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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胤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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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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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战国时代,身为天下共主的周天子逐渐王室衰微,慢慢失去了对八方诸侯的统治力。

    各国诸侯各自为政,不遵周天子号令,互相攻伐,互相吞并,小国并为大国,大国跃为强国。

    晋赵楚齐郑梁卫,这七个强国的君主互认为帝,纷纷改元。

    经过三百年混战,当今之大势,妘氏梁国已显兼有天下之象。梁天元八年春(周延兴二十一年),梁帝妘昊江拜骠骑大将军太师武清王苏飏为帅,点兵四十万,挥军东进,誓师灭卫。

    “沈昭,这次我们可是孤身涉险,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你这两条腿可就保不住了!”

    在赶往梁国的荒芜小道上,一个披着紫色丝袍的公子一手牵着一匹枣红马,一手紧握着剑抽打着两边的干枯的野草,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若是卫国亡了,别说打断我这两条腿,即便是杀了你我二人也于事无补了。”身披月白色底子纹鹭鸶图案丝袍子的同行公子牵着一匹雪白骏马,惆怅地望着蔚蓝的晴空,“真不知这片天将来还能为我卫人升起几次太阳。”

    言毕,二人飞跃上马,挥舞着鞭子,疾驰在小道上,顶着疾风齐声呐喊道:“我沈昭,我邓剑洺,此去梁地,定要找到救国之策,披肝沥胆,不负此约!”音传千里,人马渐行渐远,无影无踪。

    卫都兰翎城,春华宫。

    “启奏圣上,相国大人有要事求见,正在宫门等候。”

    一个瘦高的太监迈着拙笨的步子,迎风挥舞着拂尘至一道点金绣龙缀玉的纱帘前禀报。

    帘子后面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攒动,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一阵呼呼的喘息声。

    “这个沈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凑热闹,打搅寡人的好事……”帘子中的一个男人先是喘了几声粗气,不耐烦地抓起龙床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骂,“若是让寡人逮着机会,一定让这个老家伙尝尝烙铁的滋味!”

    沈仪的深夜“拜访”,恰好扫了卫国皇帝荀珵宗和刘妃的兴。

    身旁的苗条身材的刘妃也利落地穿好一身的绫罗绸缎,撒娇般噘着嘴摇了摇荀珵宗的胳膊:“圣上…这沈仪也太放肆了,不分昼夜的来进谏,也不嫌累得慌。这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让他说得跟天翻地覆似的,让圣上睡觉都睡不安稳。圣上,你一定要好好惩治惩治这个沈仪!”

    “爱妃,你先在此稍待,且等寡人去好好斥责他一番。”荀珵宗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襟,一把搂着刘妃的肩膀,宠溺的眼睛微微一眯,连成一道缝,伸出中指挑逗地勾了一下她尖尖的下巴,透出一丝坏笑,“嘿嘿,等寡人收拾完了那个老家伙,再来问候你这个小家伙!”

    刘妃脸上一阵嫩红,攥起粉拳轻捶男人的胸膛:“圣上,你休要取笑臣妾…”

    春华宫外,一位身着一套紫色绣鹤纹的朝服的大臣拿着笏板来回踱步。细细打量也就刚至不惑之年,可是在巍巍的玄色七梁冠的缀玉下,却已是霜发银鬓,满面沧桑。

    冷风吹夜,席卷着这位大人的斑白长须,好似一面黑白相间的旌旗翩翩起舞。

    这位深夜叩宫的大人便是卫国相国沈仪。

    宫门终于缓缓敞开一道缝隙,沈仪迫不及待地快走了两步,有种一把抓住太监的冲动,却被宫门外四个御林军用长戈阻在了门外,他们面无表情地齐声“警示”道:“宫禁森严,请相国大人止步!”

    沈仪先是一愣,默默地点点头,退回原处,持笏等候。

    瘦高的太监躬着身子从春华宫中蹒跚走了出来,小心拍了拍搭在肘弯处的拂尘,持着一口娘娘腔对这位风尘仆仆的大人迎身拱手道:“圣上口谕,相国大人深夜进宫,忠君体国,甚是辛苦,着宁心殿用膳。”瘦高太监一抬手,笑道,“相国大人,请吧!”

    用膳?这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吃个夜宵?这还了得!沈仪焦急地说道:“老臣有要事求见圣上,还请公公……”

    太监打断了沈仪的话,贴在他的耳畔低语道:“圣上本就龙体欠安,又被大人这么一打搅,也饿了……相国大人请吧!”

    跟着太监悠悠的步子,沈仪边走边东张西望,这是出于一国之相的谨慎,也是他对自己的君主极度不信任的流露。

    天元五年,卫哀帝荀介驾崩,太子珵宗柩前即皇帝位。

    自卫简文帝荀去疾起,一连串的天灾人祸,将原本国力昌盛的卫国一步步拖入了深渊。

    卫国地势居中,沃野千里,人口众多,乃各方往来之枢纽所在。然则强国环伺,发展空间极其狭小,若开疆拓土,必定会与周边这些虎视眈眈的“邻居”短兵相接。

    所以,连年征战,把民丰物阜、安乐太平的卫国拖垮了。

    加之卫国十几代皇帝未出一个英明神武之圣君,故而无论是国力,还是民心,都显得虚弱无力。

    皇帝荒谬,外戚乱政,民乏兵疲,瘦骨嶙峋是当前卫国的现状。

    诸侯们对于这块挂在嘴边的羊肉,不知已经垂涎三尺几百年了。

    “太子珵宗年少聪颖,多谋善断,兼备孔武有力,剑术超群。寡人之后,可为国本。”

    这是哀帝荀介对自己这个儿子的高度评价。

    这个评价在荀珵宗尚未即位之前,是得到了文武群臣的一致肯定的,沈仪也不例外。

    可是承位前的太子和当政后的皇帝却判若两人,所作所为,毫无明君之征象。

    即位后的荀珵宗,骄奢淫逸,诛戮先朝大臣。对内不理朝政,沉湎酒色,放任陆太后任人唯亲,培植外戚势力;对外同各国之大小战役,连连失利,献宝纳贡,向各国赔罪。

    若是荀珵宗此时驾崩,他必定会是卫国史册上有名的昏君。想来,史官们自然也是口诛笔伐,送他一个恶谥:荒!

    《谥法解》曰:外内从乱曰荒;好乐怠政曰荒;昏乱纪度曰荒……

    只可惜,荀珵宗最终也无缘“荣获”此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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