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已浸湿项背,无可抵抗的胀痛感自四肢传来。
已至辰时,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白苏已将灵力全部耗尽,而陆源淙也有些疲累了,喘息声开始出现了一些沉重的感觉,同时由于固定使用在腿脚部分的灵力被稀释,因此动作也没有先前那般流畅了。
而决斗台下面依旧聚了不少弟子了,先前留在原点的弟子等来了一位外院的长老,来到决斗台使也都为眼前的事情所震惊,但是也同时都为着白苏担忧。
而更多的弟子是见此处围着人,于是上来凑热闹的。而他们也都庆幸于能够看到这样的一个画面,一届杂役弟子能够与其更高境界的家族子弟打得难解难分,无疑给原先自卑的弟子们有了期望。
而长老看白苏的眼神从原先只是担忧变为一种期待。
但是心中也使多了一份惋惜。
陆源淙看出了白苏已再难战斗了,于是便抱拳弯腰道:“白兄,今日陆某能够与你一战,荣幸之至,不过已至辰时,不妨日后再战。”
白苏明白陆源淙的意思,而自己的体力确实再难支撑,心中也想停歇。
但是,此时,败诉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稚嫩却显沉着的声音。
“师兄,继续战斗,这一战或许能够将你的潜能激发出来。”
循声望去,一个长发少年立于台下,个子还只到周围人的耳朵位置,但是眼神中透着让人难以动摇的镇定。看着这双眼睛,白苏点了点头,回身抱拳。
“无事,陆兄,继续吧,这场战斗对我们可能都是一个契机。”
看着白苏脸上的微笑与坚定,陆源淙也看向了刚才白苏视线聚集的位置。
那里的少年看起来极为俊俏,但是无形之中总是有着奇特的气质散发而出。或许这就是白苏先前所提及的师弟了吧,这些难道是这位师弟教的吗?若是如此,可见这个宗门如何糊涂。
“好,那我陆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小心了。”
随着话音落下,陆源淙四周的空气开始产生轻微的震荡扭曲,而台下的众人也看出了陆源淙开始将灵力进行压缩以释放,从而达到爆发式进攻的效果,但是这样运用灵力的话,接下来的数日里,四肢百骸都会产生让人难以忍受的痛感。
几位弟子到长老面前准备请求其将白苏救下来。
但是其他人没有听到台上二人的对话,但是长老境界较高,能够听出来二人之间不仅没有任何争执,甚至彼此之间还极为谦逊。而这战斗还是在本宗这位杂役弟子的要求下进行的。
而这位弟子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使这位长老感到惊讶,一般来说,在炼体境时,对战多是身体的对抗,而每有一层境界的提升,肉体的强度便会有极大的变化。因此炼体境之间的战斗多数为肉体间的碰撞,同时也是考考验人体的体质。
台上两个人之间境界差了整整两个境界,而灵力的总量也无比较的可能。
但就是这样的差距,还能够仅凭技巧对战得难见上下。
可是这样的弟子为什么宗门平时的测试没有能够被筛选出来?
想不出来,于是就索性不想了,既然这个弟子想要接着打下去,那么作为长辈怎么会去破坏,就任由其战斗吧。
将手一横,阻止了几位弟子,便没有解释了,只是看着台上的二人。
几位弟子见没有效果,也是比较诧异,这位长老可以说是对杂役弟子最公平的了,但是这次竟然没有去阻止。
尽管平时这位长老对着杂役弟子们也会微笑以待,但是大家终还是不敢过于冒犯,只能悻悻走开,继续站在台下为白苏担起了心。
白苏见陆源淙使用灵力压缩,自己也不能落后了,于是便抬起手来,开始掐起了几个极为罕见的手印,同时将仅剩的些微灵力沿着手印所对应的穴道游走,每走过一个穴位,便留下一丝灵力。
这样的过程是极其消耗精神力的,并且耗时较长。
在其它人的眼中,只能看到,白苏原地不动,不断掐着手印,同时头傻瓜不断有细密的汗珠冒出。
陆源淙见到了此情况,暂时盐荒了灵力的压缩,以等待白苏。
终于,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落在了决斗台的石板之上,在击中地面的瞬间便分裂成几个更小的水珠,就在这些水珠产生的瞬间,便有突然间出现的风压产生,将其吹飞。
所有的对应的穴位都为走过,于是白苏终于结束了手上的动作,眼神突然变化。
“小心了。”
