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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心魔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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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与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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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顶,残阳如金,枯木刺天。

    “良人还记得约定吧。”

    有人在枯木之下轻声道。

    是女人啊,铁匠霍然转头。

    白色的狐狸歪着头看他,皮毛缎子一般闪闪发亮。

    “记,记得。。。”

    铁匠鼓动喉结,吞了口唾沫,艰难的应到。

    仿佛咒语开启,他话音刚落,这狐狸便在他眼前,慢慢褪去了雪白皮毛,一丝不挂的丽人,摆动着细腰丰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铁匠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流诞,白森森尖齿慢慢从口中暴突而出。

    “嗯?想……吃我?”

    丽人见状,薄嗔一声,轻轻一跃,跃上了枯枝,曼妙身姿纤毫毕现,铁匠仰头,却见苍穹之上,一双巨大血瞳慢慢浮出。

    他低吼一声,只觉心腾如鼓 ,陡然睁眼,却只见泥炉之中,炎火炙白。

    “是梦啊!”

    铁匠轻声道。

    “呜,呜!”

    屋外野狗在狂风中吠叫不停,马蹄急促。

    他将身上的皮袄裹紧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悄无声息走到门边,顺着门缝向外一瞧。

    门外野地之中,数人骑马立在风雪之中,一言不发地盯着门口。

    来了,夜为媒,火是饵,铁匠轻声念道,从角落里摸了一只铁酒壶,靠炉放了,

    “咚咚咚”

    终于,有人敲门了。

    铁匠沉默半晌,倏然将门一把拉开。

    一条黑影合着屋外狂风暴雪,湿哒哒地直钻了进来,铁匠佯惊,反手拿了一柄铁锨,横在胸前,怪叫道:

    “甚么人?”

    他刚刚问了一句,便被这人拿住铁锨中间,随手一撅,将铁锨撅为两断,顺势一拳磕在心窝之上,往后倒了,这人才站定了,躬身嬉笑道:“失礼,失礼!”

    铁匠内里翻江倒海,忍住了没有吐,只在心中暗骂,翻眼细瞧时,只见这人穿一身黑衣,身材矮壯,眼圈发乌,一脸的奸滑。

    这黑衣人此举本是试探铁匠有无武艺,是否是江湖中的精怪,此时一试之下,心中了然,回头道:“快进来!。”,门外几人应声下马,将马栓在屋后棚下,鱼贯入来。

    铁匠翻眼一瞧,只见当先一人,高挑健美,腰上悬一把绿鞘长剑,竟是一名女子,这女子取了头上兜帽,一双清冷凤目,将铁匠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他心中没来由地微微一紧,偏头不再看她,紧跟着一名男子也走了进来,此人郎眉星目,面如冠玉,比女子还高了一头,腰上也挂一柄长剑,却裹了牙白皮鞘,两人都不过双十年华,一个英姿飒爽,一个丰神俊朗,站到屋中,恰似一对璧人。跟着两人后面进来的还有人,一人头发花白,身子蠢胖,一人浓眉细眼,穿一件猩红长袍,这两人却奇怪,抬了一方破木匣,不大,半尺高,一尺见方,裹缠了黑铁锁链,进得屋来,咚的一声,放到地下,似乎颇为沉重。

    女子走过去,将铁匠从地上搀扶起来,温言道:“小哥莫怪,我等前去白石城,着急赶路,错过宿头,想在此叨扰半宿,还请你行个方便。”

    铁匠嗅着鼻端隐隐幽香,一把推开女子的手,假意咬牙恨道:“今日怕是失了心疯,放你们这些强盗进屋!”

    女子听铁匠如此说,不由莞尔一笑,伸手去褡裢里摸了些碎银子,放在铁匠手中,铁匠见了银子,两眼便放了光,心中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将银子合在掌中搓了一搓,放到嘴边吹一吹,才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哼道:“各位自便,只这炉子和那边的床是老爷我自己的,碰都都休得碰一下!”自先去炉边霸住了向火,那几人取了毡毯铺开了,沿墙边席地坐下。

    “有酒?”

