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对大多数人而言早上永远是充满活力的,尤其是春天的早晨。当然,也有可能这种活力是被逼出来的。
“呵呵,小安佐,这么早就起来卖铁棍面包了?”说话的人是年过六旬的王老汉,这老者佝偻着腰肩上用扁担挑着两桶今早刚打的山泉水,这是要送到镇北李老爷家的,李老爷家的独苗公子自幼身体多恙,镇上的邱医师可怜这三十岁死了老婆四十岁时好不容易一个人拉扯大的儿子又赶上抓壮丁从此一去不回的孤苦鳏夫,于是他就跟李老爷说他儿子的病每天要用住半山腰的王老汉房子旁边那口古泉的泉水煎药,泉水不一定要太多但一定要新鲜,每天天不亮就要送进厨房里煎药,这挑起来的水见不得丁点阳光,不然水里的灵气就都散了。从那以后这老汉每天披星戴月按时把水挑到李老爷家里,李老爷见他也可怜,按理说这两桶水加在一起顶天不过一个铜币,李老爷每次都给他五个铜币,这五个铜币虽然也不多但倒勉强够得老汉生活,或许是李老爷他发善心的缘故,原本他那被邱医师断定活不过七岁的儿子李星身子骨日益硬朗熬到了人生的第十个春天。
“王爷爷您也很早啊,我也想睡懒觉,不过不是有个贤者说过一句话嘛,喷泉之所以漂亮是因为有了压力,瀑布之所以壮丽是因为没有退路,水之所以穿石是因为从未放弃,人之所以勤奋……嗯……”安佐顿了顿后接道“人之所以勤奋是因为贫穷!嘻嘻,对吧?对吧?”
看着这个背着一篓面包在面前蹦来蹦去嬉笑着的小孩,听了他的话老汉也是哈哈一笑:“对!对!说的很对!我猜能说出这么精辟的话的贤者是安佐贤者吧!”
被识破的少年羞红了脸低声说道:“我,我怕直接说出来没人信……”
老汉摸着少年的头道:“这么精辟的话我王久信啊!谁不想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再醒?要不是因为不干活没饭吃,谁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卖力气?年轻人要对自己有自信,我这把老骨头等着日后安佐大贤者出语录呢!”
听到揭穿他的老者非但没有责骂他反倒鼓励了起来,安佐沮丧的脸色被喜悦赶走,回应道:“嗯,以后我要是出语录了,一定寄一本给爷爷!”
“哈哈,我老汉争取活到那个时候!”说完这话老汉又凑到小家伙耳边小声说道“小安佐今天也记得给爷爷留一根面包呀。”
“一定一定!面包一定会留,爷爷也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借安大贤者吉言,走慢点儿,小心摔着磕破膝盖。”
别过老汉安佐一边唱着虾米镇脍炙人口的歌谣边往菜市场走着:“太阳未起我先起呀~太阳已休我未休哇~啦啦啦啦啦啦啦~~”
要说这虾米镇也有自己的面包房,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喜欢小安佐的面点,尤其是穷人更是离不开他的铁棍面包,不光因为好吃,更主要的是实在,不少精打细算的人发现在安佐这里买面包居然比自己动手做还便宜,三寸粗来两尺长的铁棍面包两个铜币一条,为什么叫铁棍面包呢?其实这是乡亲们取的名字,其中还有一段故事:这面包非同一般的硬,上次镇里宝箱杂货铺进了贼,当时钱老板和他儿子在临镇进货,就留钱婶一人看店,贼半夜翻弄抽屉时惊动了正在休息的钱婶,五大三粗的钱婶毕竟是个女人看着贼手里明晃晃的尖刀那叫一个怕啊,慌乱中摸到一根铁疙瘩当即往贼头上一通乱砸,等隔壁的邻里听到动静觉得不对劲赶来的时候那毛贼已经脑袋开花,一探鼻息是断了气儿救不活了,受到惊吓的钱婶抱着邻居一边哭一边不断念叨着还好老钱在店里放了根铁棍,不然他们就见不到她了。邻居们安慰着她也好奇,他们这些街坊邻里也进出钱老板铺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从来没见过什么铁棍,点了根蜡烛一照,哪来的什么铁棍子?分明是安佐卖的面包!上面还沾着血呢。第二天钱婶为了表达感激之情跑到安佐这买了十根面包说是要拿给经常外出的老钱带着防身,从此“安佐铁棍长面包,解了饥灾把贼埋。”成了句虾米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唱词。
话说回来这铁棍面包也不是直接吃的,大家都怕咯掉牙,都是用砍柴的斧子砍成三段拿一块扔锅里煮,这面包虽硬,但毕竟还是面粉做的,遇上热水一煮很快就软了下来成了一锅香喷喷热乎乎的面包汤。一根面包才两个子儿却够寻常一家子省着点吃一天。
