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小警卫员李文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溜到刘远方身边:“食堂那边有人打架!”
正吃饭的众人动作一僵,军营里面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打架不足为奇,但是能惊动李文仁,肯定事情不会小,刘远方盯着李文仁:“谁?”
“听说是阮参谋他们几个和两个日本教官。”
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放下饭缸,刘远方拿起菜汤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叶教授,你们慢慢吃,有点事我去处理下。”
叶建中倒也不矫情,用筷子指指门外:“快去快回。”
在新兵连的时候,阮成有是新兵,松本和加藤是教官,两帮人吃饭根本就不在一起。但是随着新兵下连队,阮成有几个进入了基地参谋部,现在基本上大家吃的都是一锅饭了,所以就餐也是在一个餐厅。
巧合的是松本和加藤都爱吃面条,而阮成有也爱吃面条,这本来很正常,部队里面主食有三种,面条馒头大米饭,这喜欢吃面条的人多了去了,军营每天都有很多人吃面条。
但是松本和加藤两人吃面条的时候,餐桌上往往只有他们两个,这到不是因为两个人是日本人的原因,大家对他们俩有什么看法。而是因为他们两个吃面条的时候有点特殊,吃的时候吸溜吸溜的,而且发出的声音特别大,这个特点整的边上的人非常无奈,所以干脆离两个人远一点。
而阮成有几个人,坐的餐桌也是无人愿意和他们一桌,原因很简单:这几个小子在士兵中早已经恶名在外,那些他们招来的战士看到这几个人都是胆战心惊,毕竟自己家人还在升龙城,可以说是家人的性命都在这几人手中攥着。受这些安南士兵的影响,其他新兵战士也不愿意和阮成有他们几个坐一个餐桌吃饭。
也该今天出事,晚饭用餐的时候,负责维持食堂秩序的是阮维文,这小子身强体壮偏偏老乡观念还特别强,本来几个人对新兵连时间两个日本教官的严苛要求和不讲情面的做法就有点不满,正好松本加藤有点事来的稍微晚了一点,于是阮维文毫不客气的让两人排到队伍的最后。
等到松本加藤打完饭,食堂里面到处都是战士在用餐,只有阮成有几个人的餐桌上没有几个人,于是松本加藤两人随意的和阮成有坐到了一个餐桌上。这下这个餐桌除了阮成有三个人就只有这两个日本人,这三个人心里面本来就有点对日本不满意:这谅山以前是安南的,现在是大华集团的,日本人可是极少见的,跑到这里干什么?这还不算,关键是阮成有几个人都吃的差不多饱了,而这两个日本人正饿呢,吃起面条吸溜吸溜的,在嘴里还吧唧吧唧的声音贼大,在阮成有眼中这不是明显的恶心人吗?
阮成有他们几个是什么人?以前在升龙城那是出名的花花太岁,不找人家的事,别人都已经烧高香了,虽然到了大华部队中接受了一段时间的锻炼,脾气性格都大有改变。本来安南的很多风俗习惯就是追随明朝的,比如吃饭,虽然没有明朝礼仪那么多,但是饭菜的摆放方式和宾主的坐席都还是有一定的讲究的,而且除了食不语,对于吃饭时间用筷子的忌讳都是很重视的,包括:“仙人指路”(是指用大拇指和中指、无名指、小指捏住筷子,而食指伸出的拿筷子方法) 、“品箸留声”( 是把筷子的一端含在嘴里, 用嘴来回去嘬,并不时的发出咝咝声响)、“击盏敲盅 ”(是在用餐时用筷子敲击盘碗)、“执箸巡城”(是指手里拿著筷子,做旁若无人状,用筷子来回在桌子上的菜盘里巡找,知从哪里下筷为好)、“迷箸刨坟”(是指手里拿著筷子在菜盘里不住的扒拉,以求寻找猎物,就像盗墓刨坟的一般)、“泪箸遗珠”(是用筷子往自己盘子里夹菜时, 手里不利落,将菜汤流落到其它菜里或桌子上)、“颠倒乾坤”(是说用餐时将筷子颠倒使用)、“定海神针”(在用餐时用一只筷子去插盘子里的菜品)、“当众上香 ”(帮别人盛饭时,为了方便省事把一副筷子插在饭中递给对方)。
讲究的遇到不讲究的,肯定会产生矛盾,于是不出预料的双方产生了争执,然后互不服气的双方就在餐厅门口不远拉开了战场,几个人先理论在开骂然后随即升级开始了互相推搡,最后当着众多就餐战士的面,直接开干大打出手。
这一实战就看出高低来了,虽然阮成有几个人经过这一段的锻炼,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但是松本加藤两个人的身体素质和长期的实战经验和战斗意识确是阮成有几个比不上的,个子不高粗壮的松本像一堵矮墙,能抗能打,双手抱着头部护着胸部顶在前面;瘦小的加藤身小敏捷,在松本身后像一条毒蛇寻机不断主动出击。而阮成有三人却没有很好的配合只是胡乱的撕打,虽然三人很团结但是在干架上却没有很好的默契。
