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现在已经是下午,夏日的阳光却依然如此猛烈,金不得不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小小的遮光术,强行将稀薄的暗元素集中到身体周围,以将丰沛过头的光元素排挤出去,他可不想到家的时候变成一根脱水的人棍。
金的家乡是诺亚大陆东南部沿海的一个叫盖特的小村庄,属于帝国直属治下的塔斯丁郡管理。虽然地处平原地区,实际上却是被群山环抱的一个小地方。
受海洋性季风气候的影响,这里每年都会出现明显的雨季和旱季,夏季往往潮湿多雨,冬季则干燥多风,春秋两季持续的时间很短,往往在雨水和干燥的交替之中就悄悄地过去了。
如今这个时候,正应该是潮湿的季节,下方的大地一片苍翠。离家越来越近的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可以闻到家乡那雨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清新香气,思乡心切的他,不由得开始催促身体周围的木元素,希望它们能够再加把劲。
木元素们愉快地同意了,这里的水元素如此充沛,与水元素相处融洽的它们也觉得十分舒服。
眼前出现了一片小山,即使离家三年,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只要翻越过这个山头,就可以回到自己那个山青水秀的小村庄了。
可是,他敏锐地察觉到,山的颜色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个季节的山林,原本应该是被青翠的植被完全覆盖的,在这种晴朗的天气,山上也会萦绕着朦胧的水雾,可是,金看到的却是一片干巴巴的灰绿,其中还夹杂着一块一块难看的枯黄,不见云雾,看上去反倒像是快要入秋时的景色。
他很快发现了原因:比起刚刚经过的其他地区,这里的水元素含量显得非常稀薄。
这很不寻常。
熟悉的村庄已经近在眼前,金开始慢慢降低高度,打算在村子外面无人的草地上着陆,以免引起村人的恐慌,要知道,在艾斯来到这里之前,他们还从来不知道魔法师的存在呢。
炊烟正在从每家每户的烟囱里面袅袅腾腾地升起,牛羊也还在村庄外的草地上懒洋洋地吃着草,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改变,除了在村子南边的那个小湖的面积缩小了三分之二以外。
金的心却越来越沉,越靠近地面,水元素的浓度就变得愈加稀薄,到他着陆的时候,周围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水元素的存在。
从东南方向吹来的风扬起金的衣角,踏在干燥的地面上,金忍不住开始思考。
为什么?明明季风如约而至,沿途中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
怀着满心的疑问,金踏进了自家的小院子。
第一个看到他的是正在院子里修理锄头的肯,他是金的弟弟,只比金小一岁。
“哥哥!”即使经过了发育期,金的个头已经比原来高得多,容貌上也有了不小的变化,肯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金。他激动地丢下手中的锄头,冲上前来,给了金一个大大的拥抱。
兄弟重逢的喜悦让金把刚才涌上心头的疑虑立刻抛到了脑后,他也用力地抱着对方,在厨房煮饭的母亲一边问着“肯,是谁来啦”一边走出来,看到金之后,愣了一秒,马上冲上来,和两兄弟抱在一起。
等到三人分开之后,金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端详着眼前的弟弟,三年前还是遍地乱跑的熊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黝黑壮实的棒小伙子,他拍了拍肯的肩膀:“肯,你长大啦,这么壮,我现在肯定打不过你了。”
“哈哈,哥哥,你现在看起来就跟城里头那些说话文绉绉的公子哥儿一样啊。”肯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哪有这回事,我可比他们朴素多了。”金稍稍辩解了一下,转向身旁的母亲,又给了她一个拥抱:“妈妈,我好想你!”
金的母亲是个朴实的农家妇人,一下子接受儿子这么直白的表示,羞涩之余,脸上的喜悦满溢得像是要流出来,双颊红扑扑的:“乖儿子,妈这就去做你最爱吃的炖牛肉去!”说完就乐滋滋地钻进了厨房。
“对了,爸呢?”金进屋放下包袱之后,屋里屋外绕了一圈,发现父亲不在家。
“他啊,去跟村子里的人一起挖水渠了。”肯又坐了下来,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今年有点奇怪,夏天都已经过去一半了,愣是没下一滴雨,地里的庄稼都长不起来。”
干旱。
被肯提起,刚才的疑问又回到了金的脑海中。
明天一定要去调查一下,金做了决定。
当晚的家庭聚餐自然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细节暂且按下不表,但谈到干旱的时候,金还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了另一件事情。
东南方向的山上有个叫波尔的小村子,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人过来收汨罗草,今年却一直没有人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父亲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明天我去看看吧。”金说。
“你怎么过去?又要骑马又要爬山,来回可是要一天呢,刚回来就不要那么辛苦了。”父亲说道:“说不定只是他们换了个地方收。”
“没关系,我会飞。”金顽皮地笑了一下,从饭桌旁站起来,后退两步,抽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个漂浮术,整个人立刻就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饭桌旁的亲人们都看呆了,肯大张着嘴,甚至连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哥,你好厉害!”
金又表演了几个小魔法,引得大家惊叹连连,晚餐就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
第二天,金一大早就起了床,往东南方向进发,基于和之前一样的原因,他还是选择了远离村子的位置起飞。
因为水元素稀少的关系,木元素们也懒洋洋的提不起干劲,金不得不耗费更多的魔力进行驱动,好在储魔戒指里已经存了足够多,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情况,还算绰绰有余。
越是靠近那座山,金越觉得异样。
向着西北的这一面山坡已经出现大片大片的枯黄,显然是干旱引起的,水元素在这里几乎已经感觉不到,金想了想,提高了飞行的高度,他打算翻过山头,去到另一边看看,验证一件事情。
掠过山峰,金立刻迎面遇到了一股温暖潮湿的气流,往脚下看去,向着东南面的这一边山体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象——绿树葱茏,云雾缭绕。
——一定是某种东西带走了水元素,让它们无法通过这座山。
他这么想着,调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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