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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灭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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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爱灿如星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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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让白烬最无奈也是最痛心的,那便是这个惨烈的现实——他被原来的世界所流放,万年之内都不能再次踏进她所在的那一方领土。

    当初,她的生命危在旦夕,原本隐藏身份在地球平静生活的白烬,为救她,不得不再次恢复灭星者的身份。那时候,那个被他称为“元首大人”的人忽然出现,并且告诉他,如果他可以付出代价,就答应帮他救人。

    白烬别无他法,只能应下。那个时候,他被彻底排斥出地球的时空法则,地球上将不会再有与他相关的任何记忆,甚至连他原本的名字都将不复存在。

    在那之后,那个她所存在的世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他竭尽一切,也再未寻到她的丁点蛛丝马迹。

    不过,既然“元首大人”答应过,万年之后会将她还给他,那他就相信,他一定会有再次见到她的一天。

    只是,在与她重逢之前,他必须经历扎扎实实的万年相思苦,不断流离于无数个不同世界、不同星球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白烬无时无刻不在害怕,怕时空的运行出现差错,自己会与她离散在这错综纷乱时空里,永无重逢;也怕她会彻底忘记自己,甚至与别的男人开展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当再次重逢之时,两人形同陌路,哪怕擦肩而过,她也不再识君意。

    他的“元首大人”只是答应过,让他们重逢,却没有说不让别的男人接近她、哪怕取代他啊!

    可是,奈何,他根本找不到那个世界究竟被藏在哪里。他只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以一个全新的角色,来熬过这万年时光,只能祈求当他们重逢的时候,她的时间线并未走远。

    后来,在来到海澜星之后,白烬便彻底隐世于位于苍山半山腰的苍龙镇,过着无名无姓的生活。世人只知他姓白,却不知他的名字。而对他来说,有没有名字也并不那么重要。

    过去的一切,那些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已经随着他失去曾经那个名字,随着他被那个世界流放而彻底离他远去。

    他想念她,无比想念着她,也只渴望着那个能够与她相守的身份。

    如果不能回到那个身份,那么其他的一切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先生?你的身份证!”见他陷入沉思,久不答话,女警提高音量,又重复一次。

    白烬回过神,看到她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他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竟然非常灵动,水汪汪地,一眨一眨,好似会讲话的星星。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心里再次掀起一阵触动。

    他的脑海里时常会浮现出一双灵动的眼睛,他知道那是她的眼睛,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模样。

    他竟然连她的样子也忘记了!他心想,他可真是个混蛋!他怎么能忘记她的样子?他是那么爱她,深爱着她!他怎么能忘记她的样子?

    “啊!shi!”他在心中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然后伸出苍白的手一巴掌扇向自己的脸颊,苍白的皮肤立刻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唇角处也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

    她大概被白烬的举动吓到了,惊恐地看向他。

    就在他还要再掌掴自己一耳光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上前抓住他的手,大声喝止:“你不要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白烬瞥她一眼,懒得搭理她,随即挣脱她的手,起身向外走去。那个开商务车的男人见状,上前跟女警交待几句话,然后就从后面追上来。

    “请等一下!神明大人!”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白烬的身后,却不敢绕到前面去阻拦他。

    白烬的心情很不好,皱着眉头一直走,而且越走越快,甚至快到仅迈动几步便走出几十年米的距离。

    那个男人气喘嘘嘘地跟在白烬身后一直跑,差点就被彻底甩开。直到走过好几条街,白烬才突然驻足,回过头,不悦地看向他,冷声道:“别再跟着我,你的心结,我无能无力。”

    他看到白烬停下,终于撑不住,累得躬着背,将两手撑在膝盖上站不直身子。

    他抬头仰望着白烬,喘着气道:“不,不是的,神明大人!我只是想侍奉您!在这世间,我已经无所牵挂,我愿意倾尽余生来……”

    “可我不需要。”白烬皱着眉头打断他,本想冷声喝令他马上离开,但是看到他那诚挚的样子,却叹了口气,缓和下语气,道:“我不需要侍奉。你不用以此来赎罪。孩子,我以你口中的所谓的神之名义告诉你,你没有罪。你的父母只是去他们应该去的地方,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跟着我,我不喜喧嚣。”

    白烬本以为,言至于此,他会知难而退,然而他不但没有放弃,反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弯下腰,将头重重地磕到地上,怯懦地道:“神明大人,您行走世间,需要有人帮您处理凡尘的琐事。我不会吵到您,我保证,没有您的允许,我的嘴巴绝不会在您的面前发出任何声音。就请让我跟随您吧!求您了!”

