:“若是你家姐不吃,这个可就怪不了我了。”
接过了那块硬得跟铁板一般的馒头,兰噘着嘴捧着馒头走到了自己姐的面前,赵文彦虽然没有注意去听她们主仆二人说了些什么,但是却见面色苍白的纪春晓向着兰摆了摆手,兰劝说了两句未果便只好捧着馒头坐了下来。
又咬了手中的馒头一大口,赵文彦起身向着纪春晓和兰走了过去,然后将自己水壶递给了抱着双膝坐在那里的纪春晓:“接下来还是需要赶路,你若不想吃东西,多少也要喝点水,否则晕了过去就麻烦了。”
不过纪春晓并没有伸手去接水壶,在她抬头想向着赵文彦答话之际,她却在看到赵文彦的脸之后猛地皱起了眉头,随即便向着赵文彦问道:“你……你是赵文彦?”
听到了自家姐口中所说的名字,一旁正在口啃着馒头的兰也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看了过来,一张笑脸上满满的全是惊愕。
赵文彦同样也皱起了眉头,转瞬便将手中按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上,不过接着他看到了纪春晓主仆二人的眼中除了惊讶,倒是没有想要突然发难的意思之后,便沉声问道:“你为何会认得我?”
仿佛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赵文彦,纪春晓仍旧有些惊讶地再度发问道:“你真的是天下第二赵文彦?曾经差点打败白衣剑神的第一刀客?”
曾经差点打败白衣剑神这件事倒是好理解,不过天下第二这个称号,赵文彦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起,于是他答道:“如今的天下第二又不是我,只是那一年恰巧有幸被百晓生选入了榜中罢了。”
听到了赵文彦确认了自己的身份,纪春晓苍白如纸的面庞顿时浮现出一抹兴奋的潮红,她略显激动地起身向着赵文彦行礼道:“请恕女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这么久才认得出赵大侠。”
“不好意思,纪姐,我想我们并不熟悉。”赵文彦倒是并没有任何欣喜之意,只是在将手中的水壶丢到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兰怀中,接着他便丢下了一句话,继续回到了自己方才的位置吃起了馒头。
不过纪春晓却又深吸了几口气,接着她略显勉强地起身,拒绝了一旁兰的搀扶之后,她缓步走到了赵文彦面前笑着说道:“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是赵大侠一出手便救了女子主仆二人,这份天大的恩情简直让女人无以为报呢。”
警惕地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笑容满面的美人,赵文彦面无表情地轻声答道:“既然无以为报,那还是不要回报的好,就如同先前所说的,我护送你回杭州,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消息。”
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烈起来,纪春晓笑着说道:“赵大侠,既然你与肖前辈是好友,你难道真的是不知道肖前辈是为何被万剑山庄抓走的吗?”
