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章面皮微红，但红归红，却还是很厚。“是挺难的，我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有，您老人家继续。”李栀想了想，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秦章自己说过他现在是化炁境，很可能他正在冲击通神境界，那么不会方术也算情有可原。
但是李栀并不知道，秦章给他讲解的是计都神君留给人类的修炼法门，妖族的修炼顺序和人类有所不同，人类修炼通神是在化炁之后，而妖族修炼通神是在化炁之前。
也就是说秦章已经度过了通神境界，只是……因为个人原因，他不会方术。说他神魂不稳也好，说他有童年阴影也好，他就是不会。
秦章颇有教师风范地用骨头指着“聚精”二字。“凝精是运用精血的基础，也有很大的隐患。因为凝结只是将精血迅速凝结到一点，虽然你能够借此施展技击，但是攻势有余却是欠缺防守。精血都凝聚在进攻处，其他部位自然薄弱许多。而聚精不同，聚精是锤炼精血的过程，每一处精血都在凝聚，每个部位都进可攻退可守。聚精大成，不敢说刀枪不入，至少刀枪难入还是没问题的。”
“再下一步和聚精有些类似，也是巩固的阶段。这个步骤巩固的是神魂，叫做会神。神思清明，昼夜不睡也不会困顿。甚至神魂还可以在夜间离体游荡，叫做出阴神。”
“最后是真炁的巩固，也是修炼集大成者的一步。定炁，也叫定炁化鼎。将真炁凝结，成为一鼎。鸿蒙大千，修炼者自身为鼎炉，也就是定炁。只有在体内形成鼎，才算是修炼成功。”
秦章一口气说完聚精、会神、定炁三个阶段，终于是缓了一口气。他并没有继续说一些更为深入却没什么真正意义的常识。比如人类社会一般将静神领炁、感精、纳炁叫做开蒙；将动神、封神锁精、引炁称为基础阶段；将凝精、衍炁、培精、化炁、通神称为小成阶段；将聚精、会神、定炁称为大成阶段。
在所谓的大成之后，才算入门。
李栀等了一会，见秦章无动于衷，他有些疑惑。“讲完了？那你后面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秦章咬了咬牙。“臭小子，你不会让人休息一会？”
“不会。”李栀笑道。“继续说。”
这个毫无礼貌的臭小子，还真把自己当成说书先生了？
“后面写的这些，没有系统性。”秦章说。
李栀笑眯眯地说。“什么叫没有系统性？”
“按照你们人类的修炼法门，在定炁化鼎之前必须按部就班，但是定炁之后，你想怎么修炼都行。如果你想专门修炼精血，后面就是九牛三象一龙之力。如果你想专门修炼真炁，后面就是九鼎；如果你想专门修炼神魂，后面就是七十二洞天。”
李栀若有所思，定炁貌似一种结束，也像是一个开始。定炁之前，只算是修炼的起步。定炁之后，才算走上修炼大道。
秦章继续说。“修士修炼，定炁之后才算真正开始。”
李栀猛然抬起头，死死盯住了秦章的眼睛。“那么……想要飞升呢？”
“你这个小子，想得太远了。你是天漏之人，能够修炼到聚精，就算是弥补了一半先天不足，能活多久我就不确定了。至于飞升，现在不是你该想的事情。”
课讲完了，时间也不早。
充当教鞭的骨头完成了它的使命，最终落在尘埃。
懵懂的少年吸收了太多知识，一时半会还没有完全消化。
他开始回忆那位已经背井离乡的李先生，他的身影已经模糊，但李栀此时此时觉得，李先生真的是误人子弟，误人误己。
蜉蝣不知昼夜，夏蝉不知春秋。
李先生讲了半辈子的开蒙，除了开蒙，却也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庆幸李栀遇到了秦章，否则他肯定会一直生活在李家村，修为仅仅开蒙，然后生活，然后死去。
迷雾之中，夜晚来得更早，也更冷。
李栀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坐在地。秦章早已躺在一边，酣然入梦。
梦里，也许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秦章的嘴角挂着笑。
李栀看到那有些俊俏也有些狰狞的脸，忍不住自嘲。梦里真的这么好吗？可是自己已经梦了好多年了。
本该醒了。
李栀一边喃喃自语该醒了，一边闭上了眼睛。
却还是，入梦了。
梦中，那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近，这次他没有讲那书里的光怪陆离，也没有恳求野兽。梦里的影子，只是朝他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走。
李栀此时并不知道，那个梦，是一种方术，一种在某个时机才会逐渐显现出真相的方术。
在他没有修炼的时候，梦的内容就是让他不要忘记自己是天漏之人，不要放弃修炼。
在他听到定炁之前完整的修炼顺序，那个梦就变了。
只是变得很慢，变得很有层次。
今晚的梦，梦中人只有一句话。“错的，都是错的！引炁应在衍炁之后！引炁应在衍炁之后！引炁应在衍炁之后！”
李栀睁开了双眼，他的额头密布着一层汗珠。
那个声音，梦里的声音如刺脑海，可是他昨天记得顺序明明是引炁、凝精、衍炁，为什么梦中人会说顺序不对？如果引炁在衍炁之后，那顺序难道是凝精、衍炁、引炁？
对错，到底谁说了算？李栀想到昨天和秦章说过的人、妖之别。世间哪里有对错，只是身处阵营，身处位置决定的罢了。
那么修炼的对错，又由谁说了算？
李栀摇晃着秦章，看着睡眼朦胧的年轻妖族。“你昨天一直说我们人类的修炼法门，那和妖族相比，有很大不同吗？”
秦章揉着眼睛，语气之中颇有抱怨。“略有不同，我们妖族先天精血充盈，神魂不足。并且妖族修炼法门是五虫始祖偷师太乙天尊，有所纰漏在所难免。五虫始祖为了让后辈顺利修炼，也对太乙天尊的修炼法门进行了一些调整。”
“妖族修炼的顺序是长辈带着后辈望月，觉醒神魂；然后固精培元，巩固精血，这步过后，我们妖族的体魄等同于你们人类的凝精，随后也是纳炁。之后是化形为人，因为之后的修炼要按照人类的修炼为基准。为了防止被人类发现我们妖族的身份，化形之后要学隐形。再往后的修炼阶段和你们人类的名字相同，顺序略有不同。分别是动神、衍炁、引炁、培精，然后是我们妖族独有的结丹。结丹之后是通神、聚精、化炁、会神、定炁。”
人类修炼，静神领炁、感精、纳炁、动神、封神锁精、引炁、凝精、衍炁、培精、化炁、通神、聚精、会神、定炁。
妖族修炼，望月、固精培元、纳炁、化形、隐形、动神、衍炁、引炁、培精、结丹、通神、聚精、化炁、会神、定炁。
理论上妖族修炼法门比人类轻视修炼神魂的步骤算是合情合理，毕竟妖族神魂有亏，有些人类的修炼方式未必适合妖族，但是经过秦章这么一说，李栀发现不仅是引炁和衍炁的顺序和人类不同，化炁和聚精的顺序也不同，而且还多出一个结丹的过程。
为什么……妖族的修炼法门和人类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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