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广城道:“那一日要是俞大猷进来,就不会如此。当时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心意在此,其实当时是天信大师圆寂,我正守灵三日,他们说的话清清楚楚,我还以为那些话是他故意说给少林寺的人听的,不想这两人愚蠢,蠢透了。”
滕碧玉往洞里看去,只见其中石床上有一位面色半点血色但面容和蔼,白须约有一尺的老和尚打坐,这老和尚从自己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孤广城见滕碧玉看着那人,说道:“此人是天诚大师,他已经圆寂了。”
滕碧玉不想此人已经死去了,她拉着柳尘缘的手道:“夫君,此人是死了么?”柳尘缘点头道:“是。”
滕碧玉心下害怕,声音微颤道:“夫君,那我们快走吧。”
孤广城道:“你们二人先别走,若是走了我就永远在此了。”
柳尘缘道:“我让少林寺之人给前辈吧锁头打开就是了。”孤广城道:“非也非也,少林寺之人都知道,只有我自己打开,或者是天诚大师让我离开,我才能够出来,如今天诚大师已经圆寂,就只能靠我自己的本事出去了。”
柳尘缘道:“前辈是少林寺弟子,柳尘缘也是少林寺弟子,所以自然是要遵守少林寺的规矩。”孤广城道:“我见你年纪尚轻,定是刚入少林寺不久,而且你还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有时候一些规矩大可不必太在意。”
柳尘缘道:“前辈,我想天诚大师定下的规矩定是要你学得某些武艺才行,不知道柳尘缘说的可对?”
孤广城道:“你子很是聪明,这都让你猜到了,生前天诚大师跟我说过,这铁锁的钥匙只有一个,当时他带着我进来这山洞的时候就毁去了,这铁锁只有在《洗髓经》的强大内力下方可打开。此时我不说你也知道,天诚大师让我学的就是这《洗髓经》,这《洗髓经》只有天诚大师彻底学全,十天前他学到大成的时候,将这铁锁打开,然后又弄了回去,我说声‘贺喜师父习练大成。’可是师父并没有多少喜悦,而是叹了口气,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身在此,我心逍遥,世间无求,无惧生死,此事不言,好好努力。’之后他就圆寂了。我知道天诚大师是以此逼迫我习练《洗髓经》,可是我要习练洗髓经大成,非要几十年的功夫不可,我有事情在身,我在此已经等了很多年,眼下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柳尘缘暗想着说来,只要我能够把这铁锁打开,就说明《洗髓经》已经习练大成了?道:“如果柳尘缘没有猜错,前辈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天诚大师以此来禁锢前辈。”孤广城道:“你有所不知,我如你一般年轻之时,家人就被倭寇所杀尽,我失魂落魄游荡西陲,得天穹派收为徒弟,我拜天穹派掌门人北冥双山为师,我报仇心切所以每日拼命苦学,在师父见我勤奋,便对我多家指点,在师父的指点之下,终于学了一身武艺,一日师父说我的武功已经习练大成,当世实属罕见,我报仇心切,只有不辞而别。后来我返回家乡,与那些倭寇对战,因为寡不敌众,我便想如何能够带领其一群人来,又想逐一逐一地召集学武之人这个过程实在太慢了,要想想办法才是,当时我见王守仁门下之人众多,便想去拜师与他,等到学成之后广为收徒,在一齐教授武功,后来事情种种,我被徐正的“漂山掌力”给打伤,便来到少林寺求《洗髓经》,天诚大师手握为徒,这些年我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了他,正如你所说,天诚大师想要以此来禁锢。”
柳尘缘听见孤广城说徐正将其打伤,心道:“父亲还跟此人交过手?看此人的武功不弱,想不到父亲的武功这么高深。”此时滕碧玉道:“可是现在谁也帮不了你,只能依靠前辈自己习练《洗髓经》了。”
柳尘缘道:“若是没有别的法子,也只能如此了,这长剑质地与铁锁一般,想来若是硬碰硬也无法打开。”孤广城突然大吼一声,把柳尘缘喝滕碧玉吓了一跳,只见孤广城双手突然抓着那铁锁,看样子是在发力。然那铁锁安然不动。
滕碧玉道:“前辈你没事吧?”说着对柳尘缘道:“有没有办法打开,我们可以用一些钥匙来试一试?”
