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之气弥漫于山林土石之间,水汽随着青叶的舞动被吸引至墨色穹顶。
地苔的表面逐渐被温暖的气息包裹,墨色的边缘逐渐透出金光。
紫气自天际压过,带来明昼与新的生气。
凛冬早已不见其踪,但是直至此时才褪去了最后一丝气息。
林间树梢上有点点斑驳投下,连出一片光线,给底部的生灵带来沁心的温暖。
已过雨后,花鸟鱼虫都重新开始了新的生命进程。
露珠自草茎之上滴落而下,水珠中倒映着翠色,倒映着青色穹顶,与其下的无尽生灵,以及一旁的参天古树。
远处的一阵轻风吹起,带来了一些勃动,但也是转瞬即逝的。
轻风吹过山林,撞击在山腹处,植被阵阵摇曳,挥洒出光与一阵阵新的风,向着山脚下吹袭而去。
山巅处遍布亭台楼,没有过多的金玉修饰,但是却饱含独属于其自身的韵味。
眼前是一处宗门的前场,四处都由坚比铜铁的砖石铺制,每隔一段便有石笼立着,其中的烛芯几乎都已许久未被点起。
在数日前早已结束了新弟子的招收,使得原先冷清的场地变得有了些热气,但也只是不多人回来的地方罢了。
每天都会有对前场的清洁,但是也只有几位杂役弟子罢了,在这样大的空间内显得很是突兀。
但今天即使还只是清晨,但却已经有十数人环围而站了。
这些都是杂役弟子,但是他们所围着的中心却有一个极为显眼的存在,没有青色的简易宗袍,而是素白的缎袍,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其上能明显看到金丝缠裹,也有点点金红宝玉闪耀着光点。
手持折扇之人定非杂役弟子,但也不是宗内子弟,而是山脚下某族的贵家子弟。
动用灵气之下,呼声甚至可以传到数丈远而不闻有衰。
“何人来此应我决战之邀!”面容不可谓姣好,但也能看出精致,可是与举手投足之间难看出谦逊之色。
其身旁的黄袍男子甚至还在为此叫好,一副谄媚奉承之色。
可是此处毕竟是前场,甚至还未进入宗门外院的范围,只有为数众多的杂役弟子,何来能够应其战邀的人。
尽管已经有人前去向外院汇报,但是这样的事情众人也都是第一次遇到,不知该如何应付,毕竟多数人还都只是第一年入宗,不仅没有经验,甚至没有任何的实力可言。
若是对方突然发难也只能认栽,最终危害的只会是自己,但是每想要离开,便会被呵斥是否是将对方不放在眼中,根本无法选择,因此所有人都只好隔数丈距离围着对方,这样彼此之间也还好照应。
终于,素袍男子再没有忍耐下去了,直接拉一个最靠近自己的弟子问道:“为何还没有人来迎战。”
尽管被抓着领子,但是这位弟子并不敢,准确来说是不能去反抗,不然或许会带来危险,因为此刻他完全能够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吸引,但是还好没有被赋予更大的力量,不然可能自己就不能这么正常地站在这里了。
虽然手上抓着一个人,但是素袍男子也知道这样不会有什么效果,最多只会给周围地几个人带来一些紧张地感觉,所以他也不会真正威胁对方。
毕竟自己是来寻找战斗对手地,而不是来挑战整个宗门的。
尽管这对于整个宗门来说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太大价值的杂役弟子,但是如果对其安全产生了威胁,那就是对宗门的挑衅了,这样就算自己最后用资源和钱财也不能完全解决。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依旧没有什么人回应,但是耐心已经快要被消耗光了。
