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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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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驱除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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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磊来到仙宇宗已有四天,四天里按照宗主的吩咐闭门不出,其中没有一个弟子和长老来拜访,在加上四天前广场上的“少宗主”一说,易磊心中疑惑更深了。他坐在木凳上,凝视着左臂,他体内的寒气率先夺走了他的左臂,将左臂变成了冰臂。他想:至多一周,寒气侵蚀全身,我将化作冰人。但仙宇宗的人肯把我接到山上,断不会让我死去。我安心就好。这样一想,易磊又平静下来。

    仙宇宗藏经顶层有一暗房,房内放一大鼎,细细看去,鼎上还刻着各种奇怪的符号,鼎的左右各立三人,正是六位长老,宗主林鹿站于大鼎前方。随着七人灵气的输入,大鼎的颜色慢慢的由暗黑色转为暗红色,最后定格在鲜红色。林鹿右手从怀中取出一块血红色玉佩,左手轻点眉心,一滴金色魂血缓缓地从眉心飘出,然后钻进玉佩。魂血的失去让林鹿倍感虚弱,他强撑把玉佩放入大鼎后瘫倒在了地上。“奎,让弟子们把准备好的药材送到这里。你要亲自钦点,药材种类、药材数量及药材质量都不可出错。”

    “遵命,宗主。但我有个问题:这一切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这是我们的命。我们修道就是为了这一天。这样说,可能太直白了,你们接受不了。可事实就是如此,他的身份,别的弟子不清楚,你们难道也不清除。我们只管去做,不要去想值不值得的问题。”

    第七天,易磊化作了冰人。几天的时间里,他看着自己慢慢被冰冻,始终很平静。第八天,屋门被打开了,道士走进屋内,将床上的易磊抱起,走出屋接着一步步地朝藏经走去。他也很平静,用心如止水来形容是恰到好处的。路上上百名弟子挑着担子有说有笑地跟着道士。今天的藏经里仅有送药材的弟子,因为所有的弟子都知道,宗主及六位长老要联手将少宗主体内的寒毒驱除!

    药材有序地送到暗房内,等道士抱着易磊进入暗房后,和尚再次钦点药材,确认无误后,宗主关闭房门并在门上留下了数道禁制。道士将易磊小心翼翼地放入大鼎,随后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林鹿说:“等下我来控制火焰,你们只管将灵气输入大鼎。”对于林鹿来说,这似乎是一项神圣的工作,好像从他出生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站在大鼎前操控火焰。当有一天,他走到生命终点时,他可以自豪的说:我的任务完成了。

    林鹿的灵气呈鲜红色,与大鼎的颜色如出一辙。药材一股脑的被倒入大鼎内,六位长老的灵气将药材慢慢分解、炼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材变为药汤,咕噜咕噜地沸腾声不绝于耳。土黄色的药汤上漂浮着冰块状的易磊,全身冰块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林鹿及六位长老也不焦急,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半天的时间悄然而逝,咔嚓一声轻响打破了暗房内的宁静,只见易磊右腿上的冰块多出了一条裂缝!冰块终于有了消融的迹象。林鹿七人相顾微笑,这条裂缝表明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有效果的。

    众人有了信心,愈加全力地催动灵气。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顺利,但这种顺利就好像屏风里的女子,只看出形,却看不出全貌。时间化作手指,戳破了屏风,将女子的全貌展示于众人。形美非貌美,开头顺利也不意味着全程顺利。七人在炼化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少了一味药材,一味火属性的药材!不是因为弟子的疏忽或是长老钦点有误,而是因为古卷上的记载出错了!此刻正是关键时候,再去找药材已然来不及,炼化不成,浪费些药材还是小事,只怕易磊小命难保!这七人必会自责一生。危急时刻,傅长老以左手为刀,砍下右臂,将右臂扔入大鼎。他试图用自己的右臂来顶替那味缺失的药材。可惜,量不够!