孤广城摇头道:“这铁锁是特质的,没有专门的钥匙,根本是打不开的。”
孤广城突然豁然大悟,拍手道:“有法子了,有法子了。”滕碧玉不想此人脾气言行这么古怪,问道:“不知道前辈想到什么法子?”
孤广城道:“你可知道世上有一套神奇剑法,叫做《千秋诀》?”
柳尘缘道:“知道,父亲跟我说过,这《千秋诀》剑法最高境界是能够将手中平平无奇的长剑变得无坚不摧,可以在招式不如敌人的时候硬是将敌人给斩杀,”柳尘缘登时明白过来,“没错,这样也可以打开这铁锁。”说完有叹气道:“可惜这里谁人会使《千秋诀》剑法。”
滕碧玉道:“掐被这么说自然是前辈会使得。”
孤广城道:“我也使不得。不然我早就自己来了。”
柳尘缘苦笑道:“那我们说这等于是望梅止渴罢了。”孤广城道:“那可未必,我可以教你《天穹剑法》,这天穹剑法的最高境界也如《千秋诀》一般。”说着忽然大手一挥,滕碧玉直觉一股劲力在抓着自己的脖子,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孤广城靠去,柳尘缘正在奇怪,只见孤广城大手抓住了滕碧玉的脖子。
柳尘缘大吃一惊,忙问道:“前辈,你这是为何啊?”孤广城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然我立刻取了她的性命。”柳尘缘道:“前辈无外乎是想要柳尘缘学得这《天穹剑法》,好让前辈出来,柳尘缘答应你就是了。”孤广城道:“你说的话可算数?”柳尘缘道:“以前辈的武功,我们也逃不了。”孤广城道:“那倒是。”说着却未将滕碧玉放开。柳尘缘道:“前辈难道还不相信?”滕碧玉道:“我也拜您为师,学《天穹剑法》好不好?”孤广城听着滕碧玉的喘息声,心中一荡,想起了死去的亲人来,当年死在倭寇手中的就有自己刚出生的亲妹妹,现在也差不多滕碧玉一般了。
孤广城叹气道:“好,我既然要教你们《天穹剑法》,你们就要拜我为师。”
柳尘缘道:“这有何难。”说完便跪拜在地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孤广城道:“你既然是为师的徒弟,那就要听为师的话,对不对?”
柳尘缘道:“师父说的没错。”孤广城将滕碧玉放开,道:“姑娘,委屈你了。”滕碧玉吓坏了,来到柳尘缘的身后,道:“这人脾气真是古怪得很。你真要如此?”
柳尘缘道:“事情如此,还能够如何?”滕碧玉道:“那洗……”柳尘缘立刻脸色示意滕碧玉不要多说,滕碧玉见状马上改口道,道:“哦,那先就这样吧。”
孤广城道:“姑娘,你还没有拜我为师哪?”
滕碧玉便如柳尘缘一样给孤广城行了拜师礼。
孤广城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们二人是我的徒弟,我也不会像刚才一样对你,你们二人不要害怕。”柳尘缘对孤广城道:“师父是怎么知道《天穹剑法》能够斩掉这铁锁的?”孤广城道:“我也没有把握,只是当年我师父跟我说起这《天穹剑法》和《千秋诀》、《过水剑》的比较,他说《千秋诀》剑法轻于招式而重于内功,《过水剑》旨在无比的神速,然《天穹剑法》却能够集合两家之长,在习练的最后,方可神速。那时候也能够以内功达成《千秋诀》的效果来,但这已经是《天穹剑法》的最高境界了。”
柳尘缘道:“所以师父刚才恍然一悟,想到了这办法来。”孤广城哈哈笑道道:“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今日境况就是如此,如今也只有外面的人才能够打开这铁锁,哈哈,上天让你来此,就是要将我放出去的,好徒儿,我来指点,你来修习,最快一年,最慢两年,你就可以达到《天穹剑法》的最高境界的。”
滕碧玉心道:“没有想到夫君在机缘巧合之间能够遇到这武林高人,若是学得这些绝世武功就好了,夫君极为聪明,学得这武功当没有多大问题,何况还有这高人指点。”只听柳尘缘道:“师父,柳尘缘从未练习过简单的剑法,不知道这《天穹剑法》学不学的好。”
孤广城道:“有我在一旁地指点,你怎么能够学不好,来,你先过来我这里。”柳尘缘如是而做,来到孤广城身边,孤广城道:“转过身去。”柳尘缘依其转身。
孤广城道:“我不喜剑法,这《天穹剑法》的内力便如数传输给你。”说着其双手附柳尘缘之背,内力运输。哪里知道柳尘缘体内自发生出一股内力来,《天穹剑法》的内力根本传不过去。孤广城大惊:“实话实说,你是什么时候习练的《洗髓经》?”