风尚未吹起,但是衣襟已经在微微地摆动了。
这说明灵力的输出量逐渐增加了,而被抓着的弟子也终于开始感到害怕了,自己的安全现在就取决于到底会不会有人来了。
终于,在衣襟的动作已经能够明显地察觉到地时候,有人出声了。
“陆兄,可否收手,此处不是决斗之地。”
这声音尚显青稚,透着温柔。
循声望去,却也只是一位杂役弟子。
终于,这成功激怒了这位陆兄,自己来寻找对决,却等了许久还等不到来人。
本想稍使用灵力将手中抓着的人推向人多的地方,但是却被一股力量阻止了。
这显然是出乎其预料的,杂役弟子之中竟然还有拥有较高灵力的人,于是将手松开,拍着折扇饶有深意地看着眼前之人。
身上的灰袍看起来很干净,但是没有明显的褶子,看起来已经在宗内呆了不止一个年头了,说明实力并没有多高,但是能够挺身而出到算是一位大丈夫。
个头还不是很高,至少与自己相比根本算不上高挑,毕竟自己自小便有无数丹药辅助修炼,对于身体的控制很好,能够保持最好的状态。
而眼前之人的外貌看起来尚不及弱冠,低自己有七年至少,而其眼中没有一丝灰色,在光照之下显得无比清明。
头发与他人不同,没有垂直腰间也不是简单地被梳理过,而是随意地安置着,稍长的银色披着一层柔和的金光,显得与其干净的灰袍格格不入。
“陆家,陆源淙。请问贵兄所言何处?”抱拳相言,展现的是极大的尊敬,说明其已经认可了对方的人格了。
“璃火宗,杂役弟子,白苏。”同样是抱拳相言,尽管先前对方对于自己的同宗师弟表现得强硬粗鲁,但是既然对方已经表现出敬意,那么自己也不能对此强抓不妨。
“琉决斗台,可用于非宗门弟子与外院即杂役弟子进行决斗,只需双方全部同意即可,没有裁判,一切点到为止。”白苏将手掌只想某个位置,看来在其远处就是琉决斗台了。
“好,既然白兄执意,那便移步前往吧。”说着,陆源淙已经向所指方向前步行而去了。
随后白苏也跟上为其指路。
其余杂役弟子都知道白苏师兄一定无法与那个陆源淙对战的,毕竟境界的差别摆在那里了,炼体的一个小阶段身体强度便会有极大的差别,而且也因为可触及资源的不同,具有的灵力总量也是完全不可相提并论的。
而白苏依旧坚持与对方决斗,看是是想要拖延时间,让外院弟子或者长老有足够的时间赶到。
而也因为不想要看到白苏师兄被打败的模样,只有几位弟子跟上,其余的弟子都留在原地,等待有人到来时知道并催促前往琉决斗台。
那几位跟上的也是为了最后能够对师兄有所帮助,毕竟如果是自己上的或练对抗的能力都没有,才刚刚入宗,连炼体境都还未达到。
决斗台上,白苏与陆源淙相对而站,“陆兄为何要来我宗寻战?”白苏心中清楚自己的实力是根本无法与陆源淙分庭抗礼的,只能够尝试劝说了,而自己就算被打倒在地,至少也能让对方不会再去威胁其他人。
陆源淙心中也是清楚,“只因前些日我参加璃火宗的入门测试,但不想有奸诈之徒陷害,导致成绩失效,宗门本应对此彻查,但却不闻不问,甚至对我陆某的人格提出质问。虽说我陆某平日中有些跋扈,但心中还是能够分明这些的。”
“原来如此,抱歉陆兄,此事我一个区区杂役弟子无法帮助,真是愧疚,只是这录选只是乃长老之责,弟子们实属无辜,还望陆兄能够对弟子们手下留情。”
陆源淙听白苏并没有假好人地劝自己息怒,心中胜出了一份敬佩,对白苏做人明白地敬佩。
毕竟未经他人事,怎能随意劝人大度?
