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皇帝朱由校刚刚做好一张椅子,拉着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道:“来,试一下”
那小太监哪里敢坐,苦着脸道:“陛下,这这这,您刚做的椅子,奴才怎么敢坐。”
“朕叫你坐你就坐,哪儿那么多废话”说着不由分说把小太监按在椅子上。
小太监坐在椅子上,是一动都不敢动,如坐针毡。
朱由校围着椅子转了一圈,又伸手扶住椅背用力晃了晃,然后拍了拍手,满意道:“起来把。”
那小太监赶紧起身,然后恭维道:“陛下妙手,真真是鲁班再世,不不不,鲁班都比不得您啊!”
皇帝摆摆手,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巾,擦擦手道:“最近的传闻你听说了把?”
“陛下是说那洛神图?”
“这洛神图果真有这般神奇吗?”
“陛下,奴才愚笨,并不知道,不过陛下您下一道圣旨,让李城献上此图不就知道真伪了吗?”
朱由校点点头道:“传朕口谕,让李城带着洛神图来见朕。”
小太监刚准备去传旨,又进来一位太监道:“陛下,南运来的紫檀已经到了。”
朱由校一脸欣喜道:“张端,跟朕去看一下!”
“陛下,这口谕?”
“李城又不会跑。”说着向外走去,民间都说当今皇上是木匠天子,其对木头的痴迷,可见一斑。
那名叫张端的太监明显松了口气,跟着皇帝向外走去。
东厂。
戌时已过,两名婢女服侍着魏忠贤,一个揉肩膀,一个捶腿。魏忠贤坐在床上,旁边跪着张端,他把今天跟皇帝说的每一句话,和皇帝今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跟魏忠贤详细禀报,每天如此。
等张端走后,魏忠贤叫来一位东厂亲信道:“你觉得这事儿可信吗?”
那东厂反正躬身道:“回厂公,不管传闻是真是假,都是一次除掉李家的绝佳机会!”
两位婢女的服侍,让魏忠贤很是受用,他眯起眼缓缓道:“那就让隐刀门,快些进京,几根木头,拖不住皇帝几天。”
隐刀门是魏忠贤暗中扶持的江湖暗杀组织,负责对地方官员和民间势力进行刺探和暗杀。有些事厂卫出面不合适。两把刀,一把在京,一把在野,一把在明,一把在暗。这是魏忠贤的依仗所在。
李城生意做的太大,让魏忠贤很是眼红,一直想将其除掉,把李家产业据为己有,只是平日里李城还算听话,且为人小心谨慎,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正当的借口,这次机会犹如天助,魏忠贤当然不会错过。
至于什么绝世武功,什么得道成仙,他魏忠贤从来只信自己。
京城刘府。
此刻刘府已经被锦衣卫团团包围,全家上下五十余口全部被羁押在院中,正屋前,两个锦衣卫校尉押着刘玄雍,对面跪着刘清河及一家老小,浦杰拿着绣春刀,正架在刘清河一个小妾的脖子上,身边已经有两具尸体,都是刘清河的小妾。浦杰看着刘玄雍,狰狞道:“还不愿画吗?”
刘家众人已经哭成一片,刘清河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锦衣卫进门后,只说锦衣卫办案,就把儿子刘玄雍抓了起来,只是没多大会儿,全家就被羁押在院中,那百户二话不说,先杀了自己的两个小妾,就问儿子愿不愿画,他是真不知道画什么?他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带着慌乱和疑问。
锦衣卫想要的是李家的布局图,他们让刘玄雍画好,还要标出李城父子的别苑,刘玄雍不愿,他们就以家人威胁。
看着两位已经死去的姨娘,刘玄雍五味杂陈,一方是自己的家人,一方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他要怎么选?他抬头茫然的看着浦杰,没有开口,浦杰笑笑,将刀刃轻轻往后一拉,地上就又多了一具尸体,杀完这个,浦杰挪到下一个妇人身边,那妇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也不敢哭喊,只是哀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同样的姿势浦杰问道:“画还是不画?这位是你的母亲吧?”
“我画,我画,求求你不要,不要伤害我母亲……不要……”刘玄雍近乎崩溃,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等锦衣卫众人离去,刘玄雍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摇曳的烛火,心死如灰。
整个京城,最了解李家布局的,除了李家自己人,就只有一个刘玄雍。
五日后。
师徒二人自离开河间府,一路向北而行,已经到了永平府地界,此时离着滦州城不足八十里,五日来,师徒二人走的都是小路。此时刘洪涛抬头看了看天色,以是申时,宵禁前进城是不可能了,就跟徒弟说了一声,放慢马速。刘洪涛放眼望去,见此地小桥流水,风景宜人,心中阴郁也少去几分,于是转头道:“永儿,累不累?”
听到师父问自己,李永微微一笑道:“不累。”
“我们在往前走走,天黑之前若是还不见村庄,我们今晚就只好露营野外啦。”
这几天,刘洪涛显得忧心忡忡,一直紧锁眉头,再加上日夜兼程,旅途劳累,李永也没敢怎么跟他说话,不过这会儿,师父好像心情大好,于是李永轻夹马腹跟上师父道:“师父,这世上真有神仙吗?”他始终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仙,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竟然能把神仙跟一张画联系起来。
“应该是有的吧。”在见到洛神图之前,刘洪涛从来不信这世上有神仙,不过那天之后,他就信了,因为他亲眼所见,不由得他不信。
“师父,您常年行走江湖,见过神仙吗?”李永希冀着问道。
“没……全是见过吧。”
“哦,在哪?神仙长什么样?”李永急切问道。
刘洪涛当然见过神仙,可他不能说,于是道:“我年轻时,在武当山见过陈羽升道长几面,他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那他会仙家法术吗?”
