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应急办出来，已经午饭时间，董兵就建议找地方吃午饭，说：“问真来一次不容易，咱们去回民街吃点特色的吧。”
许问真就有点奇怪，他对董兵不太满意，这次客户买手持机，找了代理商却没有找他，代理商找了总代，也没有找他。他堂堂hi公司的销售，又坐镇本地，这酱油打得也太心安理得了吧！
再说，自己虽然不是西京人，但也不至于去回民街吃特色吧，那都是第一次来西京的那些小白的打卡地。销售，得懂生活，爱生活，便说到：“回民街特色都吃遍了，换一个地方吧。”
董兵就有点脸红，却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算特色。卫征就在旁边说到：“走，许总，我带你去吃水盆羊肉。”
许问真就问：“是本地人爱去的地方吗？”
“那当然，尤其出租车司机爱去。” 卫征肯定地说。
“这个好，这个好。”许问真笑着对董兵说：“本地人，尤其出租车司机爱去的地方，就是有特色的地方。”
一条普通的小巷子里，一家典型的回民小饭馆。老板站在锅台后熬煮着一大锅羊肉汤。有客人点餐，便递过一碗加了粉丝和各种配菜的羊肉汤，然后问客人要几个馍。
他们一人要了两个馍，一碗汤便开吃，羊肉汤鲜香可口，馍可以干嚼，也可以蘸汤吃，各有味道。
董兵边吃边惋惜：“唉，主任明明已经被说服了，却又维持原判，真可惜。”
卫征纠正说：“不是维持原判，而是在原判基础上，加上了我们的佐料，这已经表示主任的态度转变了。“
许问真很欣赏卫征看事挺透彻，便问董兵：“如果你是主任，我一建议，你就会采纳吗？“
董兵说：“如果你建议正确，我当然采纳啊！“
许问真一听，这是早前李依依的见识，现在连李依依都不会这么想了。
果然，卫征说到：“如果是我，我就不会，这里面有脸面，有城府，有政治等诸多因素的考虑。所以，即使我要采纳，也要把它掩盖在一大堆其它意见里打包采纳，就像今天薛主任干的那样。况且，客户现在还在梳理需求阶段，不可能有明显的倾向性，进行全面的测试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许问真对卫征竖了一下大拇指，却听对方又说：“许总，你是怎么想到要从减轻队员的负担入手的呢？“
许问真便得意地一笑：“很多销售跟客户谈需求，往往停留在产品需求或者技术需求的层面，须知这往往是客户设下的伏击阵地，就像今天刘科长做的一样。我们要做的是去挖出客户的业务需求，就是客户的业务场景了，那才是真正的广阔的战场，在哪里才能找到最适合我们的阵地，就像今天我做的一样。“
卫征听得一呆，便在心里默默记下。
董兵也赶紧说：“还是问真理论水平高！“
饭吃得差不多了，卫征回到正题：“可是我们推荐什么型号呢，毕竟还要做测试，如果推荐‘刀锋绅士’，我们在许多指标上还是吃亏的呀！“
董兵也说：“尤其刘科长强调的几个指标，我们都是吃大亏的，要不换成‘刀锋名士’吧，指标接近点，价格也便宜点，投标还能多一点把握。“
许问真却不想换，毕竟这个需求线索是王大陆给自己的，算是提前报备了，怎么着也得保护一下，再说他们在乌鲁木齐发生的事他也知道了，他很欣赏王大陆和徐宏的行为，不能别人在前面流血，自己在后面捅刀吧！
想到这里，他说到：“同志们，轻易不要换型号，第一，我有把握，薛主任看见‘刀锋绅士‘，一定会喜欢这款机器；第二，其他型号虽然能拉近差距，可也没有必杀的指标，’刀锋绅士‘却有几个指标可以写死对手。所以，与其似是而非纠缠，有机会参与，没把握赢单。不如奇兵突袭，一刀毙命。”
董兵脑子有点乱，感觉跟不上许问真的思路。
卫征却听得心旷神怡，觉得对方的思路有一种神鬼莫测的魅力，便说到：“说得好，我们不需要对谁交差，只需要对自己交差，我们只对结果负责。”
许问真便连连夸好，突然，他心里一动，问卫征：“我们主要的对手是不是只有野村长信？”
卫征老老实实回答：“是的，其他品牌对客户没什么影响力的，不过野村长信在本地是没有销售的，他们也是通过代理商做的客户关系，他们的代理叫山陕科技。”
许问真便接着问：“那客户里有没有跟你走的比较近，跟山陕科技关系也挺好的人呢？“
卫征有点摸不着头脑，笑着说：“这种人不是比比皆是吗？“
许问真也笑了：“我不是说普通的中立者，对谁都不反感，而是说跟你们都有点关系，两头讨好的那种，说白了，就是一个消息两头吃的人。“ 本来想说得文艺一点，非得逼老子说人话。
这下卫征明白了：“还真有一个，就是刘科长手下的小魏子，呃，他那个魏和我这个卫不是一个字啊！这小子挺机灵，比较自以为是，所以。“
卫征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住口了，却听许问真笑着讽刺到：“魏总的关系级别这么低啊！“
卫征有点脸红，这个项目确实跟进很晚，按道理不是自己的菜，可项目确实很大，他的确眼馋，便想着关门放狗，让许问真来试一把。见对方看穿自己，有点狼狈。不过看对方的意思，不像要怪罪，反而兴致很高，就放下心来，问到：“许总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许问真却不回答，想了一下，说：“有就好，到时再说吧。唉，老板，买一下单！”
