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振作的杨一并没有无脑地冲向现场或者去寻找线索。
杨一在生活中除了扫地最熟悉的就是棋盘，所以他习惯用棋盘搏杀的思维来进行理解。
在这盘棋上，杨一很清楚自己的地位，自己就只是一个小兵而已，在这暗潮涌动的棋盘上没有多少的选择权，只能和大势而动，否则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卑微的牺牲品，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是静观其变。
嗯，也就是摆一张死人脸扫地！
杨一很注意自己行动的位置，始终围绕在花园这个案发现场活动。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杨一还在干活，没有躺着睡大觉，就不会有人来管这个看上去被吓傻的小奴隶。
看着城中的捕快和府里的护卫匆忙来去的身影，杨一的大脑没有一刻是停歇的。
首先，是这个凶手杀人的动机，根据从护卫和捕快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知，阿香死亡的时间是深夜3点左右，凶手并没有选择在白天杀人，是单纯的能力不够？有其他的原因吗？还有除了杀死阿香，为什么还要费心思把尸体弄成这幅样子？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阿香惨不忍睹的尸体，杨一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更是鞭策杨一加快思考的脚步，他不想让这恐怖的阴影攀上他心中神圣的她。
从捕快和护卫难看的脸色上看，案件看来不是一般的棘手，杨一的脸色不禁又冷了几分。
一个上午就在思考中度过，期间杨一想方设法地靠近那些捕快和护卫但是都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恐怖的逼近和有限的线索让杨一感觉到了威胁，但是他并没有烦躁，相反，他觉得十分适应。他仿佛又回到了棋盘上，那种被逼入绝境的感觉他不止一次地体验过。杨一甚至庆幸自己能够感觉到这种被逼近的感觉，因为至少自己能够提防，最可怜的是连自己在圈套中都不知道，而现在这种一步都不能下错，寻找绝地反击机会的紧张感竟然让杨一有点兴奋。
中午，杨一正准备去吃中饭时被一个捕快给叫住了：“喂，小奴隶，别东张西望了，就是你！跟我走，有些事情问你。”
杨一什么也没说，顺从地跟着他去了衙门的人临时征用来作审讯用的一间屋子。
捕快看着杨一面无表情顺从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小奴隶是被吓坏了，他们查了一个上午，什么线索都没有，这次的凶手手段极其残忍，作案极其专业，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也难怪城主府人心惶惶了。
进了房间，杨一刚一坐定，桌前的女捕快头都没有抬就开始发问：“姓名，性别，年龄，职业？”
杨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个捕快的脸似乎想要读出什么，同时用冰冷的声音回答：“杨一，12岁，男，奴隶。”
听到奴隶两个字，那个女捕快好奇地抬起来了头，她早就听说城主府有个小奴隶，一直很想见见，毕竟，奴隶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货色，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小孩子变成奴隶？现在仔细打量了一下，不由有点失望，很普通啊，那幅吓傻的样子，她见过太多次了。
杨一在女捕快抬头时就迅速地低下了头，不知心理在思考什么。
“案件发生时大概在凌晨3点左右，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在睡觉，大人。”
似乎也觉得这个懦弱的小奴隶不太可能是作案的凶手，在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女捕快就挥挥手让杨一走了。
可是让女捕快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小奴隶在走之前竟然说：“大人，案件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小人可以帮忙的吗？”
“快走吧，你能帮上什么忙？”本来案件就够头痛得了，小奴隶不自量力的话语更是让女捕快不耐烦。
杨一顺从地走开了。那么为什么杨一要问一个看上去那么蠢的问题呢？是因为看到那个女捕快肤白胸大腿长貌美起了色心？嗯，虽然那个女捕快的确非常正点，但是现在的杨一可没有心思去欣赏美女。
杨一从小在下人堆里摸爬滚打，这个小社会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应该说除了他这个年纪理应学到的正经东西以外，他都学会了！
当一个人被另一个人不自量力地质疑能力的时候，他（她）通常会作何反应呢？时常看那些家丁们胡侃神聊的杨一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如果被质疑的一方有真料子，那么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里把自己吹牛的底气亮出来，而如果只是在瞎编乱造的话，才会有不耐烦或是恼怒的样子。
这是一个杨一设置的语言陷阱。
而且如果已经排查到了杨一这个小奴隶，那么说明大部分人都已经排查完了。换言之，调查了一个上午，几乎排查完了所有人，以往一直以高效著称的银水衙门现在一无所获！
随意地坐在一节台阶上，杨一啃着自己的白馒头，整理着所有的线索。
可他还是不能理解，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阿香只是一个小姑娘，性格温和到了懦弱，不可能会招惹到任何人，仇杀可以排除吧。接着，一个做丫鬟的小姑娘能有多少钱财呢？为财杀人也可以排除。阿香相貌长得普普通通，年龄也才十四五岁，情杀？
回忆一下那个血腥的现场，那种停留在尸体上的暴力感至今仍然震撼着杨一。那绝对不是用什么刀剑造成的痕迹，更像是直接用蛮力撕扯，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不可能吧！这样一个强人如果是外部人员，为什么要进城主府来杀人？要杀的话完全可以杀更多，为什么只杀一个？如果是府内人员，为什么又潜藏到了现在？
一个个问题看上去都可以有许许多多的解释。
杨一百思不得其解，抬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毕竟恐慌是会传染的。
突然，一丝灵光划过杨一的脑海。对了，恐慌。如果我猜不透这个杀人犯的想法的话，那么我就反过来直接看他造成的结果就好了啊。这桩恐怖的杀人案造成的是全府上下几乎所有人的恐慌啊！
如果，目的是制造恐慌的话，那么很可能就还会有人死了！杨一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知为什么，凶手诡异的意图，这案发的时机，都给了杨一一种强烈的感觉，凶手是冲着自己最想守护的人来的！
这种近似本能的感觉让杨一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自己还是太嫩了啊，只能根据结果去大概揣测对手的意图。这样始终慢人一步的感觉在这种时候好难受啊，可恶！
在这盘棋上，自己一个小兵，不说能否一路顺利冲锋到敌方老巢，斩下敌将，连自己的主帅都处于危险中！而最让杨一焦虑的事情是即使牺牲自己都不知道能否保下自己的主帅。
连衙门都感觉到棘手的犯人，自己能找出他吗？找出来了，自己又能够做什么呢？想到这里，杨一又是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一天的时间就在杨一的思考和劳作中度过了。
在月上夜空时，杨一在经历了一天的思考以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认输了！
不管再怎么思考，以杨一现在的水平，对于连捕快和护卫都感到棘手的凶手，杨一根本无计可施。
可是认输并不代表坐以待毙，相反，杨一弄清楚了自己要做什么。
毕竟，我要做的只是守护啊！
他看着已经暗了下来的天色，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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