突然间,所有位于将才所走过的穴位的灵力,都开始变得极不稳定,与一瞬之间,同时爆发开来。
而一阵极为明显的冲击自白苏的体内涌出,头上所有的汗珠都被击飞。
陆源淙将灵力继续进行快速压缩,整个人如离弦的箭矢般冲出,速度较之先前快了不止一个层次。
这样的速度就算是在台下都能感觉到难以反应。
只是一眨眼二者之间的距离便只有不足一丈了,但是白苏依旧没有动作。
不过陆源淙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放松,反而更加谨慎了。
转身便是一记强有力的鞭腿,咧咧风压传出,同时将自己的身体压低,以应对变故。
鞭腿距离自己只有一拳之隔了,白苏终于开始有了动作,但是只是眨眼之间,这一记鞭腿已经落地,而同时陆源淙迅速后跃退开。
在其它人的眼中,白苏只是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他的头就被对方攻击中了,但是却没有被击退,在原地站立,几乎没有影响。
但是在长老的眼里,能模糊地看到白苏将才身体的动作简直不合常理,下半身没有任何的动作,上半身随着眼部的动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仰,恰好躲过了鞭腿,又迅速回到原位。
只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这般正常人难以躲到的规避。
难以相信刚才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能将身体变成这个样子。
陆源淙心中大惊,刚才自己还在担心为什么白苏没有做出规避的动作,但是就是这样的条件下,自己的攻击却打在了空处。
那么除了又幻想,那么就是只与电光石火之间,白苏便将自己的攻击躲开了。
“好强。”
不过白苏似乎不能主动攻击。
这样的话,自己便来进攻吧。
再没有掩藏,陆源淙体内的灵力被最大限度压缩,随后自丹田向四肢急速弹射而去。
将灵力灌输在脚上,力量迅速爆发,将身子爆发式射出。
膝裤由于灵力运动引起的风压紧紧贴着腿部,使得腿上的肌肉能够被清晰地看到。
拳头将近,白苏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是,还是在那电光石火时间,白苏以臂横切,改变了陆源淙出拳的轨迹,同时出拳。
若是以极慢的速度看的话,任谁都会觉得这一拳出的软弱无力,但是着一切都只是在眨眼之间。
当陆源淙径直飞出数丈远的时候,多是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到陆源淙在演独角戏一般不断来回突进,甚至无缘无故的飞出去数丈远。
即使自己已经通过灵力的紧急调动改变受力,将大部分的冲击卸去,但自己的胃部还是如同一阵翻江倒海一般。
体内的器官虽说未被损坏,但是移位是肯定的了。
长老确定了白苏确实在以极为不可思议的速度进行着防守与攻击,但是看起来自己也不能随意有动作,可能是他使用的秘法带来的副作用吧。
不知道从何时起,长老已经忘记了白苏只是一个杂役弟子。
此时白苏自己事实上根本看不到陆源淙的动作了,眼睛早就因为急剧的充血而失明了。
而耳内也因为血液的据苏流动导致自己无法准确分辨出陆源淙的位置与动作。
只有当陆源淙距离自己只有极短的距离时才能够通过空气的震荡,利用周身的毛发感知到动作以躲避攻击。
“这感觉还真是如黎夕所说的一样啊,只有痛苦,而痛苦之后就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虽然口中想要发声,但是嗓子却没有任何的震动,最后只能听到一阵具有些微节奏的喘息声。
陆源淙已经看出来白苏此时的状况,看来是不能支撑太久,而每有一次动作都会有不可逆的损伤。
因为白苏与先前相比,右手已经自然垂直于腰旁了,腰部看起来也没有办法做动作了。
为了尽快解决这样的痛苦,陆源淙决定尽快结束战斗,就算自己输了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小心了,陆兄!”或许白苏此时的状态没有办法听清,所以陆源淙大声喊出。
这也吓得台下的弟子们一跳,毕竟在他们的眼中从刚才到现在他只是自己在动,现在又让师兄小心。
话音落下,陆源淙也动身了。
将革带解开,整个长袍如没有限制的野兽,开始急剧地摆动,随着身形的快速移动,发出咧咧的抽打声。