今天的生意很不错,没一会儿安佐的铁棍面包就全卖光了,安佐两眼放光地数着第八十八个铜币时送完水的王久老汉笑眯眯地走到他跟前买面包,安佐一拍后脑勺暗道坏了,今天生意太好,他把全部面包都卖完了哪还有给老汉留的。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兑现给王老汉的诺言。
“王爷爷您先做着等等,我这就给你弄面包。”安佐给老汉搬来条小板凳,从怀里掏出个布兜把钱包好后便原地盘腿坐了下来,凝息静气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后重新站起来时怀里凭空多了两条铁棍大面包和一篮子包子。这是他的灵海能力,在东离大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灵海,灵海就像每个人体内的一个小天地,不同的人根据心性的不同灵海也会具象出不同的样子,大小也不一定,有人的灵海不过小小厨房一样的弹丸之地,也有人的灵海就是一方世界。灵海具有一定的遗传性,父子间灵海相似度一般都比较高,灵海的修炼也是各不相同的,大多数是靠冥想,也有的是靠身体锻炼,也有比较奇葩的,比如像安佐这种……靠吃修炼。安佐的灵海来自他父亲的遗传变异,他父亲的灵海是两亩菜地,别小看这不大的两亩土地,种什么都长得特别快,产量赶得上外面二十亩地!父亲的灵海虽小,但安佐这个当儿子的灵海却大的离谱,属于典型的小世界,有长着肉卷玫瑰和香肠树的肉肉丛林,丛林里还生活着大肉猪。还有结满各种美味甜点的糖果森林,森林里还有蜜池奶河,河边徘徊着能挤出不同口味牛奶的奶牛……总的来说,安佐的灵海就是吃货的天堂!而铁棍面包也是他灵海中的产物。也正因是无本的买卖,他才敢卖的特别便宜。
“给你给你,王爷爷,今天生意太好,我一不小心把面包全卖完了。诺,这些是我刚摘的面包,还有这一篮大肉包子是我不守信用的补偿,都不收钱的!您原谅我吧,千万别告诉我妈妈,我妈要知道我忘了对别人的承诺的话又要教育我两个钟头。”安佐把面包和包子放到老汉担子两头的空水桶里不好意思地说道。
“瞧小安说的,你已经很乖了。爷爷日子不好过,说不要显得太假也就不推辞了,谢谢小安你送的食物,这些可是够我过活一周的口粮,回头我要当着你爸妈的面好好夸夸你。”王久笑道,心里琢磨着回头要跟穆欣那大妮子好好说说,她这教育孩子的方法不大妥当,小安这孩子乖得有些过头了,总把错揽到自己头上,在外面迟早得受欺负。
“小安,话说今天你也要参加起灵仪式吧?”安佐摊子隔壁的鱼贩边手上给鱼开膛破肚拿掉内脏边向安佐问道。
“嗯!我今天刚满十岁!正好可以参加仪式呢。”安佐挺着胸膛骄傲地说道。
“老赵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转眼间我们的小安都十岁了啊,别看小安年纪小倒还挺随他老爸够沉着,我那混小子参加仪式的前一天上蹿下跳的吵得我硬是一宿没睡啊。哪像小安这还能在仪式前照常开张摆摊。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还活着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王久的鼻子有些发酸,精神也有些恍惚,抬起手在空气里乱摸着,就像儿子还在眼前一样。正出神的王久觉得腿上一沉猛地回神,原来是安佐抱着他的腿,王久把手放在安佐的脑袋上抚摸他金色的头发,微笑道:“呵呵,我们的小安佐这么善良一定能觉醒出个好能力。”
在东离大陆每个人一生都会接触许多仪式,最重要的就是启蒙仪式和起灵仪式,这两种仪式是每年都会在教堂免费施洗的,六岁的儿童都会在启蒙仪式上激发灵海,当这些孩子长到十岁时会参加起灵仪式,东离大陆并不太平,然而只有不到二十分之一的人能够觉醒出有用的战斗能力。今年的起灵仪式是今天,恰巧今天也是安佐的十岁生日,他也有资格参加,不过能否觉醒出能力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下午两点左右当安佐在父母的陪同下来到小镇的教堂时教堂外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即将觉醒的孩子的亲戚伙伴。
“爸妈,我一定能觉醒出能力的!”安佐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地向父母保证道。
“小小年纪就学会说大话了?你拿什么保证?”安佐的母亲穆欣打击道。
“唔,对不起,妈妈……”安佐低下头认错道。
