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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仲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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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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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敬芳在刑部打牢待的无聊烦闷,想不明白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自己,忽然一对羽林卫前来宣旨召见,差役们忙打开牢门松开李敬芳脚下镣铐,移交羽林卫将人带走面见圣驾。上阳宫麟德殿屋檐高耸,明亮的阳光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恢弘大气,尊贵无比。辰时朝会已经散了,文武百官相继前往各处办理公务;麟德殿偏殿中正位前垂着一面密集华贵的珠帘,珠帘后隐约可见明黄色龙袍熠熠生辉。

    “李敬芳,你可知朕今日召你前来,所谓何事?”

    “回陛下,末将不知。”

    李敬芳曲膝跪地恭敬的行君臣叩拜大礼,神色清冷坦然,不卑不亢。

    “朕今日召见你,有问题要你交代清楚,你听好了,你身分文书上姓甚名谁、你的父母是何身份、哪里人士?你可认识一名叫孙仲才的人。”

    “回陛下,末将自幼生在凉州,身分文书上名为李敬芳,先父李谦、先母李岳氏,世居凉州,一介平民。若陛下所说孙仲材是落霞村村堡孙伯,那么末将自幼与他认识,他是落霞村德高望重之人。”

    武皇陛下略微侧身优雅的靠在座位一旁,书案前放着关于刑部、户部、兵部对李敬芳此人所有卷宗记载,她已了然于心;默默合上面前摊开的结案陈词,再看手边整齐摆放着李敬芳身的身分文书和凉州参将官凭,思虑片刻,轻叹一声。

    “罢了,你起身说话。”

    “多谢陛下。”

    李敬芳沉稳起身收了跪拜之礼,端正立于殿前,身上袍服虽有血迹破损,发髻稍有散乱,但整个人看上去庄重笔挺,英朗俊秀,眸光清亮,武将之姿,卓越风采显露无疑。

    “李敬芳,你此前护饷不利太过失职,以及你的特殊身份,朕已查明原委,不再追究,即日起,你自由了”

    “谢陛下圣恩。”

    山穷水尽处柳暗花明,李敬芳全然放松下来,脑中不断思索这些日子一直发生的各种意外,自己冲动之时意志力心口不一,几许动摇闪念而过,这些陛下不追究了?

    “李敬芳,你重任失守,不再适合凉州参将一职;自汪皖伏法后羽林卫中郎将一职空缺,朕见你忠勇可嘉,英武果敢,先由你领了此职,尽快去卫府报道,即日上任。”

    啊?李敬芳一阵惊诧,险些应接不暇。

    “回陛下,末将年轻无为,资历甚浅,担此要职实在不妥。”

    “哼,你确实诚恳,朕就将你留在身边听用,你记着,若有二心,汪皖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朕信你坦荡,无论你是李敬芳还是李长恭,朕从来不怕养虎为患,但愿你不要让朕失望,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就这样,你领旨谢恩吧。”

    陛下口谕坚定决绝,由不得人疑惑不解、半句推辞,已然摆驾离去,徒留李敬芳错愕哑然,恍然回过神来俯身相送。

    “恭送陛下,末将领旨谢恩。”

    跨出麟德殿大门,李敬芳抬头认真仰望天空,盛夏已过初秋刚至,湛蓝澄澈的碧空万里无,阳光明亮的让人抬不起眼皮,上阳宫草木葱茏,房舍巍峨屹立,一片朗朗乾坤。左右环顾,思虑再三之后,出了上阳宫直奔大理寺,偌大的洛阳城,无尽繁华,确是陌生之地,除了大理寺无处可去,除了那个人,无可解惑。 既是公务,不可叨扰,李敬芳在大理寺门前耐心等候,半晌过去,终于看见林澈下职走出大门口,身后还跟着一名眼熟的小厮立刻整理好衣衫恭身相迎。

    “卑职见过林大人。”

    林澈定身看清眼前来人,先是略微一怔,继而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

    “哦,是李将军啊,你怎么来了。”

    “李…你是李敬芳李将军?”

