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诺亚方舟计划”窃取事件
母星公历4196年,也就是行星管理局成立196年后,“红色梅尔街事件”发生的十二年前,虽伴有局部动荡,但整体和平的大环境下,经济人口依然在稳步增长。
在此期间,没有了国与国之间的交流贸易,星球上的一切都像是自己囊中物一般了若指掌,缺乏了国际竞争,各方面技术水平的发展,缺少了相互借鉴,只能靠自行摸索,相对速度就会缓慢得多。行星管理局自然需要放眼更加远大的目标,没有对比就没有进步,没有对比就会倍感孤独。加上和平年代人口激增,星球资源能源逐渐匮乏,行星管理局压力越来越大的同时,没有考虑优化管理体系,而是把翻盘的心思定在新天地的开拓上,于是动员全球鼎力支持空间跃迁技术的研发。
在此过程中,人们热情高涨,充满期待,不少怀有野心的商人已经开始计划率先抢占宇宙中可能成为新产品的资源,生物学家也期待着外来物种会对已知基因组产生何种影响。仅仅三十三年,空间跃迁技术从试验成功起,已经发展到能将核载二十万人的母舰跃迁至相邻星系的水准。那天模拟母舰从银蛇星系跃迁回归至母星空间站,舰长及驾驶员通过各地广场全息投影对着全体母星人民行礼的时候,举球欢腾,亿人空巷,人类似乎迎来了新的开始。
故事开始于同年11月,管理局首脑4年一届的大选前夕,星球学术最权威机构——行星最高科研中心,由发言人智李博发出了一则这样的讯报:“母星对我们的养育接近极限,人口已经突破星球的最大核载,若持续目前状况,50年后我们将没有一点能源去驱动哪怕一台家用飞翼车。但是我们已经拥有了相对成熟的空间跃迁技术,这就是新的希望。科研中心宇航分部已经发现了与母星大气环境、生态系统都较为相近的年轻行星——尤里夫一号,我们暂时的命名。第一批科研人员已经出发,他们将进一步脚踏实地的评估生存环境,保障日后我们登上新家园的安全。同时万分感谢管理局首脑竞选人,单镜尤里夫先生对本次行动的大力支持与指导,我们期待他的后续计划,同时也将积极配合,引领人类迈向新的未来。”
首都奎尔市,地标性建筑梅尔街广场旁的官员帝豪酒店内,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轻举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站在全景窗前,黑色的紧身西装勾勒出修长的背影。他看着广场中心最大的全息投影播报的新闻,扶了扶右眼的单镜,又缕着唇边上扬的小胡子,嘴角顶起了深深的法令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尤里夫先生,如您所见,事情已经办妥,新行星都是以您的名字命名,这则消息的发布,您的支持率从落后的状态,瞬间超过红衫阿尔默八个百分点了,提前恭喜您明年一月大选胜出。”尤里夫身边的投影通讯器显现出一个人像,他的脸刮的非常干净,甚至连眉毛也剃掉了,蓝色的眼眸在苍白的脸上格外突兀,不时闪烁着狡黠。他对尤里夫行礼,如是说,“科研中心那帮书呆子中,个别顽固分子已经摆平,一切按照您的计划顺利进行,请放心。”
“尤里夫一号,听起来倒是不错。辛苦了,执行者裴伦。接下来等那帮先行者从新星球回来,务必保证第一接触人是我们的人,我要最先掌握新星球,额,不,尤里夫一号的所有信息。”右眼的单边镜反着光,尤里夫起了个手势,让酒店内的智能系统关闭全景窗,语气突然从得意转为严肃,“还有,继续派人监视红衫阿尔默那边的动向,必要时可以对他施压。”
投影通讯器中的裴伦深深的鞠了个躬,然后切断了这段联络。尤里夫又在空中呼出一个屏幕,滚动欣赏着管理局首脑大选的票形,位居第一且遥遥领先的,正是他的大名。他瞥了一眼排名第二的阿尔默,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转身走出了房间。
裴伦切断通讯后,看着眼前昏暗狭小的空间,潮湿得连粗糙的墙壁上都能渗出水。他打开了面前的一道门,凌乱的杂物间里,蜷缩着好几副瑟瑟发抖的身躯。这些人披着破烂的白大褂,头被黑布蒙着,双手反绑至身后,双脚也死死捆在一起,根本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听到开门的动静,嘴里呜呜的挣扎发声,身体扭曲着往后退,恐惧此刻笼罩了目不能视的他们。
执行者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压低着声音对着身边的部下说:“这些人,养到一月大选结束,全部处理干净。”一旁的人虽然戴着防毒面具,但也遮掩不住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执行者裴伦领着部下退出关押着诸多人质的房间,关紧锁好门,盯着刚刚咽口水的人,他蓝色的眼眸仿佛能看穿面具后犹豫不决的脸:“菲舍尔,你虽然是全能满分应召入伍的,战术素养身体素质非常顶尖,但是你的历练还不够,拘泥于所谓的道德。这些科学家都是冥顽不灵的绊脚石,他们根本不会利用手上的研发造福人类。有价值的是他们的成果,不是顽固的认知。同样,你的价值在于你为胜利做的事,不在于你是谁,一旦没有做出有价值的抉择,你也将和他们一样。”裴伦的语气冰冷的像机器,却足以震慑眼前这位年轻的士兵。菲舍尔站直身体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以表示自己的觉悟,面具后则是挂满了汗珠的脸颊。“这里面可是有被称为「跃迁技术开发应用第一人」的智李博。”菲舍尔心里琢磨着,这些天组织秘密控制行星最高科研中心,冒充李博发出有利于尤里夫选举的讯报,已经违背了他入伍保卫人民的初衷,突破了他身为士兵的底线,现在却还要处理掉这些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智囊团,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他下意识的握紧了端在胸前的电子炮。
