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使刀一般有两种人。
一种是刀客,另一种是刺客。
宋就是一位刺客,一位实力很强的出色刺客。
他个子不高,外表憨厚,看上去倒是像一位朴实的少年。
这是一位出色刺客的天赋之一。
赵文彦并不知道他的真名,他也从不会透露。
而且他还会易容,今天可以是狂风刀孙,明日则又是沧海剑赵。
就连赵文彦也不能肯定,这张脸是不是他的真面目。
当然,这也是一位出色刺客的天赋之一。
江湖里有太多的事情,并不需要问为什么,所以赵文彦就一直叫他宋。
他曾被指派去杀赵文彦,结果没成功,倒是意外地和赵文雅成了朋友。
所以他就去将雇主给杀了,这样任务也不算失败了。
毕竟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失手过,这份从未失手的记录他希望能一直保持着。
此事最终让他被组织除名,现在自己单干。
江湖上许多人分不清刺客与杀手的区别,很多时候容易将两者混为一谈。
刺客与杀手不一样,虽然同样是取人性命,但是他们却不仅仅是为了钱。
就像是刺客奉为祖师爷的荆轲。
荆轲刺秦王,可不会是为了钱。
没了性命,再多的钱也没什么用。
不过突然见到宋,赵文雅却有些意外。
因为上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还说接了一个任务,要出趟远门。
察觉出了赵文彦的疑惑,宋笑着答道:“你猜我这次接的那个任务,目标是谁?”
赵文彦对于这类你猜不猜的问题相当反感,只是轻声说道:“有话直说。”
“你这人当真是毫无趣味可言。”
宋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之后,才道出实情:“我送了昔日炼血堂的长老孙传明一程。”
炼血堂的长老,孙传明?
赵文彦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很疑惑为何有人要去杀他?
宋收敛了笑容,一脸神秘地继续说道:“我当时也很是好奇,为何会有人要取他性命,估摸着是曾经炼血堂犯下的杀孽。”
“在我去杀孙传明的时候,却发现还有同行在场。”
“不过据那位同行说,他来的时候孙传明已经死了。”
说着,宋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如狰狞的鬼脸般的玉佩。
如同血迹一般的血色纹路遍布整块玉佩,让原本价值连城的美玉看上去令人胆颤心惊。
赵文彦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轻声问道:“接下了呢?”
宋将玉佩递到了赵文彦手中,继续说道:“后来据我判断,孙传明应该是被一人一剑毙命,对方的剑很快,快到一刹那,人就没了。”
说着,宋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而且就算对方是一个垂暮老人,孙传明也在劫难逃。”
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玉佩,感受着那块美玉的温润手感,赵文彦插话问道:“服了五石散?”
宋点了点头,接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简直就跟一个骷髅一样,别说刺杀了,就是捡块砖都能将他砸死。”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这块玉佩,所以带来给你瞧瞧。”
伸出手拍了拍宋的肩膀,赵文彦收好玉佩轻声道:“多谢,这段时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阵。”
就在赵文雅准备去摸钱袋时,却被宋阻拦,他笑着说道:“赵文彦,你可别瞧我。”
“一群卖五石散的而已,我见一个宰了一个,见两个宰一双,也算是为名除害了。”
赵文彦挡开了宋的手,摸了摸钱袋却又放了下来,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从中拿出一张递给宋。
宋没接,而是瞥了一眼银票的数额后,面色先是有些疑惑,继而便是震撼。
最后他沉声问道:“你怕了?”
赵文彦轻笑了一声,将银票塞进了宋的衣襟里,转身向着马车走去:“你想太多了。”
宋将银票收好,高声向着赵文彦的背影喊道:“要是你需要帮忙就联系我,这就当做是定金了。”
赵文彦掀开车帘上了马车,同时吩咐车夫继续上路。
车夫闻言一抖缰绳,马车随即便缓缓地前行了起来。
“赵哥哥,刚才那是谁?”撩开车帘,望着宋几个纵身便消失在黑夜的山林志宏,米清雪好奇地向着赵文彦问道。
赵文雅轻声答道:“一个江湖朋友,有点事来跟我说。”
米清雪闻言点了点头,并未多话。
赵文彦接着便靠在了车厢上,重新闭目养神了起来。
在赵文彦闯荡江湖的那两年,算是见证了炼血堂最后的辉煌。
最后一任炼血堂堂主,江湖号称血煞狂魔的呼延封带领下,炼血堂一度与九毒宗、摆渡阁并称为江湖三大黑道组织。
可惜呼延封虽然雄才伟略,却贪财好色,最后中了美人计,死在了青楼柔软的大床上。
极盛而衰,炼血堂之后便逐渐没落,苦苦支撑宗门的几位长老先后离世。
独木难支之下,最后一位长老孙传明索性遣散了弟子,炼血堂自此彻底从江湖诸派中除名。
黑道组织覆灭,对于江湖和武林都是一件好事。
一个金盆洗手早已退出江湖的人,一个因为吸食五石散早已病入膏肓的人。
为何还要还有人派出多名实力高强的刺客来杀他?