白苏说完了,便鞠躬准备战斗了。
陆源淙见之也鞠下一躬,收起了先前的态度,严肃了起来,因为对一个人尊敬,就不能够因对方实力不足而放水。
“那,便冒犯了,白兄,我会尽我的全力地,还请小心。”
说完,陆源淙脚下轻点,将自己向前送去,手中折扇抬起,有大量的灵力被覆盖在表面,使得其变得极为坚韧,甚至可以对抗一般的刀剑而不会留下划痕。
灵力似乎在宝玉之间流动一般,光华频频闪烁,虽无刀剑,却见寒光。
就在距离鼻尖只有两拳距离之时,白苏迅速向后仰倒又调整下盘旋转身形,同时两指相并,注入灵力,向折扇的侧面点去。
白苏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只是再不到一息的时间内不仅做出了反应而且还能够给予反击。
但是陆源淙更不是平平之才,在指出折扇的时候已经将灵力再次聚集到自己的右腿处了。
重心移至左腿,身子迅速扭动,劲风随着右腿急速鞭打而出。
白苏见势将指尖地灵力迅速收回,全部转移至腰腿部分,将整个身子向后弹出,退出能被鞭腿攻击到的范围时,腰部扭转,重新稳住动作。
站起来地一瞬间,白苏同时向左侧闪躲,恰好避开了陆源淙再次袭来的攻击。
一拳打在了空处,陆源淙还是有些诧异的。尽管自己没有用处全部灵力,但是对于动作的推断预测与反应,白苏能够做到和自己几乎持平,这无疑能够说明对方的能力是极为强大的。
嘴角微微扬起,陆源淙开始使用自己的全力了,因为对方已经不只是精神与人格上得到了自己的尊敬,在能力上也是,如果这样的能力还只是做一个杂役而已,那么估计是整个璃火宗的失误,又或许,这个宗门也并没有所谓的那么好了。
现在陆源淙对于宗门的失责已经再没有追究的想法了,毕竟这样的一个强者都只能作为杂役,无法受到本应由的对待,相较之下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发现陆源淙的攻势变得更加凌厉了,白苏轻轻地说了一声“感谢。”
或许有的时候能够真正尊重自己的不是身边的人,而是敌人。
动用所有的灵力,陆源淙将固定的一部分灵力调整到腿脚上,因此动作的流畅度得到了大大的提升,而其余的灵力不断在四肢上游动,被灵力覆盖的部分能够变得更加有力,每一次的攻击也会带来阵阵劲风。
白苏的动作比先前也更加快速了,没有足够的灵力,但是能够将为数不多的量均分至周身不同的关节与重要穴道。
现在场上的战斗看起来竟然有些焦灼。
可是实际上白苏没有此时没有任何的反击机会,只能等待着陆源淙露出破绽。
而陆源淙显然也是知道这样不是个办法,毕竟自己的攻击力道很足,但是每每都会被对方预判到,因此所消耗的体力与灵力会因击在空处而大幅增加。
于是立刻转身鞭腿,同时露出些许破绽,这样的破绽非常细微,但是陆源淙完全自己的这位对手能够看到,但是尚不知对方是否会上当。
果然,白苏见此机会,果断踢腿,但是同时前身放低,一只手臂贴近地面,以留后手。
就在踢腿的距离只有一丝的时候,白苏果断转移重心,扭身闪避。
下一刻,折扇便从头顶掠过,带起的风鼓动着银发。
二人战至如此,皆迅速向后撤步。
“白兄这样的能力竟然只是杂役弟子,璃火宗增么如此糊涂。”
“无碍,这些都是一位师弟的功劳,而我们也都只想要好好地看着每日的日落罢了。”说到这里,白苏的眼神透出了些许温柔,嘴角也不自觉地有些上扬。
而此时台下与上面二人的放松交谈完全不同,每一个人都还在为刚才的激烈战斗而感到紧张。
谁能想到一个杂役弟子也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但是心中依旧都在为师兄捏一把汗。不过与先前的感受不同了,现在甚至有些期望师兄能够打败对方了,不过说到底还是不可能的吧,毕竟修炼至今的资源都有所不同。
事实也正是如此,白苏因为灵力总量的稀少已经有些疲惫了,而反观陆源淙,尽管他不断使用大量灵力,但依旧是不见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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