“不知道,没见过他出手,不过陈道长,精通所有武当绝学,内功深厚,道法精深,是当世公认的江湖宗师之一。对普通百姓而言,他这种山上修道之人,也许就是神仙。”刘洪涛说的没错,大明历代皇帝,都信奉道教,道教在民间的威信也是非常之高。
“师父,这内力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只是气息?我看很多江湖演义小说里,大侠们都能内力外放,弹指灭灯,挥手关门,这位陈道长能做到吗?”
“内力?嗯,应该说是内劲,将这股劲凝聚一点,就能穿金裂石,这兴许全是内力外放吧,至于什么灭灯关门,你也说了,那是演义,灭了灯,你看他能不能用内力将他复燃?”
“那您教我的吐纳之发,算内功吗?”
“当然算,不过没有你想的那般神奇,他只是让人,静心凝神,修身养性,而且却有延年益寿之功效,是修心之法。不过这种内功心决,一般江湖中人也是接触不到的,是年轻时我师父所传,据他老人家说,此心决也是脱胎于武当。”
“您还有师父?怎么从没听您提起过?”李永很是好奇,师父被称为中原剑术宗师,那师父的师父,岂不是更厉害?
“我认他是我师父,不过,他老人家却不认我这个徒弟。”说着刘洪涛叹了口气,继续道:“当年,我剑术有成,意气风发,便向他发起挑战,没想到三招之内,我就输给了他,随后我向他拜师学习,不过他老人家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不愿收下我,不过从此我便一直跟着他,半年后他把这套心法传给我,从此游四海,销声匿迹已经二十年,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正说着话,见前方路旁有一客栈,此时天色渐晚,两人便加快速度赶去,进了客栈,要了两间客房,便来到一口吃饭,只是刚坐下,见门口进来一伙人,四男两女,为首一人看到李永二人,眼神一变道:“呦,这不是李少爷吗?真是巧啊?”
见到这帮人,李永也腾的一下站起,咬牙道:“是巧啊!”
这些人正是那日翠山那一伙,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见此情景,刘洪涛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向李永投去询问的目光。
没等李永开口,那伙人就围了过来,为首那人开口道:“怎么着李少爷,生什么气啊,大家也算是老相识啦,要不我做东,咱们一起喝一杯?你别说,李少爷您那块玉佩,我足足卖了两千两黄金。”说完哈哈大笑,很是嚣张。
“什么玉佩?”刘洪涛向李永问道。
“去年冬天,我跟玄雍在翠山,被他们拦路抢去的。”李永愤恨道。
说着话,那人瞥见了李永放在桌子上的佩剑道:“呦,李少爷都佩上剑了,不知道是真有两下子,还是依然是个绣花枕头啊?”说着就伸手就要去拿剑,只是手还没有碰到剑,就被李永抓住向后一折,又被一拳打在鼻子上,那汉子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向后退了几步,哀嚎着,厉声道:“他妈的,给我打!”
其余几人拔出兵器一拥而上,那两个妇人也是相当彪悍,一人持板斧,一人拿一把朴刀,只是片刻之间,这几人就全部倒在地上,哀嚎不以。
李永走向那为首一人,正要在补上几拳,那人却道:“李少爷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李永问道。
“看来你真不知道,哈哈,李少爷,你已经不是什么首富之子啦,几天前你全家被灭,李府上下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啦,难道你是事发之前跑出来的?”
听闻必要李永如遭雷击,只是优然不信,冲上前掐着那人的脖子道:“你说什么?在说一遍!”
那人被掐的脸色通红,却还是笑着道:“我说你李家已被灭门,你现在就是条丧家之犬,咳……咳,哈哈……”
松开那人,李永满眼通红,他怎么也没想到,出门时父亲还跟他说,让他好好历练,历练?李永瞬间明白一切,对啊,这本来就是个死局。原来父亲早就料到,所谓历练只是让他能躲过一劫。
李永跪在地上,痛哭不以,心中充满悔恨。刘洪涛走过来,轻轻喊了声:“永儿。”他知道这一条迟早会来,所以他反而很冷静,现在他首要的任务就是护住这个徒弟。
“师父,为什么?”李永悲伤问道。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徒弟,他道:“永儿,事情已经发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对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给父母报仇。他把目光转向那伙人,充满愤怒,那伙人正准备悄悄溜走,好去报官,如今李永可很值钱。
见这伙人要走,刘洪涛对李永说道:“永儿,这帮人留不得!”说完拔剑出鞘,冲上前去先杀了一人,李永紧随其后,这伙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就只剩为首一人,那人已经吓破胆,跪在地上求饶道:“李少爷,李少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还没说完,就被李永一剑刺穿脖颈。
看着那人缓缓倒下,李永忍不住,冲到旁边干呕不止,毕竟是第一次杀人,以前他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被浦杰吓得失魂落魄。
刘洪涛拉起李永道:“永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紧走。”李永点点头,跟着师傅回到客栈房间收拾好东西,上马就走。客栈里的人早已作鸟兽散。
其实两人路线,是李城和刘洪涛早就商量好的,先往南走,在转而向北,若噩耗传来,就带着李永找机会出关。只是李永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走他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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