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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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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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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粱峪把抽“羊角风”的王强一路护送到省城医院。

    一身轻松了许多。

    粱峪向连队报告,连长听了大体过程之后,半天没有说啥!

    他把王强送到医院,以为完事了呢!

    医院基本确诊:病毒性脑炎,神经性的。

    粱峪问,是不是脑袋进水的意思。

    医生形容,

    “不是脑袋进水的意思,是电路的事儿。”

    “在他恢复清醒之前,必须有人专门看护,看护要格外精心。”

    这样,粱峪除了配合医生每天早中晚,换药外,还要给王强进食。

    一天四顿鸡汤来补,从鼻管儿入食。

    每两个小时,翻身一次,擦干一次,超了时间容易得褥疮。

    他17八大个子,光着身子,每翻一次,擦一次,都忙乎粱峪一身汗。

    分管房间的女护士们,经常在私下里,“叨了其古”不知说啥。

    其实,粱峪心想,在家自己的爷爷奶奶,都没有这样照顾。

    从炊事班长到现在“擦粪工”的落差心理,有思想斗争是很正常的,但他毕竟又是在一起生活过两年的战友,必须这样对他,没有理由。

    经过部队生活的锻炼,粱峪关心他人的能力在长进。

    就这样,粱峪形成了一个习惯。

    每隔一天,他就要到大夫那去了解情况,问问还有哪些需要做的,病人病情还会出现那些症状和发展。

    医生一开始,还是很有耐心的,但去的次数多了,就烦了。

    好在之后,除了说病情之外,还能说些别的,也就相互认识了。

    原来医生们以为,粱峪是王强哥哥之类的关系,听说粱峪他们只是战友关系,立马说道,

    “你,以后不用跑了,我们会把他的病例全部整理出来,对以往的病例,以及国外的病例,都会给你提供参考!”

    就这样,新的关系建立起来之后,在医院的日子就开始了。

    粱峪和王强住进医院的时候,省城大街两边的杨树,还是光树杈的。

    直到满大街飘杨絮的时候,他还没有醒过来。

    粱峪都怀疑,“王强,你能不能醒过来了!”

    “医生,你对他的病情判断是不是有误差啊!”

    主治医生,被粱峪一再追问下,也怀疑了自己,

    “小战友,这个,我也不好说!”

    一场持久战,就这样打响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

    省城医院对面,有一家小店,他家的老母鸡,被王强吃了20多只了,

    在床底下成卷的卫生纸筒装满了纸壳箱子,擦身子的手绢都换了好几十个了。

    这天中午,王强的父母从老家赶来。

    看上去,两位老人岁数都不小。

    看了儿子这种情况后,就直接给粱峪下跪:

    “班长同志,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了,我们是不抱希望了!”

    老两口陪粱峪伺候了三天,一个劲地说,

    “如果我的孩子能醒过来,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实际上粱峪也是无能为力,欲哭无泪。

    老两口下楼后,粱峪就对王强说,

    “王强啊,你快快醒来吧,再不醒,我也没有信心了!”

    王强,大脸,比原来还胖了,比来的时候还白了。

    粱峪说的话,他啥也没听着一样。

    每天两个小时,翻一次身,擦身一次,半夜的时候,也要这样做。

    所以,粱峪也被动地养成了间歇性休息的习惯。

    省城医院邻街,上半夜儿车来车往,后半夜,就稀稀拉拉了。

    粱峪收拾完王强后,就愿意拿着木椅子,扶在窗户台上,看外面。

    一辆小车呼啸着,过去一辆。再等,不大一会儿,又过一辆。再等,等了好长时间,才又来一辆。

    他只能这样打发时间,那能咋办?反正也睡不得,睡着了,就会误事。

    王强入院的第35天。

    这一天和每天没有什么区别。

    偏巧,快天亮的时候,粱峪真睡着了!

    粱峪和王强的床是并排挨着的。

    粱峪觉得有一只手,在使劲地攥着他,又像是在狠狠地扣着他。

    粱峪被疼醒了。

    没错,是有一只手在抓着自己。

    是王强的手。没错,是他的手。

    粱峪,控制不住了!眼泪控制不住了,跑到走廊大喊:

    “医生,医生快来,护士,护士你们在哪!快来!”被粱峪的喊声惊动了,值班医生,护士,还有听到喊声的病友都来了。

    王强醒了!

    院长听到医生汇报后,也打车赶来。

    昏迷35天的人,醒了!

    负责业务的陈院长说,“奇迹啊!奇迹!”