行星管理局奎尔市市长办公室,红衫阿尔默坐在办公桌前,拱手撑着额头,花白的连边络腮胡打理得整齐,但头顶已寸草不生,反着光亮,深深的抬头纹上浸湿了汗水。他取下老花镜,拿出手帕擦了擦脸,再次呼出投影联络器,命令计算机联系智李博办公室。直到未联络上的忙音响起……
这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阿尔默切断通讯,深呼吸一口,避免自己焦急的情绪全显露在脸上,起了个手势打开了门。
“市长,首都治安队辛迪加总队长有事向您报告。”门口的秘书说道。
“让他进来吧。”阿尔默整理着领结,重新戴上了眼镜,示意秘书退下。
秘书行礼退出办公室的同时,一名干练的年轻人轻快的踱步走向阿尔默的办公桌,他乌黑的头发与年迈市长的秃顶形成鲜明对比,整齐的往后梳着,上扬的眉毛,细长的眼睛带着一丝邪气,结实的身材算不上魁梧,却也透过西装凸显出力量,周身无一不向外界展示着自身的老兵气息。“尊敬的市长先生,现在您一定很苦恼,”他的声音并不沉稳,透出戏谑的挑衅,“刚刚播报的新闻,好像是您的计划呢……”
“你怎么……怎么知道的?”老人听后猛然站起,双手撑着桌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本想待这个宏伟的计划更加完善时,再胸有成竹的对外公开,这是作为计划制定人的一种责任,“难道你和尤里夫有勾结……”
“市长大人,您先别急,话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细细记清楚我所说的就行!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多。”辛迪加看着失态的老人,自己反客为主的先翘着腿坐下,再示意市长坐下慢慢听,“您知道「诺亚方舟计划」吗……”
听到这个让他呕心沥血的名字从不怀好意者口中说出,阿尔默全身瘫软坐在了办公椅上,缓缓的问:“你们想怎么样……”
“首先,新行星已经以尤里夫先生的名字命名了,您的优柔寡断使您失去了先机。第二,我敬佩您的为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工作,我能体会到您为了诺亚方舟计划费了多少心血,您不会看着它搁浅。第三,也就是今天我来找您的目的,诺亚方舟计划是您造福人类的桥梁,您想人类能得到新生,尤里夫先生也想,这一点你们达成了一致,不同的是,您是淡泊名利的高人,而尤里夫先生需要名利来扩大自身影响力,更好的规划人类前程。所以,请把计划书交给我,由和您同样想造福人类的尤里夫先生,替您将心血升华出最大的价值!另外,在下能代为转交这份改变人类命运的计划书,实属荣幸。”辛迪加说着好像客气的话,语气中却全是嘲笑的味道。
“卑鄙……”老人用尽力气吐出这个词,“我的计划,必须实施,但是你们不配,用这种下作手段获得的成果,后续出现的问题,你们有能力解决吗,有应急预案吗,方舟计划是双刃剑,你们必须明白它的危险性!还有,我不认为你们能执行好我计划中的细节,所以,我拒绝。”
“老东西,我一辈子也没说过刚刚这么多礼貌用语,你自找的!”辛迪加见软的不行,立马失去了耐心。他自信的笑容逐渐扭曲,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我会找机会杀了你,然后拿走你的计划书,听清楚了吗?”
“这才是你的本性,刚才那一大堆文邹邹的话,是别人教你说的吧,背诵起来费力吗?”阿尔默也反嘲讽道,不肯让步。
辛迪加听完涨红了脸,握紧了拳,他在战场上碰到羞辱,还能立刻用武力还击,但此刻不行。“老东西,是你逼我的。”他怒目从胸前掏出一张照片,狠狠拍在桌上,照片里面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金色短发在阳光下格外明亮,男孩在一艘战地机甲面前兴奋的留下合影。
“红衫博斯塔夫,您可爱的孙子,不知道黑枪卫队的电子炮轰在他脸上的时候,还有没有这么俊朗,那可是会血肉模糊,碎成一团的,哈哈哈哈!”
盯着照片凝视了半分钟,老人捂着胸口,一口血喷在了桌上,溅红了面前的文件。博斯塔夫父母很早就在维护地方治安的事件中被极端人士炸死,年幼的孩子自然由作为市长的爷爷抚养。阿尔默把他看得重于一切,懂事的孙子也为了不影响爷爷工作,不到年纪就以优异的成绩被首都高阶军事学院破格录取,享有部队正式津贴。看着眼前照片中笑的灿烂的孙子,阿尔默颤抖着呼出屏幕,识别人脸及瞳孔。很快辛迪加就在屏幕上看到了名为《诺亚方舟计划明细》的文件夹,“这样才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李博还活着吗?”阿尔默问。
“你没有权利问我问题,老头,在你的疑问中困惑至死吧,哈哈哈哈。”辛迪加一脸胜利者的姿态,奚落着看上去将要一无所有的老人,“你对我们的价值仅此而已,让你活着,是因为竞争对手的死会让尤里夫先生陷入非议。不然,对付你也就我动一动手指的时间。对了,或许哪天我也会送你孙子提前和你在另一个世界会面。”
老人无奈的咬紧了牙,再次捂住愈发疼痛的胸口,任由面前的无赖一边嚣张的大笑,一边下载计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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