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渣家兄妹的到来(一)
二日鸡叫时,杜三芳睡不着,和程大兰起来了。
昨夜里,杜三芳和程大兰睡了一个大床,那原来是渣得凤的房间;渣得凤睡了他弟弟渣得水的房间;程大贤和渣得堂睡一起,俩人东扯葫芦西扯瓜的,说了半夜的话。
听了响动,渣得凤披了衣服起来了。披头散发的她钻出了房间时看见了自家厨房里点亮了豆大的灯火。杜三芳坐在灶台后面烧火,程大兰正拿葫芦瓢往锅里舀水。她俩在烧热水呢。
见了渣得凤出来,程大兰倒是先说话了。“啊,渣老师啊,我跟我妈烧点水洗了脸就准备回去了。”
渣得凤一听,慌道:“那么急干吗?吃些早饭再走不迟。真要急了,我让我哥骑车送你们。我那车就让程大贤骑了就是。他俩一人驮一个不正好么?”
杜三芳一听,觉得也是。昨晚上其实她一宿没怎么合眼。一来这岁数大了,睡意少了;二来和程大兰说了几句话,操心起儿女的未来事情来。程大贤倒是说了渣得凤这星期天将去石门,拿身份证助程家登记按手印签协议。这本是好事。但是杜三芳声问了程大兰看渣得堂怎么样?程大兰倒是咬了嘴唇半天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多问,生怕着渣家兄妹听到了惹出什么岔来。打心底的讲,这渣家虽然没有了父母,这渣得堂岁数也不了,但是论人品长相和家里房子,这渣家比程大妞嫁的石嘴孟家好多了。孟家开亲当初她还不愿意,硬是程长生给拍得板。她也就勉强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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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几人吃了些红薯稀饭。杜三芳眼瞅着时间不早了,催了程大贤。渣得堂还好,听了妹子的提议应了声好,拉了自行车就出了门停在了大门口的黄土上。程大贤拉了渣得凤的自行车,看了渣得凤,傻乎乎的笑了笑。渣得凤看了他,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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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南学校,杜三芳就叫渣得堂回去,她母女俩自己步走回去。前面是土岭,黄泥巴山岗,自行车也骑不了。程大贤叫渣得堂到山南学校坐坐。渣得堂犹豫了,笑着还是星期天和妹妹一起到石门程家坐坐才好。程大贤笑笑。他又看了手上的凤凰牌自行车有些犯难。倒是渣得堂笑说,往后都是一家子,还怕你赖了不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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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贤中午回家吃饭,看到了杜文梅那定了亲的男的——唐保国。昨日中午、上晚,父亲程长生都是在杜二才家吃的饭。程大贤匆匆的,没看到他。唐保国家昨日来了他父亲,石嘴的老孟头邻居孟喜子和老孟头俩是男女方媒人,共四个人。中午又叫了杜村长和村里会计杜备战到家吃了饭,放了散买来的八根大炮仗,散了几圈的香烟,这亲事就算给定了下来。今日唐保国没走,程家作为姑姑家自然得请唐保国、杜文梅们吃饭了。
唐保国今年二十二岁了,干精精的,个子一般。整个人除了鼻头大、耳朵肥外,没有什么惹人注意的地方。他话不多,见了程大贤倒是有些拘束。程大贤因为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少喝了些酒就吃饭了。倒是杜文梅打趣他,说这星期天倒要看看那渣老师长什么样子?听了村长家媳妇讲那渣老师时髦的很。又说了程大贤骑回来的自行车,她看了羡慕得不得了。她结婚上,也要买辆自行车。倒是杜二才在桌子上就喝斥了,不许。气得杜文梅干瞪了眼不说话。
