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顾毅只感觉嘴里一阵难以忍受的极苦之味,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怪味,实在是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一把甩开扶着自己的大手,头稍微一侧,就把嘴里的一口药汤全吐了出来。
“我去,这是神马东西?”他刚想找纸巾来擦擦嘴,猛地抬头看到一张黝黑大脸正急切得看着自己,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觞娃,老天有眼,你可算醒啦!”面前这个汉子脸上水珠泪珠还在不由分说得往下淌。
顾毅惊魂未定得看了看面前这个人,又看了看昏暗的四周,不自觉得伸手擦了擦嘴角,一股苦涩异常的味道还在嘴里回荡。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臂,那是一根干柴棍一样只剩皮包骨的手臂,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身体突然感觉被掏空了的感觉,脑门顿时蒙了,两眼一闭倒在一堆脏兮兮的被窝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冥冥中他感觉一股腥甜的味道一点点流进嘴里,慢慢把之前极苦的味道冲淡了许多。
一次、两次,到第三次的时候,他被这股腥甜的味道吸引着,缓缓睁开了眼。
“娘,你看觞哥哥醒啦!”耳畔一阵铜铃般动听得声音传来,顾毅艰难得睁开眼,眼前的明亮让他猝不及防,又马上闭眼缓了缓。
原来再睁开眼已是白天,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屋里亮堂了许多,这会儿顾毅被一只手扶着坐在窗户旁,一边晒太阳,一边喝着什么。
“嗯,这次是真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来,把这碗底儿喝完!”
顾毅循声看去,一个面色红润得妇人正端着碗给他喂汤。
“我喝的这是什么?”顾毅咽下最后一口汤,回味起来怪怪得味儿,但比之前极苦的汤药好喝多了,回想起来一阵后怕。
“呶,我娘把他的饭给你吃了!”又是那个铜铃般悦耳的声音说道。
顾毅扭头看去,旁边一个亭亭玉立10多岁的女娃正冲他笑,眼神瞥向女娃怀里抱着的一岁来大的婴儿。他眼神又看向身边妇人,顿时脸颊绯红,把头藏了起来。
“呦!长大了,知道害臊了!呵呵!”妇人一脸宠溺得笑道:“你忘了小时候和我家雀儿一起抢我怀吃啦?”
“咯咯咯!”那个叫雀儿的姑娘笑得更开心了。
妇人又伸手摸摸顾毅的额头,满意得笑道:“嗯,这下是真没事了!让雀儿先陪着你,我去给你们造饭!”
“雀儿,把二妮儿给我,让她回家睡会儿,你和觞在这说说话!”妇人从姑娘手里抱起婴儿,推门就走了。
“觞哥哥,就咱俩了,你和我说说话呗,你都睡了十来天了!”雀儿站在炕边,伸手拉了拉顾毅的被角。
“我是谁?我在哪?”顾毅此刻心里不停得问自己。
“觞哥哥?”雀儿见顾毅愣神,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道:“没事了啊!”
一阵温热在额头划过,顾毅才把思绪拉回了现实,扭脸看去,眼前这个女孩十三岁左右,生得眉清目秀,肤白高挑,大眼睛一眨一眨甚是动人,只是一身补丁麻片拼接的衣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眼神又环顾四周,暗黑色的格调,木质粗大的房梁就在头顶,椽子如鱼骨状在房梁两侧排练开来,墙壁都是土坯的,屋里只有雀儿坐的一条长板凳和一个土坯磊成的桌案,还有几件农具模样的铁器放在墙边,最值钱的就数炕上自己盖的这床麻木料的被子了,黑乎乎好久没洗,满是汗味。
再伸手看看这只皮包骨的手,他确定自己还活着,只是为什么自己原本粗大的手,变得这么瘦弱?
“你叫雀儿?”顾毅看着眼前这个唯一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好心情的小美女问道。
“是啊?你把我忘了吗?咱俩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只比我大两岁哟!”雀儿不可思议得看着他道。
“我比你大两岁?”顾毅心道不好,用手往自己脸上摸去,“我去,那我现在多大?”他边摸边自己心里盘算着。随后又看了一边屋里的陈设,没看到一面镜子,这才死心。
“觞哥哥,你想找什么?”雀儿也跟着他的眼神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哪有不对劲儿,于是好奇得问道。
“穿越!老子穿越了!”顾毅整理了一下思绪,如此想到,看着雀儿问道:“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这是在哪?”
雀儿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伤心之色道:“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忘了,前几天你一直昏迷不醒,大家以为你要死了,这几天我每天都过来看你,盼着你的病早点好!”她嘴角一抿,突然又开心起来:“不过呢,你醒来就好,忘了从前的事也没关系,我慢慢都告诉你!”
午饭,是雀儿的娘从隔壁家里端来的,一大碗浓稠的小米粥加几块小咸菜,吃完粥,顾毅顿时感觉满血复活了,除了大病初愈还不能随意走动外,精神头已经和常人无异。
这天下午,雀儿就和他讲了很多他的身世。
这一世,他叫司马觞,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顾毅差点以为是“司马光”,再三确认才知道是司马觞,他亲生父亲爱喝酒,就拿“酒杯”给自己当名字了。
这副皮囊的亲生父母都已经过世,父亲是服兵役战死沙场,母亲在他五岁时因病无药医治而亡,后来是现在的养父也是他的亲大伯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他大伯孤苦一人,靠打铁为生,这几年因到了县里大户人家当门客打铁,经常不回家,他就和邻居家雀儿经常在一起,由雀儿母亲季氏照顾。
雀儿父亲就是普通农户,在村里有几亩开荒地,勉强度日而已。就在他第一次苏醒的前天,听说外边又打仗了,县里大户人家有官府的劳役,他的养父司马伯就被征召回去干活了,这两天都是季氏母女二人照应他。
说到年月和地址,雀儿也是一脸茫然,只知道村子叫南庄,有一百多户,村边有一条河叫蛟河,他们也是跟着父母前几年刚到此地,都是魏国人,仅此而已。
入夜,顾毅辗转反侧,“生不逢时啊!”这是他内心歇斯底里的呐喊,别人穿越都是直接到皇家,哪怕是即将灭国的末代皇帝,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超越千百年的知识积累也能让帝国起死回生,成为一代明君,江山美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到了自己,偏偏生得骨瘦如柴,给一身武艺修为也能称霸武林当个山大王啊,这个偏偏15岁的瘦弱身板,出门还不得给地痞恶霸欺负死啊?
关键到现在基本确定是穿越到唐宋之前,百姓生活异常疾苦,屋里还放着青铜器呢,这搞不好还是汉代之前。以现有的条件,感冒发烧就能病死人,自己命大没有得脑膜炎之类已是万幸。
怎么办?怎么活啊?浑浑噩噩便是一夜。次日,顾毅终于可以下地行走,早上还是雀儿端来一碗小米粥,雀儿生得俊俏,有这个美少女陪伴,稍稍让他心情舒畅些,只是他也心疼雀儿,自古红颜薄命,又可怜生在穷人家,马上到了婚嫁的年龄,雀儿的未来怕是非常更加无法想象。乱世人命最不堪,何况女儿身!
正待两人闲谈之际,门口被人从外一脚踢开,只见雀儿惊呼一声:“爹!”,一个中年汉子已经进了屋,他搀扶着一人,那人身高马大面色黝黑,后背皮开肉绽。顾毅看清伤者之后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那正是他的养父司马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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