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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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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狠毒莫过女人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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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漆黑,也不知过了多时,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至,那白衣女子见众人都趴在桌上,冷笑一声:“饶你们精明似鬼,还是吃了老娘的洗脚水。”

    又道:“你们昨晚说了我一晚上坏话,也活该你们倒霉,最是狠毒女人心嘛。”

    她猛的想起五人中有个女的,便朝杨柳青走去。那杨柳青一直迷迷糊糊,听到脚步声靠近,心道:“我不如装中毒了,看这毒妇究竟想干什么?”

    胡蝶仙走过来,一会儿揪揪杨柳青耳朵,一会儿摸摸她脸蛋,还道:“细皮嫩肉的,说不定将来也是个狐狸精呵。”说完,脸色一沉,道:“只怕是没有将来了。”

    杨柳青听得毛骨悚然,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因此,任由胡蝶仙一顿羞辱。

    那白衣女子骂够了,便又往龙啸天那走去:“鬼东西,老娘我舍不得杀你,那是爱惜你:先前在同仁聚看你们落魄的连碗茶钱也拿不出来,老娘我给了那掌柜二两银钱好生让你们喝个够。你们不知感恩,还和女扮男装人勾勾搭搭,早知如此,老娘将那钱买肉喂狗去,狗好歹也摇下尾巴。”她左一个老娘,右一个老娘,一个气愤到了极点的人,往往就这样宣泄。

    她又一次揪了揪龙啸天耳朵,道:“这细皮嫩肉的,阎王见了呵也见怜!”接着猛揪一通。这一揪,痛得龙啸天略微清醒起来。

    龙啸天酒本来也喝得不多,这时神志渐渐清醒了。他知道今天之事全因他而起,只能蓄势待转,暗地里运起反刍功来,憋着憋着,不料那腑脏之物憋不住,喷射而去,像一束箭,射向那白衣女子。

    那女子没料到被酒食脏了一身,勃然大怒,“找死。”挺剑就刺,那剑浑重得仿佛满是怨恨,可刚要触及龙啸天的脸颊却又嘎然而止,划了个漂亮的弧线,又收了回来。“老娘不想你死得痛快,喜欢猫玩老鼠。”

    于是,那胡蝶仙拾起剑专往他身上非要害处扎,但每次又扎得不深,只是将衣服扎得千疮百孔。

    此刻龙啸天刚刚呕吐完,眼睁睁看着剑头刺来,心想父母之仇,家国之恨,也报不成了。

    可看到她每次却手下留情,便想示弱想寻找机会。于是他头一耷拉,装做是药性发作,暗地里却倒逼毒物,好将那酒物和毒排出了体外。

    白衣女子把剑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突然,快剑刺向心窝,却又收回。龙啸天心想这猫玩老鼠,多半不会轻易杀了自己,也不搭理,闭上眼睛,只管将肚子东西一股脑吐了出来。

    这一吐,一歇。顷刻之间,体力快速恢复,龙啸天猛然站了起来,拔刀就砍。哪知走路歪歪倒倒,却怎么也砍不到。

    白衣女子懊悔不已,心想又被耍了,想起当年青城山庄就被他戏弄过,心一急猛然一个荆珂刺秦王。龙啸天一闪,那剑扎入木柱,有一二寸深。

    “姑娘何必下此重手?”龙啸天喝道。

    白衣女子并不答话,她好不容易将刀抽回,接着又抖起来,这招是滴水不漏,东阳胡知非也施过,可东阳胡知非是不是和青城胡知非同一人?龙啸天赶紧闪到一边,低声而道:“东阳胡知非是姑娘何人?”

    “家父令名,你鼠辈也配叫得。”白衣女子仍然逼了过来。

    龙啸天问得十分有学问,他在胡知非三个字前加偏偏了东阳两个字。想到浙东惨无人道和眼前这人就挂上了钩,便喝道“有其父乃有其女,吃我一刀”,也使出滴水不漏。

    只见两剑密不透风,毫不相让,只是龙啸天内功浑厚,剑上力度稍胜一筹,但听见白衣女子剑咯咚做响,已然嗑开了口子。白衣女子更加愤怒,咬牙切齿道:“你,你真聪明,偷学老娘的武术,以力相欺。”

    那杨柳青这时从假装中醒来,上前打斗,以二打一,胡蝶仙知道今日之事不可为,临走前扔下话“罢了,今天且饶了你,你等会你看自己兄弟死尸好高兴呵。”

    龙啸天想上前截住她的去路,问她索要解药,但胡蝶仙显然早有准备,从一边闪过,狂奔而去。

    龙啸天心想坏事了,这是断肠草的毒,但怎么让他们吐出来呀。

    回头一看,潇湘子气若游丝,赛张飞一张猪肝脸一动不动。龙啸天心想如何将毒物吐出,神情恍惚,他一脚踩翻到一个东西,拎起来一看,死老鼠,臭得沤心。

    “沤心,对了,天无绝人之路。”不想,一只臭老鼠竟救了众人生命。

    龙啸天将死老鼠依次放到众人鼻边,大家都臭的忍不住吐得翻江倒海。龙啸天想等肚中毒吐尽了,再去掉血中毒,众人便从阎王门口回来了。

    杨柳青道:“敢情是店小二下的毒,那店小二事先尝过,却没事。”说完就找去找店小二。

    那店小二本来想逃走,但因为是本地人氏,生怕家里人受到牵连,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只好眼睁睁让杨柳青像小鸡一样拎过来。不等龙啸天胁迫,店小二像叩头虫般磕起头来。

    龙啸天喝道:“你耍了啥花招,快说!”

