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上阳宫景色一片华灿,文武百官同朝议事,党派制衡,宗嗣内斗好不热闹;李敬芳带着卫队在宫墙上巡视,万分机警。
礼部府衙中仍是百无聊赖,各位贵公子们已经开始商讨午饭吃什么、去哪里吃,甚至连申时下职之后去哪里消遣也商讨的差不多了,只等时辰到了好出宫去寻欢作乐。 醉春楼里最大的雅间,花魁娘子浅雪姑娘坐在其中,手中弹奏着一把黑盘木荷花镶嵌珠贝的古筝,周围三五姑娘浓妆艳抹、衣着暴露、打扮的花枝招展,正伺候着上座的公子哥们饮酒作乐。
景晖一身绛紫色织锦袍服奢华贵气,再无半点书生样貌,与众人风流嘴脸一般无二,坐在最靠近浅雪位置的地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将脑袋撑在桌上;《高山流水》曲子在浅雪姑娘手中弹奏的婉转悠扬、清丽悦耳,与其姿容一样,清新脱尘。景晖一旁的桌边,魏王武承嗣之子武延涛,嬉笑着往口中灌酒,接着旧话重提,伸手用折扇在景晖桌旁敲了敲。
“景晖兄,你看这浅雪姑娘当真对你有意思,不然她为何每次都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你,照我说啊,赎回去得了。”
“就是啊,好东西就要据为己有。”
雅间里其他人笑着闹着,随声附和。
“我说世子爷,你怎么不自己赎回府去,是不是惧内啊,呵呵…”
景晖实在懒得搭理,随声应付。
“嗨!这种事情,要郎情妾意才有趣,人家没看上我啊;怎么了,景晖兄,令尊大人当年可比你爽快的多啊,直接就把人给带回府了,你不敢吗?”
众人接着一阵哄笑。
“景晖兄,别怂啊,直接把人带走,这老鸨若敢不放人,兄弟几个替你拆了她这破青楼。”
“是啊,你怕什么,令尊大人在朝中地位数一数二,大理寺是何等地方,刑部都得避让三分;即便真出什么事情,令尊大人立刻替你料理了,他还能不管你吗?”
又是一阵怂恿和讥笑,景晖心中难掩冲动,想起林澈当年作为,实在无法隐忍,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扑到浅雪姑娘面前将她摁倒在地欺身而上,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扯起姑娘衣领低喝一声。
“今晚陪小爷睡了,明日带你回府!”
浅雪姑娘惊慌失措的连连向后躲避。
“公子,你喝多了,小女只是琴姬,请公子莫再为难。”
“艺妓也是妓,怎么就不卖了?”
机会继续粗暴的撕开浅雪衣领,直接吻上她的脖颈;众人像看一出好戏一般从旁起哄,一阵拍手叫好。浅雪慌乱的拼命挣扎,手上弹奏古筝的玳瑁指甲一下子抓伤了景晖手背,一阵刺痛之后,景晖这才清醒几分,一时间不知所措;抬眼看着身下的浅雪姑娘,委屈、倔强、无奈的泪水在眼中打转,终于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下来;脑中母亲温柔和善的笑容一遍遍浮现,美丽的容颜温和亲切…景晖心头一震,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衫,后退几步走到桌边。
“罢了,小爷不喜欢勉强。”
端起桌上酒杯高举手中仰头一饮而尽,最后将酒杯砸在地上转身离开雅间,留下房中众人一脸迷茫。
“今日没兴致,不玩儿了。”
立冬之后,天气越发的寒凉了,上午巳时已过,天色还笼罩在薄雾中,天幕低垂压抑。景晖回府后刚进前院花园,隐约瞧见凉亭一旁一对男女在小声争吵,仔细一看,那女的是府中后院浣衣房婢女小梅,男的似乎不像是府中仆役园丁;随即放缓脚步轻声走过去。
“大哥,我现在真的没钱,每月的例银发放后我都尽数送回家里,次日前刚发的例银你已经拿走了,我真的身无分文了。”
“去找你的主子支银两啊,这么笨,你哥哥我一把年纪,别人好不容易给咱家说门亲事,你想害哥哥一辈子打光棍儿吗?想办法筹银子啊。”
“大哥,我没有…没办法再去支银两了。”
“爹娘养你这么大,养了个废物吗!”
男的大声吵闹,正要继续叫嚷,忽然从侧脸甩来一记重重的耳光,打的他脸上火辣辣的疼,转脸看去,不等反应另一边脸上又是狠狠一记巴掌,打的他脑袋发懵,一手捂着脸瞪向小梅,却发现眼前一贵公子挡在自己妹妹身前。
“你是什么人?跟自家妹子说几句话,你凭什么打我?”
“因为你欠打。”
小梅连忙从景晖身后走出来小心劝解。
“大哥,快别说了,这是三少爷!”
“我不管,少爷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见他蛮不讲理还一脸凶相,景晖顿时火冒三丈,随手将小梅挡去旁边,立即又狠狠甩了那人一记响亮的巴掌,抬腿将他一脚踹倒在地。
“打你怎么了,小梅虽在我府上当差,却不是你一家的摇钱树;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我说到做到,滚!”
那人见状,连滚带爬起身就跑,边跑边回头向景晖大声喊话。
“凶什么凶,无故打人,我到大理寺找林大人告你去!”
小梅难为情的低下头向后退开一步。
“三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儿,忙你的去吧,以后他再来找你,跟我说。”
“多谢三少爷。”
小梅转身快步向后院跑去,心中直犯嘀咕,这个三少爷还真是性情古怪,每日醉生梦死的,却又似乎比谁都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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