程大贤借着盛饭的机会在厨房问了自己的母亲杜三芳,妹子程大兰看渣得堂怎么样?能不能看得上?杜三芳了声说差不多。毕竟那渣得堂长的不丑,家里房子还有那样子,带了个大院子,院子里还有口井,比自己家可强多了。自己家吃水还要到三百米外公井里挑水,哪有自己家有井方便呢?今早上,大兰子还说了渣老师忙,要是她,她就将后面院子里开了地,种上蔬菜,搞井里水浇菜,不晓得多好呢。那院子那么大,垒些棚子养猪、养鸡都有地方关,好得很。还说渣老师就想不到。倒是程大贤不屑,说渣老师一个女孩儿家能那样已经不错了。倒是程大兰能这般的说,说明了她有这个心思。贾老师听了程大贤说了程大兰的话,心中满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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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渣老师没有睡懒觉。她早早起来烧了早饭吃了,叫了渣得堂,俩人都收拾精神了,这才提了咖啡色的包锁了门,骑了渣得堂的车向石门村来。
今日,对程家来说是个大喜的日子。又刚好赶上了今日分田到户,可真是双喜临门!程长生早早的就作了分工。他去应付村里分田,家务事就交给了杜三芳。程大兰帮衬了。程大贤呢一是接待好渣家兄妹,二是等中午散工吃饭的时刻,他家请杜村长、会计杜备战和舅舅杜二才也来,好让程大贤当面写个保证,叫渣得凤拿身份证登记了,按个手印。他还一再交代程大贤去买几包好的香烟,到时候放活泼一点,在村上见人就散散。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要舍不得!程大贤点头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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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两竿子高的时候,程大贤在山南学校终于等到了渣家兄妹。程大贤一见他俩,笑着迎了。他从外套口袋掏出香烟来给了渣得堂。渣得堂一愣,迅即一喜,道:“嗨,今天不一样么?还晓得拿烟么?”
“呵呵,今天是大舅子第一次到我家来,还不迎了拿烟么”程大贤笑道。
渣得凤从自行车上下了来,见了程大贤上身着了军绿色的外套,衣领的一角没有周正。她将手中包往程大贤手上一塞,嗔道:“这么大的人了,衣服领子都没搞周正。一点不晓得图好!”说罢,伸了手就来将他的衣领弄了弄。
程大贤见着渣得凤给自己掇拾衣领,心里暖暖的。倒是看得渣得堂只顾着抽烟。
三人步走,翻跃土岭。土岭岗上是黄泥被踩实了成了路。这天晴还好,但是一到下雨天,这黄泥岗就是烂泥难走的道儿。穿了雨靴一个岗走下了,实实的将增加三斤重泥巴。程大贤读书那时候,下雨天就赤脚来回。
渣得凤走着走着,又听了程大贤说的雨天路难走,蹙了眉,埋汰道:“唉,贾老师可没跟我讲这些。我也没有来过。要我知道你家就住在这岗后面,我就不答应了。”
渣得堂一听,嗨嗨的笑了起来。渣得凤的心思岂能瞒得过他?“你不要瞎说八道。我看这里就是一片宝地。往后啊,咱家发财致富可能就是靠着这地。”他道。
程大贤和渣得凤听了渣得堂这般说,都以为他在吹牛瞎掰。这黄泥岗就是石门村人的克星,几代石门村人在这里生活都被堵住了出入的路。要是没有这黄泥岗,石门村交通方便多了。
见了渣得堂这般说,程大贤问了,道:“这土岭有什么好的?你倒是说说看。”
“程大贤你在外面去过,你不晓得城市里房子都是砖么?这黄泥巴就是最好的烧砖的原料。要是我有钱,我就敢买机器开窑厂造砖。在窑厂我还干过会计,我晓得怎么搞。”
“你要是造砖,卖给谁啊?哪个人家有钱买呢?”程大贤问道。渣得凤也认为有理。
“嘿,没有人买?这家家都要是用红砖造房子不就有人买了么?”渣得堂道,说着,他竟然停住了自行车,异常兴奋的站在了岗顶上手指了南北的村子人家,“你们看,这大湾乡有多少的人家?家家都要是盖房子话,得要多少的红砖呢?这整个大湾乡最好最多的黄泥土就在你们石门村了。我看啊,要不了几年,这里就是财富了!”
程大贤看了渣得凤,俩人一笑,都认为渣得堂就在放屁。还盖红砖的房子呢,哪里人家有那么多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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