    病房里,掌声和眼泪交织在一起。

    一周之后,粱峪和王强在一大批医护人员的护送下,离开了省城,并根据连长的意见把王强送到老家休养。

    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粱峪把王强送到老家。

    看到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的回来,王强父母和乡亲们都喜出望外。

    早就听说王强的事,特别是听说王强还遇到了一个大恩人,乡亲们一定要见一见这位恩人,还专门有人张罗了几大桌子菜,请家族人等共同庆贺。

    王强和高粱峪被乡亲们围得水泄不通。

    粱峪平生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礼遇,在大家的一再劝说下,还喝了不少酒。

    第二天离开了王强的家乡往部队返。

    五月的省城仍旧那么一如继往,并没有因为粱峪和王强的离开而发生任何变化。

    大四学生赵月,实习地点就在省广播电台,配合编辑、副台长抓热点新闻。

    这天早晨刚到单位,“快乐半小时点播组”的枊大姐,看赵月从自己办公室经过,就追出来,喊住了她:

    小赵,昨天我收到一名护士的点歌信,你看看,或许对你感兴趣,你年轻,腿勤,没有对你有用。”

    “他是给一名解放军战士点的歌,还让我咱们点歌台给捎去一句祝福的话。祝他们俩身体健康,青春永驻。”

    柳大姐说着把信递给了赵月。赵月谢了之后回到办公室。

    信上有一页娟秀的小楷:“我是一名普通战士,也是一名普通护士。护理患者是的职责。可近一个月来,我一直被一位连队的班长感动着。他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昏迷战友,精心护理整整35天,在死神手里抢回了一条命。他照顾战友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比我们想的都周到,都具体。我为这位战友的行为所感动,想为他们俩儿,特别是那位(部队番号xxxxx)的班长点一首歌,祝他们《好人一生平安》。”

    “护理战友35天?”

    “没有血缘关系,像照顾孩子一样?”

    “那他算不算救人行为?他应该算。”

    赵月头脑高速运转,他敏锐的意识到,这个是一个好线索。

    她把信封塞地包里,按照信里标明的部队番号和地址去找那位班长当事人。

    赵月到广播电视台实习已经半年了。

    广播电视台和省报在一个院儿。各版面按照要求都要做广告拉赞助业务。

    作为实习生的赵月不能到一线采访,经常跟一些企业打交道。

    跑乡镇、做宣传,发传单,一天忙的倒挺充实,但是总觉得自己的才智没有得到充分发挥,总觉得大材小用。

    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带有人间真善美的东西,一定会拨动人心弦,触及人麻木的神经的。

    还有一点就是,这是有关军人的线索,自己爸爸就曾当过兵,她对军人有特别的好感。

    一列火车不分昼夜地在荒原上奔弛。

    赵月的心早已飞向那遥远的军营。

    他无法想像那个他要采访的人物是个什么样子,采访计划已经在头脑中初步形成。

    下火车,转乘客车。

    一辆载满行李的客车,左摇右摆地经过一个又一个小镇,终于在大山脚下停了下来。

    身着红色外装的赵月一下车,就被眼前的大山迷住了。

    端午节后的山林,蒲公英开满了山坡。

    黑蝴蝶,花蝴蝶,白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

    伸向大山的小路蜿蜒崎岖,

    大山寂静,荒无人烟。

    一处处红房子,连成线,掩映在山脚的密林中。

    连起来的红房子,没有围墙,却能清晰地听到集合的哨声。

    赵月直径登上了台阶,却被炮场的哨兵喊住:

    “你好!同志,这里是营区,禁止进入。”

    哨兵先敬礼,后做出禁行的手势。

    赵月,出示了台里的介绍信,对哨兵说,

    “我是省台实习记者。我是来采访你们一个班长的。他叫高粱峪。请跟你们领导说一声。”

    一听说,是来采访高粱峪的,哨兵接过介绍信看了看,回头拿起电话。

    没过一会儿,通信员从连部跑出来。把赵月领上台阶,到了连长办公室。

    连长对女同志的到来,显得很绅士。

    在办公室门口迎接,让通信员让座,倒水,相互介绍认识一下。

    赵月环顾了一下连长办公室,礼貌地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说:“连长,我这次来咱部队,主要想采访一下你的连的高粱峪。他的事迹很好,我想深入了解一下。”

    连长说,“实在不好意思,没错,我们这儿确实有个高粱峪,他照顾战士的事儿呢,也是事实,不过呢?“

    “不过什么,连长,请讲!”赵月有些担心,特意把身体往前倾了倾。

    “我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高粱峪事迹的?“

    赵月把医院护士点播的来龙去脉说完之后,

    连长说,“啊,我明白了,实在对不起,高粱峪,不能接受你的采访。”

    连长坦然而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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