“呵,看来王老爹说的没错啊,亲爱的你的管教方法是有点问题,咱家安佐好不容易有点男人的样子就被你打击成这受气包的模样。放心,儿子你一定能有的强大能力!最好是火系能力,火焰才应该是男人的玩具。”安稳梁蹲下身用哪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握住安佐的小手鼓励地说道。
“嗯!火焰吗?我会试试看的!”小安佐受到父亲的鼓舞抬起头坚定地走进了教堂。
“小安佐,走到我身前的光圈里来。”一位须发皆白穿着橙色华丽丝质法袍的七旬老人向安佐招了招手。
“您,您好!杜源主教!很高兴能见到您!没想到我这么幸运能由您为我施洗!”安佐小跑到主教身前恭敬地向他鞠躬随后踏入了那个光圈里。
“善良的孩子,你对人们的爱我早有耳闻,能给你施洗是我的荣幸才对。”
“您言重了,大家都只是各取所需嘛。”安佐再次向主教鞠了一躬。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名为谦逊的美德,另外,你长得真像一名天使。好了,让我们开始吧,祝福你能都得到一种强大力量的垂青。”随着主教口中咒语的吟唱,光圈的光芒愈发闪耀,大概过了五分钟,主教停止了吟唱拿出一块丝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看了眼毫无反应的安佐叹了口气安慰道:“别难过孩子,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耀眼的光柱透过教堂的穹顶照耀在少年的身上,圣洁的火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燃烧,光芒无比璀璨却并不刺眼,恰恰相反,杜源觉得自己那双因为衰老而逐渐模糊的视野再次明亮起来。
“赞美圣光!您垂青了这个孩子!不,不,他就是您降下的天使!是您将这个善良的小家伙送到我们的身边。”激动的杜源主教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赶忙用颤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他不希望有任何因素来打扰这个时刻,二十年了,经他之手觉醒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进入修道院开始正式修行前就得到圣光的垂青,而且降临圣恩的圣光还是如此的强大,哪怕只是作为一个见证者他也感觉到那无私的能量正洗涤着他的身心,从其他人那享受的面孔中他也能得到一样的结论。
光芒散去,一切重新归于平静,杜源连忙上前抱住即将跌倒的安佐,他非常确定圣火虽熄,但火种已经在这个孩子的灵海中生根发芽。
“孩子,你真的是个天使,你已命中注定将投身于侍奉我主……”杜源慈爱地抚摸着怀中的孩子,“孩子?”发现安佐没有丝毫回应,吓得他连忙将体内的神圣能量接引入这个孩子体内,半响反应过来什么的老人探了探脉搏摇摇头自嘲道:“我这算是关心则乱吗?这孩子也真是奇怪,竟然能在起灵仪式上睡着。”
“主教大人,可以让下一个孩子开始了吗?”一名年轻的修道士恭敬地向杜源询问道。
“不必了,劳烦你把那些孩子安排给其他高阶修士进行仪式,我现在要去找这个孩子的父母谈一谈。抱歉了孩子们。”杜源吩咐道,说完便抱着孩子踏步向外走去。
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傍晚时杜源跟着安稳粱夫妇来到了他们的住宅,杜源想要规劝这对夫妇把孩子交给教会培养,就这个问题一番讨论后还是决定听取安佐自己的意见。而正主安佐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昏睡着,睡得正甜的孩子突然从床上坐起,神色有些诧异,看了看自己白皙的小手又从拿过摆在床头的镜子,他注视着镜中的自己,胖嘟嘟的小脸,一双如蓝宝石般明澈的眼睛,金色的头发看一眼就让他想起令他作呕的神圣之力。使劲捏了捏面颊疼得他差点叫了出来,他的嘴角有些抽搐,自言自语道:“喵的,小爷命还真是大啊……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祸害遗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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