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程大贤回家吃饭。他将今天在学校贾老师说的介绍大湾学校渣得凤给他认识的事说给了父母听。
父亲程长生一时间没有说话，母亲杜三芳愣了下，倒是妹程大兰突然的炸了起来。
“渣得凤，不就是渣得堂他妹子么？就是前两月说给我介绍的那男的妹子。这贾老师还真是假的很。那俩兄妹，都是个活宝。我都打听了，大哥渣得堂劳改出来半年了，地里的活也不干，整天骑个破二八杠的到处窜，游手好闲的，定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那渣得凤，是个老师，可干的事情呢，乱搞男女关系，都被搞大肚子，仗她哥哥到那家去拼，结果捞了不少钱。这俩就是个瘟神，名声臭在外。十里八乡的都晓得！她介绍给你，……哥，就是在侮辱你！”程大兰道。她放下了大碗，特意的说了这些话。
这时节，农家菜地里也就那些季节的菜。家里四个人，炒了两个素菜，配了盏咸菜。猪油加菜籽油炒的，闻上去挺香。程大贤最爱吃素菜就了辣椒酱，红红的，看上去都喜庆。如今自从程大贤回来了，早晨家里是稀粥加咸菜，中午可以吃饭了。晚上还多是粗粮，有时候吃玉米糊。吃肉还是程大贤刚回来的时候，如今算来也有一个多月了。
程大贤被妹子一说，心头失落的很。饭吃得都没劲了。
见着儿子一时间焉了，程长生瞪了程大兰一眼，喝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的事是你的事，你哥事是你哥的事。你不愿意是你的，你说你哥干吗？当年我家成分好，三代贫农！你妈还是地主老爷家的姐呢，都没人敢要，我不是硬抗了将她给娶了么？不然还有你们过的啊？”
程大兰见父亲这般说，直摇头，看了眼母亲，又是嗤得一笑。
“是的，我要感谢你！感谢你一家！”杜三芳吃了口饭道。她是个有修养的人，这些年和程长生也吵过，但是都没有到拿了刀要杀人的份上。这些年在石门村，夫妻俩吵嘴打架互殴砍伤的就有好几对。相对来说，程家还算和睦的。或者说，是程长生太怂，几次的吵嘴，杜三芳往土岗上一站，一吼，程长生就软蛋了。他不软蛋杜家人就来了一群，掀不死你？程长生其实是吃过一次亏的。被杜家人搞杠子夯，躺了好几天。
“大贤啊，人啦，要能曲能伸，能柔能刚，这样呢就能成大事。我家底子薄，在这石门村又没有其他的宗。你要是好了，我就抬头了！你如今是半个职工，你可晓得有好些的人眼红你呀？那老师……名声不好，但她是老师呃……就跟你妈年轻时候样，名声不也不好么？地主家的丫头，还认得字，长得还俏，那就是臭老九。我都没有嫌弃她呀，这多年过了，不是很好么？你仨读书都好，这就是当年我的英明之处。我觉得你要好好的把握！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到时候你后悔哎。”程长生放下了碗，语重心长的道。
程大贤看了眼家人，心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有些乱。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同志都会犯错误，但是犯了错误能改就是好同志。那女老师，……犯了错误，但是不能一棍子打死么，你得要认识，看看么。”程长生劝道。他的内心是巴不得儿子能答应下来。
杜三芳见老头子左一句右一句的，无非就是让儿子答应下来。她道：“男人没本事么，就要脾气好。你要是一头不头的，保证是光棍一个。这石门村这么多人，老光棍还少啊？”说罢，她抻了五个指头。意思是这石门村有五个光棍。
见母亲这么是说，程大贤一笑，道：“你就不能讲些好的么？你儿子好歹还是个民办教师呢。长得又不丑。”
…………
程大贤去了学校，贾老师又问了，程大贤说了些感谢的话。贾老师一脸的高兴。她说今晚她回去就去找渣得凤说，要是可以，就这星期天到她家俩人见上一见。程大贤一听，很是欢喜。当晚在家说了。父母都同他一样，期盼着。
第二天上学，贾老师没有提起这件事来。一天里程大贤都似被抽了魂似的。他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对女人有着本能的渴望。当晚他梦到了一个女子，还对他笑呢。他很开心。
直到了又一天后放学，贾老师直接叫住了程大贤。程大贤心中忐忑的很。
“呃，程老师啊，我跟渣老师讲过了。渣老师听了说你后，她说他见过你。那天你到公社教育办去，她正好也在。你俩还讲过了话，你记不记得呢？”贾老师问道。
贾老师这么一说，程大贤忽然想起来。那天是有这么个人，他还问过她。他以为她是公社教育班的人呢。她很时髦，确实也很漂亮。梳了个粑粑头，额头留了刘海，穿了的确良的花衬衫，外有一个蓝色的马甲，长裤子，脚上穿了双低跟子的皮鞋。只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么位令人怦然心动的女子，原来就是渣得凤。程大贤不觉心中欢喜的紧，渴望的很。
“嗯，是的!那天……呵呵，我们不认识。我还以为她是教育办的。她人很好！”程大贤道。此时，他的心怦怦的乱跳，不知道接下来贾老师会怎么说。
“那就好！她说你上过战场，受过伤，想问你……你伤影响不影响你身体健康呢？”贾老师问道。
程大贤一听，笑道：“没事！在部队医院都好了！被炮弹削了块肉，都长好了。”
贾老师一听，道：“哦，那好！……渣老师又讲，她哥曾经么……托人想讲你家那妹子。可惜你家没有同意。……渣老师讲这事情要和她哥哥商量下。她哥哥要是反对，那就算了。她哥哥要是不反对，这星期天就在我那你俩见见面。你觉得怎么样？”
程大贤一听，心中难免打鼓。这家里大兰子可是一点都不给面子，如今终于报应来了。
“呃，谢谢你啊贾老师！都麻烦你了。我没问题。”程大贤道。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渣老师说你挺好的，忠实。……似乎她还大你两岁。呵呵，……她以前也谈过恋爱……呵呵，都是农村的人，难免有人嚼舌根说些话。”贾老师道。
程大贤一听，立马的明白了贾老师的意思。他道：“呵，我爸说我妈以前还是地主家的姐呢，……他又说毛主席说过，同志可以犯错误，但能改正还是好同志。……我看渣老师挺好的。”
贾老师一听，笑了声，道：“是的，是的，……那就等我的消息啊。”
程大贤笑笑，点了头。
回到了家里，妹妹程大兰问起了他的事情。程大贤将贾老师说的讲了一遍。见了哥哥说见过那渣得凤，很时髦，很俏，程大兰嘴巴一撅，很不以为然。
当晚程长生和杜三芳散工回来，一来家就问起程大贤。他又说了遍。
夫妻俩一听，同样的愁眉不展起来。自家的大兰子曾经断然的拒绝了人家的哥哥，还怎么的让人家回头来答应自家的妹妹来反嫁给自家呢？何况程家又有什么？祖上几代贫农，家里到现在还是几间土坯茅草房。
程大贤的心里没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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