柳尘缘道:“我是在天信大师的指点下修炼的《洗髓经》。”孤广城道:“你到底什么来头,细细给师父说来。”柳尘缘道:“是。”说着把自己到少林寺后的经过告诉了孤广城,然之前的事情就都省略去了。
孤广城听了道:“真是没有想到,我修炼《洗髓经》这些年,居然没有你一个和字辈的和尚修炼高深,惭愧惭愧。不然我这天穹剑法的内力就可以传输给你了。如此一来,没有两年的时间,你是学不到这《天穹剑法》的最高境界了。”
柳尘缘道:“一年也好,两年也罢,总比一直在这要好,不是么?”
孤广城笑道:“那倒是不错,看你你习练《洗髓经》的境界,相比习练这《天穹剑法》无须两年也不定。”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人良拿着斋饭前来,他见柳尘缘和滕碧玉在此,奇怪道:“你们怎么进来此地?”
孤广城道:“他们没有犯错,是我让他们进来的。”
人良道:“哦,既然如此那就不怪了。”
孤广城道:“你回去告诉方丈,这和缘以后就在这里跟我一道修炼《洗髓经》。”人
良道:“是。”孤广城道:“你回去吧,这碗筷待会我让这姑娘拿到少林寺大门去。”人良本就不愿意在此处待,道:“也好,只是天诚大师圆寂多日,不知道天诚大师圆寂的事情可否告诉方丈大师。”
孤广城道:“天诚大师本就是要我在此习练《洗髓经》不然我就无法出去,他选择在此,并且不希望他人前来打搅,你只管告诉方丈,但也要把我的话告知。”
人良道:“是。可是每日的饭菜?”孤广城道:“这你就不要操心了。”
人良见有滕碧玉在此,心想这饭菜之事定是此女去做了,这样也好,省得自己每日前来。人良道:“那人良就先告辞了,人良会把此事跟方丈说明的。”说着就离开了。滕碧玉暗暗问柳尘缘道:“夫君,你说这天诚大师的尸身不会腐化么?”
柳尘缘道:“我听说但凡是得道高僧其尸体都是不会腐化。”
滕碧玉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人良走后,孤广城对滕碧玉道:“你会做什么饭菜?”
滕碧玉道:“师父要吃什么?”孤广城道:“这斋饭我早已经吃腻了,你能不能给为师做些好吃的来。”
滕碧玉道:“当然可以。既然师父要吃好吃的,那滕碧玉就只能现在离开这里了,这《天穹剑法》就习练不得了。”孤广城道:“你一个姑娘家,也学不好这《天穹剑法》,去便去吧。”
滕碧玉道:“师父,还有一事要说哩。”
孤广城道:“说吧!”