    说完,他不再言语,只是将头低低地抵到地面上,等着白烬的答复。

    白烬皱着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跟着自己不可?哪怕他是比人类更加高等的灭星者,他也无法摸清一个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人类总是拥有丰富多彩、复杂变幻的心理世界,而灭星者的心里则只有冷漠、麻木和孤独。这就是人类的奇妙之处,也是他们最吸引白烬的地方。

    他喜欢人类,非常喜欢,尤其喜欢他们那些闪闪亮亮好像会唱歌一样的眼睛!

    他喜欢与他们保持联系,甚至想尽可能地装作自己还是一个人类。

    好吧,他承认,他心动,也冲动了。他竟然允诺了他的请求!

    “那,你起来吧。跟在我身边,可是会很无聊的。”在他的头脑仔细考虑后果之前,他的嘴巴竟然已经冲动地说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所以,将一个人类留在身边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呢?他不正是因为惧怕看到熟悉的人们渐渐变老才决定即刻搬家的吗?

    跟白烬的彷徨不同,那个男人听到答复后,脸上顿时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他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打身上沾染的尘土,一边迫不及待地做自我介绍:“大人,小的叫萧楚寒,今年25岁。您可以叫我小寒,或者萧萧,或者随便什么您喜欢的称呼都行!”

    白烬听到他的介绍,不由脸色一黑,心中不由感叹,怕不是他刚刚收了一个话痨吧?

    而且,萧萧,是什么鬼?让他喊一个大男人“萧萧”?

    思及此,他不由寒下脸,不再理会萧楚寒,径自向前走去。

    而那萧楚寒顿时化作一条小尾巴,屁颠屁颠地跟到他的身后。

    白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几圈,心想既然要在城市生活,而且刚刚还收下一个跟班,那便理应在城市里购置一处自己的居所。

    因此,他略一思量,就朝一家房屋售赁中介走去。中介外面的墙上张贴着很多房屋出售信息,面积大大小小,户型五花八门。他随意扫视一眼后,便抬脚走了进去。

    中介的柜台后只有一个肥胖的男人,浑圆的大脸上有两只极小的眼睛、扁平的鼻子和被肥肉挤得变形的嘴巴。

    此时,他正用那双小眼睛无精打采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丝毫没有察觉店里多了两个人。

    萧楚寒看到轮到他表现的机会来了,便在白烬开口之前,率先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道:“嘿,老板!”

    那个肥硕的男人被吓一跳,脸上的肥肉一阵乱颤。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打量了一眼眼前之人的衣着,发现竟然是价格不菲的西装品牌,于是便和颜悦色地询问起他们是想买房还是想租房。

    “额,买房,还是租房?”萧楚寒一愣,拿不定白烬的意思,只好不确定地看向他,挠挠头,有些局促地问道:“主人,我们是,买房,对吧?”

    白烬好笑地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他手上,淡风轻地说道:“嗯,买房。星河别墅区13号,如果这房子还没卖出的话,我买了。”

    他的话刚说完,那个胖男人的小眼睛瞬间睁大了几分。他晃着一身的肥肉从柜台后面挤出来,冲到白烬面前,然后伸出胖嘟嘟的手,想要跟他握手。

    萧楚寒见状,赶紧拦在他们中间,阻止那只肥腻的手接触到自己刚刚认下的老大。

    “欸?注意态度,别动手动脚!”他咬着牙,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团巨大的肉球从白烬身边推离开来。

    胖老板见此也不恼怒,反而非常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一阵端茶倒水地忙活。安置好他们后,他便走到一旁去给13号别墅的主人打电话。

    萧楚寒一直站在白烬的旁边,看不到白烬发话,竟然坐都不敢坐下。于是,白烬只好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坐到自己的旁边。

    萧楚寒见此腼腆一笑,轻轻坐下来,将白烬的银行卡又重新递给他,然后像邀功一样得意地说道:“主人,这卡还您,我有钱,很有钱,真的!”

    白烬没好气地斜他一眼,没有收回卡片,撇撇嘴道:“呦,臭小子,你是觉得,我连自己都养不起?这么瞧不起我,那你跟着我作甚?”

    “额!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楚寒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有些火辣辣地红起来,生怕白烬怪罪他的不懂事,然后反悔收留他的决定一样。

    白烬看着他局促的样子,不由兴起几分捉弄的心思,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如果不够的话,就把你卖掉抵债吧,省得跟着我麻烦。”

    萧楚寒听此脸上有些不自然,大概是第一次看见不知道自己的卡里有没有钱就来买房子的。他看着白烬脸上不以为意的神情,怎么看起来不像是要来买房子,反而像是故意找个借口要卖掉他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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