还未等赵文彦答话,纪春晓的笑容里多了一抹淡淡的戏虐:“赵大侠,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江湖中关于昔日绿林总瓢把子肖志文藏有宝藏的传说。”
江湖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传说,这些传说无外乎是关于一些神兵利器、秘库宝藏之类的消息,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哪怕假得让赵文彦觉得骗三岁孩都费劲的谎话,却总还是会有人去信。
起先赵文彦对此倒显得有些疑惑,不过随着他结识了越来越多这样的“傻子”之后,他终于通过许多事情才明白,其实这些人自己也是将信将疑,不过他们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咸鱼翻身、出人头地的机会。
在他们看来,这个机会无异于像是武学上那种不外传的秘籍功法一般宝贵,开宗立派、拉帮结派哪一样不需要钱,俗话说的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毕竟一分钱难死英雄汉。
江南绿林总瓢把子曾经是江湖中很显赫的位置之一,关于这个位置的传说一直层出不穷,尤其是到了肖志文这一任,因为他的名声那时在江湖很响亮,所以他在位期间各种各样的传闻也特别多。
其中在江湖中传得最凶的当数黑虎阁宝藏和神兵利器,江南绿林宝藏一事起先是因为昔日绿林大帮派黑虎阁违背规矩劫了一趟镖,镖局的人告到了肖志文那里,人证物证皆在,肖志文自然不会偏袒黑虎阁。
可是黑虎阁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派人袭杀镖局告状的那批人,被肖志文发觉并破坏后倒是彻底惹怒了他,他率领江南绿林顶尖高手直接杀入黑虎阁,据说将三锤就将黑虎阁大当家吴大虎当场毙杀。
不过黑虎阁劫的那趟镖里到底有什么,跟随肖志文的江南绿林一众高手却并没有明说,相反还有人从他们每每谈及此事那种讳莫如深的神色,还有镖局那边对此避而不答的反应,猜测这趟镖里肯定有什么不寻常之物。
后来不知为何越传越玄乎,传到最后竟然变成了那趟镖乃是一把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神剑,肖志文见到这柄宝剑甚是喜欢于是便据为己有,镖局那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默不作声让此事过去。
这件事很多人将其当笑话说,毕竟大半个江湖都知道他是用双锤的,不过也有人对此信以为真、耿耿于怀,更有甚者在江南绿林总部出事之后,将这两件事归结在一起,说是肖志文是因身怀重宝才招此祸事。
此事赵文彦倒是曾经听几位前辈说起过,因为其中有一人就是随肖志文杀入黑虎阁,他说那趟镖不过是一大车黄金罢了,没有对外明说是肖志文怕其他人再打镖局的主意,于是就没有对外宣扬了。
综合一下道听途说的前因后果,赵文彦倒是觉得那个前辈的说法最让人信服,只是江湖的悠悠之口,有太多人会用“如何能听你一面之词”这句万能的话来回嘴,有人信,就是真相;没人信,不过又是一句传闻罢了。
第二个传闻就更加离奇了,因为它甚至不是根据某件事传出来的,而是在肖志文携孤女隐遁江湖后,突然有一天江湖中就这么传开了,并且还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跟亲眼所见一样。
据说,肖志文在从老瓢把子手中接过位置时,就被授予一件秘宝,这件秘宝乃是老瓢把子私人珍藏而来,因为膝下无子又特别喜欢自己这个后辈遂传给了肖志文。
还是据说,这是一把不知名的神兵利器,其中还藏有老瓢把子自己修炼的独门内功,要知道老瓢把子年轻时候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一双铁拳睥睨天下,纵横江湖那会就是这么一双铁拳还硬撼过兵刃,足可见其铁拳的深厚功力。
消息一出,整个江湖那一阵就跟发了疯一般要找肖志文,不过最后倒是因为百晓生笑苍生的一句话而作罢:“想太多,有那么好的东西还轮得到你们?”
这个风波虽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又压下去了,但好事者又觉得百晓生话里有话:有那么好的东西还轮得到我们?那么这句话的背后意思不就是说,肖志文手中的确有东西,只是没有大家传得那么厉害而已。
想到这里,赵文彦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向纪春晓答道:“若你说的是黑虎阁宝藏还有老瓢把子那件事,就不必再说了,因为这两件事江湖里都传遍了。”
纪春晓笑着反问道:“赵大侠既然知道这两件事,难道不知这次之所将大半个江湖都惊动了,正是因为江湖百晓生自己率先松口了,他承认说的那句话也的确是我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当年肖志文手中的确有东西。”
看到纪春晓并不像是戏弄或者开玩笑的模样,赵文彦猛地皱起了眉头,沉声反问道:“你说什么,这是笑苍生亲口说的?”
同样觉察赵文彦也不是装作不知的神情,纪春晓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笑意:“看来赵大侠还真的是多年不理江湖事了,江湖百晓生说此事的时候,四海帮、摘星门、青龙会、朱雀门还有许多帮派都在场,真假与否,到了杭州赵大侠一问便知。”
纪春晓认真的话语,让赵文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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