最重要的是那块鬼脸玉佩,为何会出现在孙传明的手中。
众多的谜题,赵文彦思来想去却依旧毫无头绪。
就好像在那一年他在她的遗物里无意间发现了这块鬼脸玉佩,就始终在调查和这个玉佩有关的一切,却始终毫无头绪一样。
他只知道这些人贩卖五石散害人,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赵文彦便也懒得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毕竟,现在也已经有了线索,剩下就一步步顺藤摸瓜就好了。
天刚破晓,宏伟的金陵城便已经出现在了远处的天际线。
作为前朝的都城,这座六朝古都已经被建设到了一个规模无以复加的宏伟状态。
一眼望着,沿着江畔漫延出去的亭台楼阁仿佛延伸到了天际尽头,高耸坚固的城墙更为这种宏伟增添了一抹威严和肃穆。
就算曾到过无数次金陵的人,若是远远在附近山峰上眺望,也会为这座城池的美丽所惊叹。
这里跟丹阳的县城可不一样,亭台楼阁入眼皆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街道上更是人山人海,就连街上众人所穿衣物也是格外华贵。
南北二京,帝王居所。
常言道,这里是具有龙气的地方。
与云中楼合作的是金陵一家豪华的酒楼,名曰锦绣楼。
咋一听,倒是有几分烟花意味,听说老板是位女子,所以才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赵文彦作为护卫,在帮着云中楼的众人卸下了马车上的食材和物品之后,便恢复了自由身。
在赵文彦借故离开之前,米清雪叫住了他:“赵哥哥……万事心。”
赵文彦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去。
繁华的金陵有无数烟花之地,其中以十里秦淮最为出名。
十里秦淮,十里风月,风月红尘之中,必然会有一些形形色色的人。
鱼龙混杂,有人自然也有英雄。
“哟,大爷,瞧着面生啊!第一次来我们晓月楼?”
“大爷,就让奴家来服侍您一晚吧!”
“大爷,奴家就喜欢您这样的江湖客,不如让奴家扮成江湖女侠,我们江湖中人来一个难忘的快意恩仇,如何?”
赵文彦刚刚踏进一家名为晓月楼的青楼,众多的莺莺燕燕便迅速围拢上来。
“大爷,喜欢什么姑娘随便挑,我们这里姑娘应有尽有,任凭大爷您挑选。”
其中涂脂抹粉的老鸨更是热情洋溢地为赵文彦介绍起了这里的姑娘。
赵文彦没有理会暗送秋波的莺莺燕燕,而是向着老鸨轻声道:“我找赵士策。”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老鸨的耳朵里。
老鸨脸上的媚笑顿时消散,一脸鄙夷地说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把我这里当成什么了?这个赵士策……”
不过老鸨的话还没说完,一张银票便被赵文彦递了过去:“劳驾带个路。”
老鸨连忙接过银票,看了一眼银票便迅速收起,笑呵呵地挽住了赵文彦的胳膊,挥手让周围一众姑娘退下,同时笑眯眯地说道:
“哎呦,大侠,您这是什么客气话?赵公子在我们这里也是贵客,还请您随我来,我这边带您去见赵公子。”
穿过弥漫着奢靡气息的大厅,赵文彦在老鸨带领下走上二楼,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前。
还未推门而入,赵文彦便听见男欢女爱的靡靡之音。
正当老鸨笑着准备说些什么之际,赵文彦却轻轻一推便将房门打开,缓步走了进去。
伴随着一声尖叫,正在享受床笫之欢的姑娘惊叫一声,正欲从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怀中挣脱,却被那个男子按在床铺上。
在房门前老鸨目瞪口呆地注视下,趴在姑娘身上的男子侧过头,笑着看向走入房中的赵文彦问道:
“你为何来此?”
赵文彦用房中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之后,他才轻声答道:
“丹阳的王氏武馆的王振武死了。”
“他死于五石散。”
“五石散如今在金陵附近传播,你为何不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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