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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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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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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初闻

    北方多重工业地区,经济发展远不如南方等地,这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在经济不那么发达的北方村镇,茶余饭后没那么多的娱乐活动,大家就愿意聚在一起,聊聊家长里短,侃侃邻里邻居。有些用常识解释不了的事,便越传越广。而民众觉得那些诡异的事,自己理解不了,便堂而皇之的冠以鬼神之说,尽推脱给了鬼神。

    你信不信且不说,但信的人多了,自然就一传十,十传百,古传今。到了今天,信的人虽然人前不显,但他们终归还是存在的。

    是夜。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扰乱了原本该寂静的夜。

    “二叔,快救救天明。”

    伴随着娘的哭喊声,我渐渐有了意识。

    “嘎吱。”

    门开了,里面出来了一个人影。在我看来,模模糊糊,根本分不清是谁。毕竟在我此时的印象里,我还是在村东头的山坡。

    “天明妈,别慌,别慌。”

    苍老的声音随之而来。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听见了二爷爷的声音。

    二爷爷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算卦先生。从小到大,我所知道所有诡异的事,便都是由二爷爷解决的。二爷爷早已年入古稀,精气神都好,却瞎了双眼。据他所说,是他泄露天机太多所遭的天谴。

    二爷爷扶着拐杖走来。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别怕,天明不怕。”

    娘慌忙向二爷爷正欲说我怎么了。

    二爷爷摆摆手,示意自己心中了然。“进屋说吧。”

    爹将我抱进屋里。却不知怎么回事,再去屋里的路上,我又失去了意识。

    半梦半醒间,听见爹的叹息声,娘的哭泣声。

    以及二爷爷所对爹娘说的那句话:“她来求娶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睁开了双眼。看见娘坐在床头,血红的双眼似告诉我,她一夜未眠。

    “爹呢?” “出去买些东西。”娘摸摸我头,“你好些了嘛,天明。”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也没细听娘说了些什么。

    情不自禁的回想起昨天下午,迷迷糊糊地,无缘无故地走去了村东头的山坡,就好像失了魂一般。

    在那里我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姑娘,却好似古人一样,穿着与现在格格不入的衣服,招手唤我过去。唤我“秦郎”。那时我仿佛失了魂一般,也不知害怕,直直地走向她。

    看我走到她身前,她忽然抱住了我。正欲张口说些什么,我就已昏了过去。

    对了!二爷爷,我在昏过去之前分明听见了二爷爷的声音。

    想到这里,我挣扎着坐起,“娘,二爷爷哪里去了?”

    娘似乎没想到我思维跨度这么大,毕竟此时她正叮嘱我不要乱跑。

    “你二爷爷在诵经。”

    是了,二爷爷每日晨时必诵经三小时,倒也不是佛经什么的。反正在那时我的眼里,都是些繁文缛节,根本不懂。我也问过二爷爷,“您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诵经时候还要拿着经书啊?” 彼时二爷爷敲了一下我脑壳。却未曾多言语。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天明,你过来。”

    咦,明明这个点二爷爷不该诵完经啊,平时他天塌下来都要诵经的个性,怎么会唤我过去。

    娘把我扶下床,将我搀扶去了二叔的供堂处。

    二爷爷的供堂如往常人家的佛堂一样,一个供桌,几个香炉,却唯独少了神像。

    二爷爷正盘坐在供堂前的垫子上,手里还拿着未放下的经书。

    待我坐到了二爷爷的身旁。

    娘悄悄地退出了供堂,并且带上了门。

    此刻房里只有我和二爷爷,以及一个空的供桌。

    “天明,你见到她了吧。”

    “嗯,一如当年那么美。”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却突然控制不了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意识还很清醒,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不能控制。奇怪的是此刻我心里却觉得本就该说出这句话,甚至对控制不了自己身体也丝毫不觉的慌张。

    “你还欠她一世姻缘。她等了你十世,这一世,你还要逃么?”二爷爷嘴里说出我不懂的话。

    虽然他说的话,问的问题我不懂,但我仿佛体内有个人一样,帮我作答:“不逃了。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却小了,然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低下了头。

    阵阵笑声从自己的嘴里传出,说是笑声,却夹杂着明显的无奈。甚至,我自己的心里也泛出了难言的伤悲。

    “你说,这一世过后,她还能是她么?莫不是如前几世的泥人般消散?”突然,笑着笑着“我”抬起头发问。

    “自然还是她。”二爷爷似乎不愿多言。

    “可什么都忘了。她还凭什么是她?”

    二爷爷指了指自己,“那我又凭什么是我?”

    我似乎不知怎么回答,停顿片刻,却挣扎着说:“你不同,你本就。。。。”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没人替我回答了,而我又不知答案,自然无法继续说。

    二爷爷摸了摸我的头。“走了?”

    “嗯。”出乎意料的,虽然我此刻有很多问题,却又不知道怎么张嘴问。

    二爷爷放下手里的经书。对我所有的疑问,一点一滴道来。

    原来,那个替我回答的,便是北方民间所说的,人的元神,也可以说是人的灵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元神,或好或差,终归还是有的,我们只是他们在人间的转世,或者说,是代言人。

    元神是切实存在的,且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心中所想他据知,未通神之前,他心中所想我却不知。毕竟正如他所说,我们只是泥人,尘归尘,土归土。死了之后,或许我的元神还会转世,还会有一个新的“我”。但正如他所说,死了之后,下一辈子的我又和此刻的我有何联系呢?或许此生我所经历的一切也只有自己的元神所知。如此,便也算是 是非不渡忘川河了。

    而他们所说的她,是一个鬼。如此说来,其实也不算不恰当。

    她在我第十一世前与“我”相识。彼时,我们相识,相知,相爱。 那一世,我还是个未功成名就的书生。

    与她青梅竹马,在我进京赶考之前,我们洞房花烛夜,本身这只是一个淳朴的爱情故事。却未曾想,惊动了天听。

    我与她并无姻缘,天意不可违,或者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此天非是彼天,这天意之事,谁又能说的清楚?

    她与我结发,触犯了天条。

    她元神本是天主座下弟子,命中早已注定终生不嫁,却与我毁了修行。

    天主震怒,却耐不住她苦苦哀求。

    许她与我结两世夫妻,然后便元神重修,忘记一切从头再来。

    那一世算一世,之后便只剩一世结发。

    而我的元神却因爱之深切,不愿她忘记所有,逃了十世不与她结缘。此番做法惹恼了天主,让她之后再无转世泥体,以鬼魄之身和我结一世夫妻。

    正当我理清所有的缘由之后,我脑海里突然有人对我说了一句话:“山穷水尽疑无路。”

    这半句我恰好可以接上:“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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