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又化了；年来了，又走了。
新年刚过，程家和渣家都忙起来了。程家程大兰要出嫁，渣家渣得堂要娶媳妇。程家最忙的人是杜三芳，渣家最忙的人是渣得凤。一个为了女儿能够顺利的出嫁，一个为了哥哥能够风光的娶媳妇。一辈忙一辈，一代给一代个交待，都是这么的过来的。
程大兰自那次和渣得堂上了次街，上下做了套衣服，开始对渣得堂好上眼来。渣得凤是个急性子，仅隔一个星期她又来了程家，表面上找程大贤，实际上是来套杜三芳情况的。杜三芳清楚她的心思。她手指了穿了一身俏的程大兰，对渣得凤说心里偷着乐呢。渣得凤听了心头欢喜。她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直言不讳的告诉了杜三芳，希望程大兰能和渣得堂定下来，明年正月里渣家就想结。毕竟渣得堂岁数不了。同时，她也说自己岁数也不了。杜三芳心中喜着呢。当晚上，渣得凤没有回去。杜三芳和程长生商量了这事。程长生没有意见，他叫渣得凤晚上和程大兰歇，探探程大兰的口气。一时间，渣得凤成了程家的活宝。程大贤看着直摇头，无语的很。
当晚，渣得凤和程大兰说了悄悄话，问到这事上来。程大兰红了脸，说渣得堂人不错，靠得住。渣得凤心喜，凄然的说了过年渣得堂都八岁了，自己也岁了。渣得堂是大哥，代表了渣家，如今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妹子，大哥的事还是少不得她操心。又旁击侧敲的说了杜三芳今天和她说了明年秋想娶她过门这事来。程大兰见这“嫂子”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意思不就是拿自己和程大贤的事来压自己尽快和渣得堂结婚么？她不傻，直接就点明了，说她愿意和渣得堂结婚。时间就你们商量。渣得凤激动得点了油灯，喊起了程大贤，让他去和他父母说大兰子同意了，要不就这星期天他们程家一门子去渣家访门楼，就算渣得堂和程大兰订婚了。媒人么，女方家还是找杜村长了；男方家自然是贾老师了。程长生和杜三芳一听，同样无语的很。自己的媳妇这般急，大兰子又同意，就这样商量好了。第二天大早渣得凤骑自行车回去了。
就这样，这个星期天程家程大贤、程大兰、杜三芳，和杜二才家杜文梅母女，以及杜村长六个人去了大湾渣家。渣家这回不但渣得堂、渣得水在，还请了杨主任和贾老师，就是渣家外婆家、嫁到邻县的姑姑家也都来了人。渣家几年里都没有这般的热闹过了。都在背后夸渣得凤不得了。渣得凤很忙，但是心里很踏实。这一天敲定了明年正月十二的渣家娶程家嫁。最后程家人走时，渣得凤还给程大兰八八元钱。杜三芳代表程大兰硬是不要，说都是相互的，都是一家子人。倒是渣得凤硬是塞，说她父母不在了，要是在，还是这样子来，这规矩不能破。杜三芳不敢收，也不能收。弄得渣得凤都要哭了。最后还是程大贤替妹妹收下了。渣得凤这才满意下来。
程大兰出嫁这天，天气很冷，零下好几度。除了土岭山上苍翠的松柏树，还有分田到户后家家田里种下了的地草是绿的，万物都是一片的凋零。土岭和沙河荒滩好些地方都被人为的开辟出来种庄稼了。虽然天冷，年还没有过完，但早有人家在田地里干活了。这天，除了程家、杜二才家外。
程家嫁丫头，杜家是本亲。嫁到石嘴的程大妞夫妇和老孟头也过来喝酒了。其实从昨天晚上就来客人吃席了。村长和杜会计也在。
九点整。渣家迎亲队伍在渣得堂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步走来了。贾老师赫然在列。程家对渣家没有什么刻意的要求，倒是渣家将石嘴孟家、舅舅杜家、村长家都当作了一房人家，每家准备了一刀二斤五两重的肉，两包报纸包就的糖包。渣家做了九十九斤重的年糕，一袋三十斤重的米，随了过来。
渣得堂穿了身齐腚的黑色大衣，蹬了双皮鞋，人看上去精神得很。渣家人还没有走到程家门口，一串鞭炮霹雳啪啦的放了起来。杜文梅和程大妞等好些的村上女眷早已将放了大红布的长板凳横挡在了门口，土匪一般的笑着索要买路钱。不给是不行的。一时间哄笑声，吵闹声，响动了整个村子……
程大兰坐在了床上，盖了床大红被子。她着了身大红色的棉袄衣裳，留了刘海，梳了个粑粑头。母亲杜三芳正坐在床边。倒是母女俩此时哭得稀里哗啦的，宛如渣家是土匪山大王来了，欲要抢亲一般。杜三芳是个传统的人，早在三天前就哭开了。今日一双眼睛啊浮肿了好多。
窗户上张贴的红双喜字，房间长板凳上放着的大红面料的两床棉被，还有一大一的漆得通红的木盆，木盆里有一对儿竹编外壳的暖瓶，一个大红的立柜，一个红色的木头箱子，倒是这些在诉说着这家人今日是在办喜事。
…………
贾老师掌握了渣家“大权”，面对着拦门的一群人，几番的较量争吵后，渣家撒了好几把的糖，又丢了一把的一分钱硬币让人哄抢了，渣得堂才趁乱进了程家的门。众人又是一番的哄笑。
程大贤见了迎亲的人进来了，笑着给几人倒茶喝。杜文梅妹杜文芳从房间里给了屋内的桌子上上了一瓷盘的花生、一瓷盘的米糕糖、一瓷盘的面粑粑来，叫接亲的人吃。
此时，杜三芳还在干嚎，倒是程大兰见了渣得堂来了，揉了双眼睛，拿了手帕擦了擦，一时间不哭了。被渣得堂一赞，噗嗤一声她又笑起来。贾老师见了杜三芳还在嚎，上来劝了。倒是杜村长抻了头进来，喝了声，道：“大妹子，行了，就不要哭了！你还是出来看看有什么东西你家要陪的？”
杜三芳这才住了哭，站了起来走出门外。贾老师拉了她的手，很是同情的看了她，道：“大姐啊，你都伤心了好几天了吧？这如今啊……都不会受苦。大兰子过去不就是立马的当家么？以前是解放前，嫁到人家去媳妇难免受气，如今啊，都好多了。”
杜三芳点点头，道了是。渣得堂又过来说了些好话。这里杜村长又来喊杜三芳还有东西在哪里放着呢？赶快拿出来。程大贤舍了母亲跑到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了一把大红的油纸伞，竹子的柄。又一手抄了两竹杆套起的白色的蚊帐来。贾老师见了油纸伞一把拿了。倒是蚊帐让程大贤给了表妹杜文芳扛了。
房间里的陪嫁的东西都被一一搬到了大门口。接亲的人都给收拾了，特别是立柜，两个男子拿了染红的绳子捆扎了。渣家带来的米倒进了程家借来的一个锥形木桶里，等下程大兰将站在木桶上，让哥程大贤给背送出门去。
………………
程大妞出嫁了，今日程大兰也出嫁了。程家人一时间心中空空的。倒是程大贤此时看着远走的接亲的人，心头浮现了渣得凤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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