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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中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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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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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雨下得不大不小的徬晚,距扶风城约莫二十里地的城郊,有一片木叶稀疏的林。

    雨水打在林间的土地上,偶尔会溅起些许泥泞,周围的一切都安静。草和土的气息混杂在这一方天地的空气里,闻起来虽不甚精细,却也不失原始纯净的清新。没有太阳,只有暗淡的天光随雨洒下,此时此地,安详无争,弥漫着浅淡生机。

    不多时,一行身影匆匆地跑进这里,把原本的安宁气氛冲散得七零八落,再细看时,那行身影,也只七八人而已,其中一人身上还负有一人,想来是受了什么走不得道的伤创,只能靠同行者背负而行。

    这行林中不速之客的由来想必也不难得出了,毕竟他们人皆带甲……

    从初入这林间,还不及行多远,自他们后方传来的嘈杂声响便将这仅存的一点安宁消灭得荡然无存。仿佛是预感某种厄运的将临,这些先来者的脚步也开始迈得更疾快些了。

    “嗖嗖”

    随着羽箭破风的声音传入耳中,致命的攻击也紧跟着从后方袭来。这道攻击显然是追者冲着前面那负重之人去的,毕竟目标因两人叠加而显眼庞大,容易命中。

    “道哥小心!”

    那负重之人身侧的甲士们一边奔逃躲闪一边警示并努力护住前者,因为他们清楚他们之中谁最容易被攻击,尽管针对他们的攻击也在顷刻间到来。

    那被称为“道哥”的甲士也开始凭着战斗本能进行着基本的闪避,他虽身负一腿部犹在淌血的壮硕甲士,但行进的速度却丝毫不慢于其他同行之人,这倒是奇特。

    “逃亡者”们身着铁白轻甲,甲上刻有少许浅黄纹路,彰显着他们的所属势力。轻薄而不失坚硬的肩铠上则戴有小巧抽象的黄色金属圆盾,想必那是他们所属势力中存在的一种衔级。大部分甲士肩上仅戴有一枚金属黄盾,而那“道哥”的肩上则戴有两枚,他所负的壮硕甲士肩上竟有三枚,是为此队甲士中最高的衔级。

    “哒哒哒”

    三具铁骑自后方林间冲出,此刻他们已能清楚看到逃者们的后背,离彻底追上不过就差几息而已了,而在他们身后约数十丈左右还紧随着十五名身披黑色甲胄的步行士兵,这一追一逃两方很明显不是来自同一势力。

    三名骑兵身上所着的骑兵铠甲紧实坚固,他们持于手中的弓箭表明他们正是方才攻击的发起者。中间一名骑者的肩铠上戴有三道赤色金属月弧,旁侧两人则各有两道同类月弧,后方步行的士兵们各只一道。

    此两方势力的衔级划分相近,一枚黄盾与一道月弧实属同一等级,所以拥有十五名一道月弧士兵与两名双月弧一名三月弧骑士的追兵们,对上只有六名一黄盾甲士和一名双黄盾甲士与一名半残三黄盾甲士的逃者们,应有压制到死的绝对优势!

    “跑啊,再给爷跑!”

    为首的骑兵骤然加快马速疾行至落到最后的一名白甲身侧,然后猛地将所携长矛挺起,刺出——“啊~”

    那名奔逃中的甲士只觉心口突然一凉,本来急匆的动作也立时而僵,他低头看到已然贯穿胸前的长矛,从自己体内喷涌而出的鲜血正沿着冰冷的矛尖无声滴淌。

    还不待他一声惨叫完全喊出,那从后迅猛抽出的长矛就将他仅存的生机彻底剥夺,他只能保持着因洞穿之痛而本能叫喊的口型与仓惶不甘的眼神,然后直直地扑倒在这仍下着雨的林间土地上,而他的鲜血则会和着雨水流淌或渗入其中,再也不得回还……

    “小吉!”

    听闻动静的七人回身对峙三骑,对比追兵们的冷血自如,他们显得是那么狼狈与惊怒——这是他们小队中折损的第三位兄弟,也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小吉,不久前刚满十九岁。

    “妈的不跑了,离扶风还有二十几里,跑不掉啦!”