    其余六人齐齐地看向他,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他没有半句怨言,因为七人中只有他和林鹿是火属性灵气,宗主还得操控火焰。他快步走到大鼎旁,停顿片刻后跳入大鼎。他选择用自己的肉身、修为、神魂来化作这最后一味药材,选择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易磊的生,如胡安、王狐一般。炼化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冰块才全部消融。在最后一块冰消融时,之前林鹿放于鼎底的玉佩从药汤中窜出,此刻的玉佩已经呈冰蓝色,在空中稍作逗留后,钻进了易磊的丹田。易磊陡然睁开双眼,直起身子,跳出大鼎,跪在地上给六人磕了三个响头。他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问为什么少了一位长老。他不问,林鹿等人也不说。林鹿带他走出暗房、藏经,一直走到山背后。两人在一个寒潭前停下了脚步。

    “此寒潭终年不见日,寒气甚重,对你来说,是绝佳的修行之地。两年之后,会安排你去散元宗交流学习,你需要在两年内突破至筑基。到那时,你不可丢了宗门面子。”林鹿一字一句叮嘱到。

    易磊伸出手,去感受寒气,同时问:“宗主,我心中有许多疑问。”

    “我知晓你心中的疑问,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的身份,不一般。其他,你以后会知道的。你体内的寒毒已解,具体地说,寒毒已转为寒气留在了你的灵海内。将来你所吸收的灵气进入身体后会自行转化为寒气,这让你在同境对敌中会更有优势。你体内共有九十九条灵脉,用寒气将这些灵脉打通,转为冰脉,在灵海内筑起一座冰台,以冰台做将来修行之基,谓之筑基。两年内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一切修行全在你自己。我师尊曾教过我两个字:慎独,即独处时谨慎不掉的意思,今天我在把这两字教于你。”

    林鹿转身之际,易磊再次开口,开口之前他仿佛纠结了很久,问话时声音也在颤抖:“宗主说的散元宗也是人界宗门,是否我往东走,也能活命?”

    “可以。”

    这两字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易磊的脑海,他楞在原地,直至林鹿的身影消失,他依旧没缓过神来。晚上,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水落在易磊的肌肤上,冰凉感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先是苦笑,他笑自己自以为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笑自己自以为只有走西边才能活命,原来这寒毒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踏上修仙的路。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苦笑之后是迷惘。进入宗门时,所有弟子称呼他为少宗主;大鼎内,傅长老宁愿死也要化作药材来为他驱除寒毒还有宗主口中的“身份不一般”。这种种都让他对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我是谁”的问题在易磊的脑中盘旋,好像蜜蜂在采蜜一样。

    进入宗门前,易磊认为自己不过是捷城的少城主。具体点就是一个比较倒霉的少城主,自己倒霉,身边的人也倒霉,就是人们常说的“扫把星”。至少那时他还知道自己是谁,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如今,连自己的身份都弄不明白了,属实可笑。易磊一头扎进寒潭中,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有一件事是绝不会错的,修行!不负三十六年之约!

    宗主的书房中,林鹿翻阅着古籍,每翻一面都会仔细阅读许久,常常是阅读完一面遗憾地摇摇头,翻到另一面,像是在找一个答案。五位长老静悄悄地进入书房,没有惊扰到林鹿。林鹿整个心思放在古籍上,也没留意到房间里多出的五个人。一个时辰后,道士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了两声。林鹿这才抬起头,说了一声:“坐”。

    “你们可知我为何现在要翻阅古籍?”

    众人摇头表示不解。

    “驱除易磊体内寒毒所需要的的药材是上代宗主传给我的。他去往仙界之前曾单独找我谈过一次话,话中虽没有明确点明,但我也能听出一个大概来。就是将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凡人身中寒毒来到仙宇宗,这个凡人生前某一世是仙宇宗开宗之人——界文的儿子。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那个凡人驱除寒毒。这也是我让弟子们称呼他为少宗主的缘由。我的疑惑是,为什么偏偏少了一味药材。这所需要的药材是上代宗主亲笔下的,还是代代相传下来?”

    “宗主,两个答案背后各自意味着什么?”

    “上代宗主亲笔所写,表明界文之子的这次转世轮回只有他一人知晓,而代代相传就意味着这次转世轮回早就是注定好了的!界文之子的转世一定会在我历任宗主期间来到仙宇宗!甚至连身中寒毒都在预料中,那是否可以说易磊的未来早就被他们筹划好了呢!是否可以说,易磊的前世、今世、后世都被他们筹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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