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回:意转心回:
董昭同对待女儿的婚事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虽然他心里因烦恼不想出门买东西,但在林正琴的督促下,还是给董艳荷准备了少许嫁妆,他也没心情陪送过多值钱的东西,只买了一套组合橱,一套沙发及部分小件。林正琴知道王虎的房子小,买多了也没地方放,虽嫌丈夫小气也没多说什么,她也没给董昭同商量,偷偷的往箱子底放了六千元钱,打算给女婿王虎救救急。正巧儿子董国春往家里打电话,林正琴本不想让儿子回来,她一想到因为董艳荷的婚事与董家族人闹的这么僵,恐怕到女儿出嫁的时候,董家的族人再没人出面,到时候万一再晾了场脸面上更难看,因此,林正琴只好把董艳荷的婚事,一五一十的和儿子实话实说了,来与不来想让儿子自己掂量着办。
8月初3的晚上9点多钟,周怀英又来到董昭同家里,董昭同和林正琴忙把她让进堂屋里喝茶,董艳荷和董梅听到周怀英的动静,也过来给周怀英打招呼,周怀英笑着说:“本来吃过晚饭想来给俺干闺女随点礼钱的,二组的又来了两个看吓子的,一直耽搁到现在才能来。”说着话,周怀英从兜里掏出500元钱放在了大桌子上,林正琴说:“二嫂,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有点意思就行了。”董昭同也说:“二嫂,单凭夏荷这妮子行的事,若不是正琴天天嘟囔我,我也不想陪送她,你还拿这么多钱来,赶紧收回去。”周怀英说:“怎能这么说呢?夏荷毕竟是我唯一的干闺女,人无完人嘛?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们也不能亏待了她,再说了,瞧虎子那孩子对咱夏荷那么真诚,真给少了,也对不起人家。”聊了一会,周怀英故意说:“夏荷,你领我到你房间里,我有几句话要交待你一下,顺便看看装箱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董艳荷拉着周怀英的手一起来到她的房间,周怀英看到林正琴和董梅没有跟过来,匆忙把房门关上,她在自己兜里掏出一封信偷偷塞到董艳荷手里,并压低嗓门说:“姜家那小子回来了,这是他给你的信,他在我家呢,如你想见他,今夜你可以找机会去我家,我给你留门。”董艳荷小声说:“干娘,你还是把信退给他吧?都到这时候了,看不看的还有什么用?他在我心里早已死了,我恨死他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了。”周怀英说:“事出有因,你看看他的信再做决定吧?”董艳荷只好把那封信装到了兜里,娘俩聊了一会,林正琴和董梅也过来了,周怀英故意摆弄摆弄准备装箱的零星东西,又和林正琴娘几个闲聊了一会便匆匆告辞回家了。董艳荷等董梅睡了,才悄悄打开姜庆亮给她的那封信,看着看着,董艳荷的眼泪夺眶而出,信纸都被眼泪浸湿了,董艳荷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傻坐在床头泪如泉涌,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许久,董艳荷终于鼓起勇气,望了一眼熟睡的妹妹悄悄出门了。
董艳荷挺着大肚子出了大门,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周怀英家走去,还好,夜深人静了,除了几声狗叫以外,路上也没碰到别人,眼看快到周怀英的大门口了,姜庆亮突然迎了过来,两人一见面便抱在了一起。过了十几分钟,姜庆亮才搀扶着董艳荷进了满其荣的院子,满其荣两口子和姜庆亮的妈妈魏红莲正在堂屋里拉呱,他们听到动静都出来了,周怀英让姜庆亮和董艳荷去东屋里说会话,魏红莲高高兴兴的告别满其荣两口子回了家。姜庆亮扶着董艳荷进了东屋后,又把董艳荷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两人的泪水都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住的往下流,姜庆亮哽咽着说:“艳荷,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真的对不起。”董艳荷流着眼泪说:“你信里说,你这半年让人软禁了,还差点让人家割去你的身体器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姜庆亮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的,他哽咽着说:“我们分别后,我搭上了南下的列车,几经周转才到了广州,我下了火车,找了一个小旅社休息了一天便去找工作了,我在大街上逛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听人介绍,晚上又到高架桥下面等活,一直到晚上10点多,高架桥下面找活的还是人山人海的,有不少外地人靠着被褥在桥下等活,我也斜躺在被褥上眯瞪,突然,我身边的外地人问我:“有装修的活,你干不干?我看到他背着行李上了一个面包车,我也跟了过去,我问招工的老板:‘老板,工钱怎么开?’招工的老板说:‘学徒每月400元,一个月后能出师的,每月不低于600元’我听了挺高兴的,也上了他的车。