    “和烬城狗拼了,杀!”

    两名白甲用力抽出佩刀,直冲向三骑烬城敌兵,由于距离不远,他们很快便冲至三骑面前然后同时跃起向中间那骑砍去。只是还不待他们刀锋砍下,旁侧两骑亦挥动长矛狠狠甩击在他们的肩臂上。

    “碰”

    两名甲士瞬间便被抽倒在丈余外的地面上,他们本能地翻身,爬起,可还不曾站直,那两骑又挺着长矛直杀而来定要取他们性命,仓促之间他们握紧了佩刀举至身前意图抵挡……

    “不好!”

    那位早些由“道哥”背负着的壮硕甲士在两位兄弟冲出之时便已让“道哥”放下自己,他强撑伤体举刀奋力向前,然而愈发沉重的伤势却让他无法发挥出与自身实力相匹的速度,这使得他心中郁忿不已。

    而那肩承双盾军衔的“道哥”却早已从他身边冲出,并于那俩己方士兵遇险之前赶到了他们身边,只见这“道哥”猛然向左骑掷出佩刀,使敌人不得不收势回挡,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也便骤然在左骑的身前爆开,来自同级对手的奋然一掷使其虽提前做出格挡却依旧震得双臂发麻,而此时左边的甲士也抓住时机就地翻滚到旁边的安全地带。

    “道哥”掷出一刀,却并未待其起效,而是立即冲跑两步从侧方撞向了右骑的马头与长矛,然而骑兵对步兵的天生优势决定了他必然被撞翻在地,但那原已对准己方甲士的长矛却也因受冲击而刺了个空,那被救甲士亦果断侧身闪避,并同时挥刀砍向右骑的腿部未受铠甲保护之处——只听“嗤啦”一声,右骑左腿顿时鲜血横飙!

    “王道做得好!”

    壮硕甲士赶至已起身的“道哥”身旁,并将其被长矛击落在一边的佩刀捡起交给了他,又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肯定。

    王道接过佩刀大口地喘息着,若论单打独斗他并不怯弱对面那已然回马的两骑,只是那战马冲击之力着实不小,幸好对方没有进行充分的助跑而冲锋,否则那般碰撞之下自己小命定将难保!

    “还行吧?”壮硕甲士拖着伤腿站到己方众人之前,偏过头问王道。

    “就这?咳咳……”王道咽了咽喉中的血腥之气,半弯腰地拄着刀,眼神死死盯着敌人,同时语气嘲讽地回应道。

    “该死的!”

    那名腿部被砍伤的烬城骑兵咬着牙忿恨说道:“待会一定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他自是能感到肉体痛苦与精神屈辱的,满有把握地去击杀一个单拳力量比自己小接近五十斤的普通士兵,结果反被对方所伤,并且即将爆发的战斗让他无法及时止血,这必将导致伤情进一步恶化,给自己造成更烦。然而他更痛恨的还是那个叫王道的敌军伍长,若非那小子不要命地猛撞自己一下,他也早已击杀敌兵从容回马,所以此刻他亦用冰冷凶狠的眼神死盯着对方。

    在此方天地中,人因力量等级的差异而被划分为诸多境界,在天下各种势力中,欲成为一名普通士兵最低也需达成修“力”四段的境界,即单拳纯力高于一百五十斤,想成为能带领一五人小队的“伍长”,则需要达成修“力”五段之境界,即单拳纯力超过两百斤,此处两名拥有双月弧衔级的烬城骑兵与扶风城伍长王道皆属本境界。

    当然天下各势力由于实力差距而对自身体系内不同衔级的称谓或有不同,对各衔级要求的力量标准亦不尽相同。就此间战场的交战双方而言,各级士兵所代表的力量标准基本对等,但尽管如此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呵,负隅顽抗罢了”中间那名拥有三道月弧军衔的骑兵冷笑道:“胆敢窥视我军阵营,今日便将性命留于此处吧!”