    忽听一人道,铁匠回头过来,只见说话之人却是那名红衣男子,鼻子咻咻作响,狗一样四下嗅着。

    原来那铁壶在炉边烤着,此时已是酒香四溢,铁匠一把将铁壶拿过来,急道:“酒壶也是我的,也休得碰一碰!:“那花白头发的胖子嘿嘿笑道:“我拿银子买你的酒如何?”

    铁匠默不作声。

    那胖子从怀中摸了一锭大银,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看着铁匠,似笑非笑。

    铁匠看着桌上的银子,嘿然一声,道:“好!”,小心翼翼捧了酒壶,走了过去。

    那红衣汉子嗅得酒香,兽一般打了个抖,突然闪电般一伸腿,将铁匠手中的壶挑了过来,抬手接了,往女子那边丢了过去,笑道:“你先到口!”,女子纤手一卷,将酒壶抓在手中,眯眼往壶中瞧了一瞧,又细细嗅了一嗅,从发中取了一枚银针下来,往壶中一探,拿出来,就着火光看了一看,这才浅尝一口,娇笑道:“好酒!”,将酒壶传给青年男子。

    几人传着喝着,铁匠却不管,抬手去抓桌上银子,哪知胖子突然一掌拍在桌腿上面,那银子跳了起来,变戏法一般落到胖子衣襟之上,呲溜一声钻进了怀里。

    铁匠大怒,抡起拳头道:“银子呢?”胖子叹了口气,拉开衣襟,道:“我这银子喂得久了,不肯走,你要时,需来请!”铁匠疑惑道:“当真……”,将手伸了过去,哪知手指刚刚触及这人衣襟,忽觉指尖犹如火烙,惨叫一声,缩了手回去。

    胖子哈哈大笑,呸了一声道:“你倒是个财迷!”,铁匠大怒,怨毒道:“我这是毒酒,你们喝了,不到三更,个个暴毙!”

    女子面露不悦,对胖子道:“杨生,你身怀绝技,岂可作弄这等平常人。把银子给他罢!”

    那杨生讪笑几声,将银子拿出来,扔到地上,道:“臭要饭的,要是这酒真有毒,我剥了你的皮!”

    铁匠突然嘿然一笑,道:“真有毒,老爷倒要看看你如何剥了我这身皮!”

    女子闻言一惊,从地上跃起,喝道:“你是甚么人!”,一手却去腰间拔剑,葱指堪堪搭上剑柄,只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余下几人怒声喝骂,摇摇晃晃也都接连仆倒,个个都中了招。

    “不是财迷,我又何必干这等龌龊的勾当,你说是不是,杨生?肥羊?”

    铁匠捡起杨生丢在地上的银子,走过去,狠狠地踢了那杨生一脚,又将先前的断锨把拿在手中,走到黑矮子身边,狠抽了十来下,方觉解恨。

    他发泄完心中怒气,喘息一阵,将这些人的包裹褡裢全部提到火炉旁边,把银钱都拿了出来,剩下的却全丢到火堆中去了,直烧得烈焰熊熊。

    除却女子神智尤存,其余诸人都是人事不省,铁匠却仍不甘休,将他们一个个翻过来,伸手去怀中搜索,轮到女子之时,女子微微颤抖,却紧咬银牙,闭了妙目,不出一声,

    铁匠伸手去女子怀中,左右一探,只觉触手之处,有如酥酪,又有些细碎硬物,一把抓了出来,放到眼前一瞧,竟是一些碎金锭和一枚小小铜牌,铜牌上篆刻有字,铁匠拿到眼前一看,慢慢念道:“金蟠千鸣,天骄御卫!”又翻过来,念道:“琼钰”,想了一想,自言自语道:“琼钰,琼钰,明明是铜,又写什么钰字!”转手收入怀中却不知琼钰二字,正是这女子的名字。

    就在此时,只听屋外有人阴恻恻笑了一声,笑声未落,屋门咯啦一声轻响,一道黑影已现身屋中。

    铁匠啐道:“你倒是会挑时候,落力之事,一件不着。”

    琼钰勉力凝目一瞧,只见来人四五十岁年纪,穿宽袖麻袍,杵一根枯木,身如禾杆,面目狰狞,一对眼眶竟深陷成凹,令人一见惊心。

    是个瞎子!

    女子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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