面包车都开了六七个小时了也没到工地,我心里挺疑惑的,张口问老板:‘这工地也太远了吧?还得多长时间能到工地啊?’老板不让多说话,我也没好意思再多嘴,结果被骗了,我们同车来的七个年轻人,都被他们关进了深山之中的钢板房里,除了白天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日夜都不得出门,那院子也是用钢筋焊成的,像一个大铁笼子似的,只要进了这个院子,插翅也甭想逃出去。我们一行人都特别恐惧,虽说是每日三餐都有人按时送来,但伙食特别差,只能填饱肚子,有时他们也给点手工活,虽说干完活也不拖欠工钱,但工钱低的可怜,我们劳累一天还挣不到5块钱,我们在里面度日如年,简直是生不如死,只能一天一天的熬着,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他们还要抽走几个人去检查身体。在我们的隔壁还住着十几个女的,白天晒太阳的时候,隔着铁栅栏能互相看得到,我初步算了算,这里面住了至少也有四十多口子人,后来听传言说,这伙人是一帮走私人体器官的犯罪团伙,专门往国外走私人体器官,一旦配型成功,直接拉出去割除器官,割完器官再进行简单的缝合后,养一段时间便送走了。不知道传言是不是有水分,反正进到这里面的都人人自危,为了发泄私愤,不管是白天晚上,叫骂声都不绝于耳,骂的再狠也是徒劳,尽管你喊破大天来,也没人理会你的存在。这个地方基本上是与外世隔绝的,一般情况也没有人能走到这里,他们拉人的车,看上去像是面包车,实际上也改装成囚车了,连个玻璃窗户也没有,虽说也经常拉着人进进出出的,但谁也不知道,拉你去哪里?并且每次拉出去的人都先强行注射针剂,让人处于昏迷状态,他们好做手脚。因为这,好多人支撑不下去了,为了寻死碰的头破血流,后来这些人都被单独关押了,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我唯一想活下去的勇气就是想再见你一面,寂寞无聊的时候,常常回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如果没有你这颗精神支柱,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今天。后来,这地方让人举报了,广州警方顺藤摸瓜,捣毁了这个犯罪团伙的老巢,我们才被解救出来,要不然,这辈子咱也不可能再有见面的机会。”
董艳荷听姜庆亮说完,抱着姜庆亮的头不停的抽泣,她边哭边说:“庆亮哥,你来晚了,这都是命,你这半年多都音讯皆无,我以为你出事了,你看看我的身子,马上到预产期了,村子里又风言风语的,我爸爸妈妈都没脸出门了,我总不能把孩子再生到娘家吧?我思来想去,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投湖,要么嫁人,我为了能保住你的孩子,才写的招婚启事准备嫁人的。”姜庆亮说:“我今晚一回到家便给妈妈打听你的消息,听到你要嫁给王虎的消息后,我悲痛欲绝,我真打算直接到你家里去抢人,是我妈妈拉住我不放,她给我说:‘小亮,你刚进家,还摸不清情况,千万不能鲁莽行事,你这事只有去求满其荣夫妇,才有可能有所转机。’我一想也对,满其荣毕竟是我爸爸的二世表兄弟,我喊他二爷,他又是你干爹,你干娘周怀英和你妈妈的关系又好的给一个人一样,去求他们准成,我连忙简单的给你写了一封信,想去求周怀英给你传信。打定主意后,我和妈妈匆匆来到他家,没想到他们两口子是如此的难说话,妈妈好说歹说,二爷、二娘就是不答应,最后俺娘俩都给他们下跪了,我哭着诉说了自己这半年的遭遇,这才感动了二爷、二娘,二娘去了你家,我妈妈陪着二爷拉呱等待你的消息。”董艳荷哭着说:“你也别怪我干爷、干娘难说话,王虎也是托我干娘去提媒的,你们俩家都找到我干娘,她能怎么办?总不能把我劈两半吧?”姜庆亮说:“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他们的嘴这么严实,我和妈妈好话说了一抬筐,他们两口子就是不吐口。”董艳荷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这个节骨眼上你又回来了,我真不知道是该跟你走,还是该嫁给王虎?王虎毕竟也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跟你走了的确也对不起他,你这一回来,真的把我置于了两难的境地。”姜庆亮抽泣着说:“亲爱的,你不爱我了吗?你现在还能心甘情愿的嫁给王虎吗?王虎可能也是一时冲动,为了解救你的困境才意气用事的,事后他也不见得不后悔,你给他结合肯定不会幸福的,你想想是这样吗?退一万步说,即使你嫁给了他,心里也会时常想着我的,能给他好好过日子吗?你现在狠狠心跟我走了,他将来也能得到自己的幸福,这样不好吗?我相信我们走后,王虎也不会怨恨你的,亲爱的,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放下包袱跟我走好吗?一旦让你董家的人发现了,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董艳荷说:“看来,我也只能愧对王虎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先回家收拾一下,偷偷的写个纸条放枕头下面,以免家里人再南北的找我。”