    那人道:“小人受那白衣女子胁迫下干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那酒具早就涂了一层断肠草汁。”

    “那你也喝了,为什么不倒?”

    “大爷有所不知,适才那歹人让小人先服了犀牛角粉”

    龙啸天眼睛一亮,忙问道:“剩余的犀牛角粉在哪?”

    那人从土壁夹缝扣出一小团纸,递了上来。

    龙啸天心下大喜,又吩咐做了一大盆绿豆汤,和着犀牛角粉让众人服下。

    折腾了半天,五人精力恢复大半。这时天色已亮,五人便匆匆上路。

    出了客栈,前方有一片竹林。杨柳青走在前头,走到林间小路中间时,猛然停住:“各位大哥,你们可发觉这竹林中有动静?”

    赛张飞摇摇头:“嗨,哪来的动静,那是风吹竹子声音。再说了,我们几人这么厉害,谁吃了虎心狍子胆?”

    “三弟,休得胡说。大家都不说话,仔细听听。”

    众人屏息倾听,果然嘈杂一片,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那声音有如蚕食桑叶的声音,这会儿连竹叶也动起来。

    龙啸天再细看这竹林,一窜一窜的,那是蛇在林中窜动。

    “竹叶青!”龙啸天迫不及地待叫道。

    “四弟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区区一条蛇怕它甚么?要不要看俺老张的棒打竹叶青。”赛张飞笑道。

    “三哥,这可不是一条蛇。”龙啸天道。

    果然,那竹林顿时此起彼伏,四面八方都是竹叶青,一个个青翠的三角头高傲的昂起,吐着丝儿,朝大家围了过来。

    赛张飞快步向前,呯的声,倒拔了一根碗口大的竹子,他抄起竹子就向青蛇扫去。蛇儿刚探出头就被扫得皮开肉绽,更有几十条竹叶青扑过来,同样被打成半截,浆血四溅。后面那些蛇恐被激怒了,抑或是闻到血腥味,向赛张飞汹涌而来。

    越打越多,赛张飞倒吸了口气。龙啸天更上前一步,道:“三哥,让我试试掷石术,你往后退。”

    说完龙啸天拾起一把沙子,朝眼前的青蛇撒去,这石子如天女撒花一样,击中一大片,但有的蛇被击伤却还往前窜。不多时,蛇越聚越多。

    以一对多,沙石尚不能让这些狂蛇却步。何况东南西北包围过来。

    人寡蛇众,而且还是毒蛇,众人各把守一个方向,时间一长也筋疲力尽。

    正在这时,潇湘子拿出长笛,横吹起来,那笛声时高时低,时大时小,有时如鬼似魅,有时春暖花开,但见那些蛇也跟着喜怒无常起来。

    “二哥,不要再吹了,这些蛇已经被激怒了,更不好对付了。”赛张飞急冲冲道。

    “二哥,催眠曲。”龙啸天提醒道。

    一听催眠曲三个字,潇湘子再次拿起长笛,在口中缓缓拉动,此时,低低的声音,单调的旋律,弥漫在这片竹林。

    方才那种燥热顷刻烟消散,唯有雾一样的迷境在召唤大家,那笛声仿佛是在抚摸。安静,宁静直至寂静。顷刻之间这些蛇儿个个变得很乖,个个都趴在那儿享受宁静,偶尔吐着蛇信子。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柳如烟忙示意大家朝他那个地方跑去,因为他那儿蛇最少。

    掩耳不及盗铃,说时迟,那时快,这五人嗖的一声飞也似的逃出了蛇的重围。

    杨柳青刚从虚惊中回过神来,道:“究竟是谁干的?”

    龙啸天轻声道“别出声,凶手应该就在附近。”大家又屏住声音伏在平地上。

    也就是半柱香的工夫,白衣女子飘然而至,身后跟着十个丫头,每个丫头都背着一个竹篓。只见那十个丫头从兜里掏出一包,打开后放在篓中,然后将竹篓放在路的两边。过了不久,那些蛇也许足嗅到蒌中香味,一个一个的溜回蒌中。

    白衣女子正顺着竹间小道寻找。但她显然失望了,地上只有横七竖八的蛇尸,哪有一星半点的人影。

    龙啸天趴在草丛中,老远看见那白衣女子正是胡蝶仙。当胡蝶仙走到附近时,噌的一声,龙啸天从草丛站了出来,道:“别来无恙乎,咱们又见面了。”

    胡蝶仙大吃一惊:“诈尸了,诈尸了!”