滕碧玉道:“徒儿一路上走的是山路,定不会那么快前来,师父可要耐心等待才是。”
孤广城道:“师父明白,去吧。”
柳尘缘道:“在路上要心。”
滕碧玉道:“你在此习武,我去弄些好吃的酒水来。”柳尘缘道:“我现在还是和尚,这样恐怕……”孤广城哈哈大笑道:“你现在是我的徒弟了,何必拘泥于此,去吧去吧!”柳尘缘看着滕碧玉离开才回过身来,孤广城招呼他走近旁,道:“习武的时候要是有一个女子在身边,终会影响心神,我看你们定是新婚燕尔,不然之前也不会那般。我看以后此女就给我们送饭,我安心教你《天穹剑法》。”柳尘缘耳根红透,道:“师父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孤广城道:“现在为师便开始教你《天穹剑法》你要静心安坐而听。”柳尘缘道了声:“是师父。”便依言坐下。孤广城道:“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这过水剑的关键在于快准狠,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过水剑深得快之精髓。且其准狠,招式无需多赘便可败敌,常人对其一招难接。而《千秋诀》之剑法在于先固己在败敌,根本在于力强,敌人难以抵挡。然天穹剑法深得两家之精髓。但是要到最高境界方可以得其道。”
柳尘缘道:“我曾经听过奇侠梁修的大名,其就是以过水剑而闻名于世,直进声名不绝。”
孤广城道:“此人是真正的奇侠,晚年时钻研武学,不知道学得了多少武艺,我听闻当时别人跟他动手的时候,他只是一招便可以败敌,世人皆不知道其武功到底有多深。”
柳尘缘道:“师父练成了《天穹剑法》,难道还不如那奇侠梁修么?”
孤广城道:“你年纪尚,不知道习武只是在外,根本在于内心。我复仇之心强烈,这些年虽然有天诚大师的指点,但是这般强烈的复仇之意依然未减半分,实在的愧对天诚大师。”
柳尘缘道:“世事有道,既然如此天诚大师也不会怪责师父的。”
孤广城道:“好罢,我便来告诉你《天穹剑法》的内容,你要好好牢记。这《天穹剑法》本名为《连山剑法》后来是被开山祖师爷天穹子改为《天穹剑法》。”柳尘缘道:“《连山剑法》这连山莫不是是叠山象、藏山兵、连山阳、潜山阴、兼山物、列山民、伏山臣和崇山君八个象?”孤广城道:“看不出来你居然知道这八个象?”柳尘缘当年在彭融门下看了许多书,对此自然是熟悉。孤广城道:“这八象就是八个层次,这《天穹剑法》没有捷径,只能够逐一习练,第一层是兼山物,其义在于广大。”
柳尘缘道:“广大?难道是说这是所有的剑招都要习练会?”孤广城道:“没错,不想你的悟性挺高,也让我不必花费太多的口舌。当年王守仁先生跟我说过,要先读百书才能够专其一,所以这兼山物便是入门,要对所有的剑招剑式做到无所不知,无所不精。为师来教你这《天穹剑法》的八种起始招数。”
柳尘缘把长剑给了孤广城,孤广城道:“你仔细看着,不懂便问。”孤广城口中一边说,剑招一边应声而出。但听孤广城道:“兼、连、叠、藏、潜、列、伏、崇。”虽然说是八种招式,但这起始招数居然是每一个八招,加起来已经有八八六十四招。孤广城使完后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柳尘缘道:“没有记得全部。”
孤广城道:“懂得多少就使多少,给,你来试一试吧!”说着将长剑递给柳尘缘。柳尘缘拿过长剑,一连使出了五十余招,除了个别招式的细节有待改进以及忘记的那几招,其余的基本被柳尘缘使出来。孤广城心中大吃一惊,心道:“当年我也没有这般记性。”孤广城当年跟随师父北冥双山习练武艺时,对于这起始的招式可是每一次只是能够习练十余招,就被北冥双山赞不绝口,如今这柳尘缘只看一边,便能够如此,实在不简单。
孤广城不想柳尘缘产生骄傲情绪,表面上不动声色道:“还不错,还有很多地方不够好。”
柳尘缘不好意思道:“徒儿愚钝,还请师父多加指点才是。”
孤广城道:“你仔细看看你那几招需要改进的还有忘记的招式。”
孤广城逐一指点,柳尘缘见孤广城不苟言笑地对自己逐一教导,还以为孤广城在生气,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师父辛苦了,徒儿愚钝。”说着拿起长剑反复习练,只是半个时辰,便将这兼山物的招式全部习练完毕。柳尘缘诚惶诚恐地对孤广城道:“师父,你看徒儿现在如何。”
孤广城皱眉道:“差不多,你还不算太笨。”柳尘缘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暗想自己接下来定要全力习练,可不能惹孤广城生气,不然其匪夷所思的脾气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其实孤广城的心里感到十分高兴,以这柳尘缘如此聪明和悟性,兴许不用那么久自己就可以出去了。
此时听见滕碧玉的声音传来,道:“夫君,你在里面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