姜庆亮说:“我的好妹子,你不能再回家了,万一被你家人看出苗头,再想出走恐怕比登天还要难。”董艳荷沉默了一会说:“既然这样,咱们去给我干爷、干娘辞了行,我再跟你走好吗?”姜庆亮说:“好的,我们即刻到堂屋给他们辞行好了。”姜庆亮和董艳荷刚出门,满其荣和周怀英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周怀英说:“小亮,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姜庆亮说:“二爷、二娘,我和艳荷商量过了,她同意和我连夜离开村子。”满其荣说:“夏荷,你考虑好了吗?”董艳荷说:“干爷,我只能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王虎了。”周怀英说:“夏荷,你们既然决定了,赶快一起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只要能让你们幸福,你爸爸妈妈和王虎那里,我和你干爷,只能凭着这张老脸去给他们周旋了。”董艳荷和姜庆亮“噗噔”一声跪在满其荣和周怀英面前连着磕了好几个头,满其荣两口子连忙把他们二人拉了起来,董艳荷眼含泪水说:“干爷、干娘,我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更不知我爸爸妈妈还要不要我这个不孝的女儿了?以后只能拜托干爷、干娘常在我爸爸妈妈面前替我美言了。”周怀英把董艳荷揽在怀里说:“闺女,为了你这一辈子的幸福,你尽管放心走便是,在外面找到落脚的地点,及时给我回信,省的我和你干爷挂牵你们,你爸爸妈妈那边,你也不要过分自责,毕竟是血浓于水,他们即便是再恨你,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谅解你的苦衷,接纳你们回门的。”董艳荷听干娘说完,又朝着自家的方向跪下来磕了两个头,哭着说:“爸爸妈妈,不孝女夏荷给你们惹下天大的祸事,把千斤的重担压到二老身上,不但不能替你们分担,还要一走了之,女儿对不起二老了,我只能给你们磕头赔罪了。”董艳荷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周怀英拉起董艳荷说:“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趁夜深人静赶紧出村吧?”姜庆亮告别满其荣夫妇,扶着董艳荷往自己家里走去。
魏红莲回家后,骑自行车赶紧把两个闺女、女婿都叫了过来,姜庆亮和董艳荷一进大门,他们都迎了出来,娘几个忙把董艳荷让进堂屋里坐下,魏红莲拉着董艳荷的手直流眼泪,董艳荷跪在魏红莲面前哭着叫了一声:“妈妈。”魏红莲连忙把董艳荷抱起来说:“孩子,让你受委屈了。”娘俩抱头痛哭。一家人在一起拉了一会呱,姜庆亮的大姐夫孔庆鹏说:“婶子,别再恋恋不舍的了,赶紧让他们动身吧?他们走了,咱们心里才踏实。”魏红莲拿出一个存折和300元钱交给了儿子,她流着眼泪说:“亮儿,穷家富路,夏荷又怀着孩子,处处都得用钱,你爸爸剩下的这个钱,你全部都带上吧?”姜庆亮把存折递过去说:“妈妈,我们连夜就走,这存折没法取,用不上,还是你留着吧?”姜庆秀、姜庆云姊妹俩在兜里一共掏出来600多元钱,她们一边把钱递到弟弟手里一边说:“家里就这点现钱了,这黑天半夜的,存折也没法取,你带上放心走吧?路上千万要照顾好夏荷,你们找到落脚点,给我们写信,我们再给你们把钱寄去。”姜庆亮说:“那就谢谢姐夫姐姐了。”魏红莲说:“大秀、二秀,你们帮你弟弟收拾行李,我再去给他们弄点钱来。”姜庆亮说:“妈妈,这都半夜了,人家都睡了,你到哪里去弄钱?以后再说吧。”魏红莲说:“你赶紧拾掇你的东西,不用管我,我去找你表姐去。”姜庆秀说:“让咱妈去吧?你得理解她老人家的心情。”魏红莲打着手电筒直接去王三家砸门了,魏玉芬听到是姑妈叫门,她和王三赶紧穿衣起床,魏玉芬开开大门连忙问:“姑姑,这深更半夜的你有什么急事吗?”魏红莲只好把姜庆亮的事给他们简单一说,魏玉芬说:“其东,你赶紧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现钱,都让咱姑拿走。”王其东把家里的现钱都拿过来交给了魏红莲,他说:“姑姑,家里一共还有2200元现钱,你都拿着吧?”魏红莲把存折交给王其东说:“其东,你超市里不能缺钱,你明天一早去把钱取出来用吧?”魏红莲回到家,把钱递给姜庆亮说:“小亮,你打算领着夏荷去哪里安身?再用钱的话给你表姐秀娟打电话也行,给我写信也行。”姜庆亮说:“妈妈,我这次去上海,你不要挂牵我,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再上当受骗的,这段时间我不方便往家里寄信,我们一到上海安置好住处之后我就给大姐、二姐写信,让她们给你传话便是。”魏红莲说:“这样也好。”姜庆亮说:“妈妈,你高坐,我和艳荷临走前给你磕个头,也算我们拜堂成亲了。”魏红莲说:“艳荷身子不方便,这头还是免了吧?”董艳荷说:“妈妈,你若不想认我这个儿媳妇,我们就不磕这个头了。”魏红莲说:“那好吧,我认便是。”姜庆亮和董艳荷在堂屋里给魏红莲磕了头之后,便急匆匆的上了二姐夫杨振宇的三轮车连夜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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