于是这场简单的战斗基本上没有悬念,三人打两个,阮成有三人反而被人数少的两个日本人揍了,这下炸窝了,毕竟大华中南团这一批安南战士中,以阮成有这几个人私兵的名义招的就将近千人。这些人虽然现在是大华的战士,但是长久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的效忠意识根本不可能在这两三个月就得到根本的转变,更何况这些人的家属亲友还在升龙城呢。
看到三人挨打,这些战士中呼啦出来了二三十个安南籍的战士,七手八脚的按着松本加藤就是一顿胖揍。
匆匆赶到食堂的刘远方看到的就是被一堆人按在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都快认不出来的松本加藤,旁边站着一只眼睛乌青的阮成有几人,阮成有用手捂着流血的鼻子用脚正在踹着松本的大屁股。
部队里面打架这个事情一般来说是很正常的,毕竟军营里面基本上都是男人,有男人在的地方就容易打架,而且长时间大剂量的体能训练让年轻战士们的荷尔蒙分泌更旺盛,所以战士们一般来说非常容易脾气暴躁,很多战士在休息时间就跟鞭炮一样容易一点就着。虽然在战场上作战讲究的就是部队之间的团结协作,但是不得不承认军营里面更是这样,而且这些士兵都是接受过训练的,一旦打起来更加严重,鼻青脸肿流鼻血都是常态。
很多普通人都认为军营里面是最讲究纪律的地方,如果有打架现象那么惩罚一定很严重,比如关禁闭什么的,其实事实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样的,虽然军营里面纪律严明,但是对于战士们之间的打架现象来说,只要不是动用了武器,连长营长们一般不会太在意的。
军营里面,士兵动手比划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很多没有参军经历的人都将军营想的太过于不讲人情了。对于这些年轻的男人或者男孩子来说,从小就是摸打滚爬长大的,让他们不要动手简直就是扼杀他们的天性。而且既然是战士,就要随时准备上战场,而上战场打仗是需要男人的血性的,一个连架都不会打的人,到时候能够有多少血性呢?男生跟女生不一样的是,有时候他们之间的矛盾只需要打一架就可以化解了。但是部队里面打架也是有讲究的,那就是不能够伤了对方,就算是动拳脚,心里面也要有一个度,不能够过火。
阮成有他们和松本加藤除了鼻青脸肿流鼻血和一些皮外伤外没有别的,而且双方除了拳头也没有用别的器械,按理来说把双方痛斥一顿,然后负重一起去跑个5公里啥的或者跑操场到跑躺下,也算过得去了。但是刘远方却突然感到一丝不安,明面上只是一些战士打了个群架,但是实际上,这是一些大华中南团的战士们并没有完全的融入到大华集团部队中。
派系,对,应该算是萌芽状态的派系。虽然这些参与打群架的战士自己都没有清晰的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从他们自发的行为中已经明显的体现了出来。
在现代社会,征兵时间已经把新兵充分的打散进行分配,所以派系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新兵到了新兵连一看,呵!天南海北的都有,五花八门的口音都存在,就是老乡不多。
但是在以前,部队里面最明显的就是各个派系。比如说国民党时期的国民党军队,国民党军队中地方派系众多,比较出名的就有桂系(李宗仁、白崇禧)、晋绥系(阎锡山、傅作义)、东北军(张学良)、西北军(冯玉祥)、粤军(陈济棠、张发奎)、湘军(何健)、川军(刘湘、刘文辉、杨森)、黔军(王家烈)、滇军(龙、卢汉)、鲁军韩复渠、青海马步芳、宁夏马鸿逵、新疆盛世才等势力。即便是蒋介石最为倚重的中央军系统,也根据当时著名的三所军校而划分为黄埔系、保定系和陆大系。三个派系互有交叉,那些同时在这三所军校学习过的将领基本都可以和三个派系搭上边,其在军队一般也混得如鱼得水。当时就有人形容中央军将领基本都是“带绿帽子(陆大),穿黄马褂(黄埔),讲着一口保定话”。由于蒋介石曾经担任黄埔军校校长,中央军中的黄埔系自然是他最信得过的嫡系。黄埔系中又主要分为黄埔长官系和土木系。前者以曾经的黄埔总教官何应钦为首,其成员阵容强大,包括胡宗南、卫立煌、顾祝同、杜聿明、宋希濂、王敬久等将领。尽管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拉帮结派,但是曾经的黄埔二号人物完全可以指挥得动这些黄埔生。土木系则以陈诚为首,其起家部队为十一师和十八师(“十一”合起来为“土”字,“十八”合起来为“木”字),该系将领包括所谓“四大金刚”、“十三太保”,其中比较出名的有罗卓英、黄维、胡琏等人。
如此山头众多,派系林立,各自为战,各位部队里面的大佬们不是团结协力共同抗日,而是各自谋划自己的利益,不得不让人感叹国民党很多部队的战斗力是多么的弱小,在抗日战争中被日军一击即溃望风而逃的现象也不足为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