第二天上午，客户通知卫征去签确认书，许问真和董兵就直接到征程科技办公室等他。
不到11点，卫征回来了，许问真和董兵都看了确认书，果然是山陕科技的签字盖章，他们确认的型号是野村长信的xp760。董兵对几个主要对手的产品研究很透，便分析说：“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这款机器传输距离、防水、防尘、防摔等级都很高，是野村长信的经典型号，皮实，耐用。像铁路、林业这些户外作业的客户都比较喜欢的一款机器。“
许问真笑着补充到：“遇到野兽、坏人可以当板砖用，忘带工具的时候可以当榔头用。别笑，兄弟们，这是真的，这款机器在老一代铁路职工的心里，有一段割舍不掉的感情在里面，他们当中流传着好多这款机器救命的故事。“
停了一下，他又说道：“但是，正是这些特点，决定了它不适合应急队员使用，因为太大，太重，据我所知，应急作业时，很多重要设备都是双份冗余的，如果一个队员背两个这么大的家伙工作，对他们将是沉重的负担。所以，给客户推荐合适的产品，是我们的使命。“ 说完，他还象征性的挥了挥拳头。
董兵听他说的如此高尚，也有一种热血奔涌的感觉，突然觉得自己的工作很伟大，便严肃地问：“什么是适合客户的产品呢？“
许问真一脸严肃地说：“当然是我们的产品！“
大家就一起开心地笑了，连旁边几个征程科技的工程师都没忍住。
突然，许问真收敛了笑容，一脸正容问到：“卫总，有没有比较独立的房间，隔音的那种？“
卫征也就严肃起来，说：“那到我办公室吧。“
许问真便示意卫征和董兵都跟他一起走了进去，他让卫征锁好门，自己就坐到了大班台后面，让卫征和董兵坐了自己对面，然后非常严肃地说：“有几个任务大家分头去做，务必做好，不得有误。“ 那派头就像大将军布置军务：“诸将听令！“ 然后扔下一根根鸡毛令箭。
卫征和董兵被他的情绪感染，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听他命令：
“1，从今天开始，董兵每天上野村长信的网站，把所有关于xp760的资料，包括图片、简介、参数、指标、说明书、电路图等等全部截屏保存，要有时间标识。记住，是每天，直到测试前。
2，卫总安排人去买一台最新的xp760，记住，最新型号，没开包装的。“
卫征心里想着，除了要花点钱，这哪算个任务啊！不过瘾。却突然看到许问真把头转向自己，一脸狡黠地说：“下面这个任务非常挑战，能不能成功关系到我们这张单子能不能赢，卫总敢接受吗？“
他一下兴奋起来，脑子里一一闪过黄继光、邱少的名字，又想起好莱坞电影里那些孤胆英雄，功成抱得美人归的画面，便咽了口唾沫，毫不犹豫地说：“有何不敢，许总只管吩咐，完不成任务你只管拿我是问！“
许问真哈哈一笑，说：“你等董兵完成今天的截屏任务后，就给那个小魏子打电话，说我们的产品传输距离短是最大的短板，所以我们想在测试样机里临时装一个功率放大器，这样就可以超过xp760的传输距离了。如果他问你万一要打开机盒检查怎么办，你就说：据我所知，只要型号对得上，一般不会这么检查的，即使打开机盒检查，我们也可以说机器的标配就是这个样子的。“
许问真停了一下，让卫征消化一会儿，见他好像听懂了，就接着又说：“记住，你要装作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咨询他的意见，但最后一定要说服他表示理解和接受。“
任务听起来挺简单，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董兵就问：“如果小魏子去跟领导汇报怎么办呢？“
卫征却有点懂了，说：“小魏子不会跟领导汇报的，但一定会把这事儿告诉山陕科技。“ 说到这里他一下恍然大悟了，随即兴奋地一声大叫：”谍中谍！“
许问真便用眼神制止了他。董兵却还忧心忡忡地说：“临时加一个功放器，这得从主板飞一根线出来，‘刀锋绅士’ 小巧，紧凑，不一定有这个空间。而且时间挺紧张的，咱们得抓紧了。“
许问真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即打电话通知王大陆火速快递两台机器给征程科技。
下楼吃饭的时候，许问真故意拉着卫征走在最后，有些忧虑地问：“卫总，你确定小魏子一定会把你的消息告诉山陕科技？”
卫征特别自信：“确定！你想啊，如果告诉领导，那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工作，告诉山陕科技却是大功一件，有好处的。以我对小魏子的了解，他一定会的。“
许问真觉得他说的非常在理，这才放下心来，又在他耳边轻声说：“样机送到后，你亲自掌握，不许任何人启封。“
卫征当然会意，心里却是一寒，这家伙连董兵都不说破，防人之心也太强了。不过他也是为了赢单着想，这盘棋要想成功，保密的确是最关键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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