    平静片刻,她又恶恨恨地道:“可惜你们五个又逃出本姑娘手掌心了。”

    龙啸天闻到一股硫磺味,耸耸肩:“只怕又让姑娘失望了,但姑娘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加害我们。”

    “害你们,你们几个狗男女什么时候害怕过别人。”说完更加气势汹汹:“你们真心狠毒辣,连一只爬虫也不放过。”

    杨柳青看不下去,上前道:“你放蛇伤人,难道就不狠辣。”

    胡蝶仙皮笑肉不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假小子。我问你,我的蛇伤害了你们谁了?可你们杀了我的蛇,此仇必报。”

    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龙啸天见那蛇尸遍地,也感到厌恶。他刚也要开口分辩,可想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索性懒得理她。

    唯独那赛张飞忍不下去了,他气势汹汹跑过来:“喂,我说你这大姑娘,有完没完?天天跟着我们公子哥儿屁股后面转,害臊不害臊。”

    胡蝶仙被激怒了,伸手一挥,两个侍蛇女走过来。双手一拱:“主人,有何吩咐?”

    胡蝶仙指着赛张飞道:“这个黑五类,是杀了咱蛇的祸首,还要等我吩咐吗?”

    但见两个蛇奴一左一右夹攻赛张飞起来。赛张飞看这两人眼冒绿光,只怕对方全身是蛇毒,不敢近前。于是冲龙啸天使了个眼色。龙啸天叫众人将耳朵塞紧,这胡蝶仙见过赛张飞的功夫,也将耳朵塞上。那赛张飞大吼一声,地动山摇,但这两个蛇奴,没有反应,依然扑过来。

    胡蝶仙大笑:“傻大力,你那河东狮吼怎么能对付得了聋子?”

    那两蛇奴毫无忌讳,像弹簧一样反弹过来。赛张飞跳到一边,这才躲过两蛇奴一击。然后拔起一棵大树,轮了起来,轮得空气呼呼做响,这两蛇奴没见过这么有力的人,但不一会就想到了办法,他们趴到地上,像无骨的蛇一样,窜来窜去。赛张飞也没见过像蚯蚓一样怪物,忙扔了大树大喊:“我的妈呀,我碰到鬼了。”

    原来这蛇奴从民间精选,首选骨头至柔之人,入选时年龄不满周岁。趁着那时孩童的骨头尚末硬化,常教他们吃蛇胆,敷蛇毒,喝酸水,以至成人后那软骨不再变硬,因此柔性极好。这些人可以曲体一百八十度,又可蛇一样爬行,更能如尺蠖一纵一纵向前跳。

    柳如烟一见赛张飞败下场来,忙去接应。他拿着拂尘跳到两蛇奴的跟前,他那拂尘,两米多长,一头扎着密密麻麻马尾巴毛。一扫起来离身三米,蛇奴无法靠近,更谈不上袭击,更绝的是柳如烟能将拂尘展开如烟般袭向蛇奴。两个蛇奴像驱赶苍蝇般赶来赶去。不大会儿就被弄得筋疲力尽,只好跑回自己大本营。

    这胡蝶仙嘴巴动了动,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后面又来了两个蛇奴。赛张飞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龙啸天告诉他,那些人虽然聋哑,却能根据人的口形辨别声音。赛张飞这才相信先前两个蛇奴确实是聋子。

    这两个蛇奴身材不同一般,比较细长,也正好拿着一个细长的杆子。柳如烟不觉老调重弹,但这次这两人并不跳,也不爬。他们像柳如烟一样站在那,柳如烟拂尘一抖,她们铁杆一顶,当这拂尘袭来时,她们就将身子后折,头碰后脚跟。然后又飞快弹起,甩出铁杆,柳如烟防不及防,拂尘差点被弹落。

    真是一物降一物。柳如烟觉得再斗下去意义不大,心想:四弟的掷石术,对付这些蛇奴定然绰绰有余。龙啸天也想到这点,笑着对胡蝶仙道:“姑娘,要不在下也献献丑。”

    胡蝶仙自付不敌,忿忿道:“今天且放过你们五人,下次再见到时,休怪老娘手下不留情。”说完带着十个蛇奴,悻悻而去。

    赛张飞追在后面叫道:“你这贼婆娘,你啥时留情过,要不是俺四弟不屑和你斗,你非磕头喊我爷爷不可。”

    龙啸天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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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词《诉衷情》为证:

    当年一剑未封喉,追杀到泉州。三番五次萘害,鬼见了还愁。

    逃不脱,说还休,是烦忧。今生前世,一束红丝,栓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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