    这名骑兵本身作为修“力”六段的武者,单拳纯力已超过了三百余斤,在对方同级武者遭受重创的前提下,他便是此间战场最强之人,何况他还带领着十五名修“力”四段的普通士兵和两名修“力”五段的“小队长”,他有足够的信心与实力碾压这扶风城的小队残军。

    “还早的很!”

    王道身边的壮硕甲士努力挺直了身体,尝试着挥舞了几下佩刀,看似淡风轻地说到。

    其他几名甲士也已围拢过来,他们这一小队本有十人,由什长秦雷与伍长王道率领,奉命轻装前往距扶风城五十余里的烬城军营地探察敌情,却不想恰逢敌军中一大人物视察普通士兵的训练状况,那位大人本身实力亦极为高强,轻而易举便发现了隐匿在不远处的他们,接着伸出手点了一点,一队烬城士兵便如疯狗一般地追砍过来,最后便形成了这般局面。

    至方才约莫三十余里的追击过程中,秦雷一方虽仗配合默契奋力抵挡,但由于相差一倍的人数仍不得不陷入劣势,秦雷的腿部也是在战斗中为救己方一名士兵而遭受重创,以致行动不便,血流难止。

    小吉被杀后,秦雷一方还剩七人,而在双方僵持对峙着的一小会时间里,烬城士兵的“后续部队”却已经跟上,现在共有十八名敌军要毫不留情地取夺扶风城众兵的性命!

    在对方拥有三位高杀伤高移速之骑兵的情况下,跑是断然跑不掉的,此前之所以能跑出三十余里皆赖体力尚好与地势复杂,而如今地利已无且体力大损,实在没有跑脱之可能与闪躲之必要了。与其无谓奔逃而被逐一击破,还不如放手一搏与敌人拼个死活,虽然基本注定将全军覆没……

    “秦雷大哥,咱们和这群烬城渣滓拼了!”

    “杀吧,反正逃不掉了,杀一个够本,多杀便多赚!”

    扶风众兵显然皆心存死志,只想与追兵拼个痛快,别说他们不愿被俘,在此番情况下烬城军也绝无压着几个俘虏往回走三十余里的兴致,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被活捉的价值,只能堵上所有背水一战而让敌人付出惨痛代价!

    “不自量力。”

    烬城士兵们对扶风众兵表现出来的拼死之志并未过多在意,毕竟这只会是一场纯粹力量的碾压罢了。他们已经摆好了攻击姿态,只待头领一声令下便一拥而上将扶风众兵砍杀成肉泥。

    雨还在下,下得比方才更大,季秋冰凉的雨水滑过扶风众兵年轻的脸庞,滴答在他们身上脏污的铁甲与手中出鞘的刀锋上,坠落在他们脚下将作为葬身之地的泥土里……

    “王道,看样子你是与大比无缘了,所以也不须再藏掖什么,就让这群渣滓好好见识下你的厉害……”

    秦雷说着忽然有些哽咽,一双虎目亦不自觉地微微泛红,这种状态也是从未在这位如战刀般刚猛的壮汉身上发生过的。

    “可惜,可惜还是没法将你们安全带回,可惜了你的天分,还,还有我那苦命的小灵,她从小便没了娘亲,如今我也……”

    众兵听闻什长的话语,个个本来决然赴死的眸光也少不了几分颤动,可事已至此,夫又何如?

    “雷哥,咱们至少能……多杀几个!”

    秦雷的话使王道不免想起扶风城内还在等他归家的父母亲朋,这让他心头各种情绪霎时杂糅一处从而造成巨大混乱,只见他素来坚毅的眸光也在刹那间布满了痛苦的血红与亡命之疯魔。

    “那便……”

    扶风众兵显然皆为同种心情所感染,他们的面庞逐渐开始扭曲,他们的表情变得是那般狂躁,他们的眼神在释放着不甘与狰狞!

    “杀!”

    这倒不出烬城军所料,只见那骑马居中的小队头领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之意,尔后长矛直指一声令下,一阵独属于锋刃的森然光亮便在这阴沉林间突兀释放,接着便直袭向视死如归的扶风一方。

    “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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