这次是没有任何修饰的直拳。
白苏就如先前那样,没有正面抵抗,而是使用另外一只尚能够动弹的手臂,迅速向上划过,改变攻击的轨迹,而后又是如法炮制的攻击。
这次的攻击陆源淙早已有所预料,既然自己没有办法反应过来,那就提前做出应对。
当接近白苏一拳距离的时候,陆源淙的肩部已经在不改变力道的同时,尽量向一旁偏移。虽说自己反应不过来,但是身体还是会有反应的,就在自己身体毛孔作出极细微的收缩的一瞬间,陆源淙便迅速扭动腰部。
慢速下看起来软绵绵的拳头只是擦到了长袍不及一寸的边角,但是随后周围便开始有无数的布片翻飞,同时又因风压而被冲击至远处,甚至有几片较大的落到了台下。
但白苏也已经料到,一拳收回,便迅速动了起来,右腿刹那间发力,在没有任何的接力点的情况下,整个人竟能够横过来向前突进。
盆间肌肉骤然收缩,右腿如海鸟掠影一般抽出。
只听“啪”的一声,陆源淙便如炮弹般射出。而此时白苏又恢复到先前站立的姿态,只是在其它人的眼中,他整个突然向前闪跃了一段距离。
随着一阵闷响声,周围石板上的灰尘被震起。
现在整个身体的骨头感觉都快要散架了,陆源淙的口中不禁一口殷血喷出。
这一次就算是修为再低的人都能够看出来刚才的对战白苏是占了上风的。
周围的弟子们也都开始为其呐喊助威,因为现在他们的士气被鼓舞了起来,就算是一届杂役弟子也能做到与外院水平的弟子分庭抗礼,甚至能够压制。
堪堪重新站立起来,陆源淙决定最后拼尽全力在进攻一次,这样的对手可能即使是以后自己境界提升了也不会再遇到了,这一战对自己的提升比无数的丹药更有效果。有这样的战斗经历之后,在同阶里的任何对手自己也能够有方法应对了。
就在准备进行最后的一次发力时,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
“小心,白苏的最后一次攻击你硬接会有生命危险。向上方跃出躲避,同时向下出腿,再借力跳向更高处。”
这些话若是正常听起来可能没有一个字能够听得清,但是此时整个人正处于亢奋的状态,并且这声音直接在脑中想起,所以陆源淙能够清晰地听到。
虽显稚嫩,但是却坚定不移。
不禁向着台下望去,果然是那个弟子。
彼此点了点头,说明陆源淙决定听取对方的意见。
白苏此时只有最后的一只左腿能够进行大幅的动作了,其他肢体包括腰部的肌肉与骨骼都已经支离破碎,但是被穴道及其周围稀薄而不稳定的灵力阻隔包裹,堪堪支持着。
现在只能拼下最后的一次攻击了。
突然间,一阵锐鸣声响起,白苏的左腿整个都严重变形了。
瞬间的爆发突进尽管陆源淙早有准备也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白苏从原先位置消失的一瞬间,便迅速离开原地,向上方跳开,并且在空中调转灵力改变重心方向,身体前翻,想着正下方进行斧式进攻。
白苏突进的一瞬间,身上已经一段时间没有感受到的痛觉骤然出现,看来是脑部有些损伤了。双眼虽已闭上,但是血却无法抑制地流出。
这一瞬间的痛楚传递下来,瞬间又被无限放大了,来自周身的感受又重新出现了。每一寸的肌肉都似乎溶解撕裂了一般,每一块骨骼或许都已崩碎。
穴道与灵力的隔离圈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了,身体距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了。
白苏并没有因极致的痛苦而叫喊出来,或许也无法喊出来,但是整个人变得异常冷静,血液的流动终于放缓了下来,这一瞬间终于听到了外出的一切风吹草动,听到了远处的心跳声,听到了……存在。
转体,腰部异形。
出腿,髋骨错位,膝处髌骨碎裂。
错身,腰骨断裂。
又是一次转身,重心改变,人体最为坚硬的髋骨出现了裂缝。
仅剩的所有灵力被转移至腿部的穴道之中,在极快的速度之下爆裂开来。
整个袴裤都被爆出的血所浸染。
周身因缺少足够的灵力保护,瞬间开始无法抑制的崩溃。
“轰!!!”
巨响声直传数十丈。
但其中还夹杂着细微的杂声。
伴随轰响声的是一阵烟尘的弥漫,它们来自石板的下方,或许已经积累了十数年未见天日。
没有人反应过来,包括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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