    旁边林立一脸惊讶的看着李敬芳,完全不可置信,茫然无措。

    “你不是还在刑部…那你…越狱啦!老爷,这…”

    林澈轻瞟身旁林立一眼,“哧”的笑出声来,见李敬芳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切了然于心,并无讶异之色;只暗自犹豫为难起来。

    “你这小厮,当李将军是江洋大盗么;案子结了,李将军无辜,陛下自然要放人,难不成要关他一辈子。”

    李敬芳低头恬淡一笑,俯身行礼,态度诚恳谦恭。

    “卑职特来感谢林大人再生之恩。”

    “呵呵,本官职责所在,不必言谢;李将军此时可有事在身?”

    “回大人,并没有。”

    “你在洛阳举目无亲,也无处可去,今日且同我一起回去,有话慢慢说来,这样可好?”

    “多谢大人,卑职荣幸之至。”

    回府的路上,林澈脑中不断闪现武皇陛下此前给自己的密旨,字字句句灼人心魄,让人无所适从,却又必须奉旨行事。

    “李敬芳这个人,朕交给你,把他盯紧,既不可放虎归山,更不能养虎为患,他若有分毫不忠不臣之心,杀无赦!”

    林府正堂中,林澈交代李敬芳坐着稍候片刻,自己回房换下官袍,林立先奉茶招待着。李敬芳四周打量一圈,堂中陈设雅致清幽,质朴大气,各色物件一尘不染,窗明几净,果然是林大人的秉性。正安静等待着,林澈一身赭色棉麻常服走进正堂,没了身着朝服时的肃穆威严,平添几分长者的温和之态。

    “林大人…”

    李敬芳立刻起身拜伏行礼,林澈抬手扶起李敬芳手臂阻挡。

    “李将军请起,坐吧,府宅内堂,不必如此拘礼。”

    “多谢大人。”

    李敬芳后退一步,端正的站在林澈面前,心中不胜感激,所有疑惑再不用为难。

    “大人,今日陛下在上阳宫召见卑职,查明卑职身份赦我无罪,将卑职调任羽林卫中郎将一职,请大人指点一二。”

    “好事儿,恭喜李将军。”

    李敬芳再次拱手于额前向林澈深深一拜。

    “卑职身陷冤狱,定是大人竭力查清卑职身份,在陛下面前几番周旋,良言疏导,才使卑职免于冤屈,恍若重生,大人深恩厚谊,卑职铭记于心。”

    “呵呵,你要谢的人,是你自己。”

    “大人,我…”

    一旁林立听明白了事情始末原委,顿时两眼精明的看着李敬芳,略微侧身凑上前来。

    “嘿嘿,李将军,要说感谢,你还得好好感谢小的一番,自大理寺一别后,老爷差小的亲自去凉州请来孙保长为你作证,才让陛下信你无辜放你自由了。”

    “原来是这样。”

    李敬芳见林立说的认真,又转头看向林澈,林澈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飘绕的热气,低头不语淡然浅笑,林立顿时欣喜若狂,索性滔滔不绝声情并茂将事情原原本本述说清楚。

    “多谢林总管千里迢迢辛苦一趟。”

    李敬芳拱手向林立一拜,林立倒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一脸憨笑。

    “大人,世间本无李长恭,我只是我,仅此而已。”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然后从腰间口袋里掏出那块暗刻李长恭名讳和生辰八字的玉牌捏在右手大指和食指中间,稍一使力,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指尖玉牌已碎的不成样子;林澈眼见如此,心中不免折服,希望陛下密旨不过是多虑。林立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的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李将军,想不到你手上功夫如此了得,当时在大理寺你与老爷做的那场戏,得亏的手下留情,不然小的这脖子早被你掐断了;哦对了,小的当时情急拿花瓶砸伤了你,你不会秋后算账吧?”

    “林总管说笑了。”

    “呵呵,林立,你以为凭你那两下子也能伤得了李将军吗,那是他故意留出空位给你打的,苦肉计。”

    “啊…?”

    林澈眼睛差点儿没被惊的掉到地上,这个李将军啊,啧啧…… 桌上的茶水此刻冷热正好,林澈端起杯盏轻啜几口,神色舒缓平和。

    “李将军,你在洛阳无处可去,不如先暂居我府中,日后再做打算,如何?”

    “卑职万分荣幸,只怕叨扰,于心不安。”

    “无妨,府中本无旁人,你来了正好多个说话的人。”

    “恭敬不如从命,卑职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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