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一睁开眼便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手臂,发现一切完好如初便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的死不了。”
“这话不敢乱说!”宋青山端着红色饮料站在门口,一袭雪白色长衫,宛如刚被深山里的厚雪漂染过一般耀眼夺目。他眉目含情的望着她,嘴里不忘警告,“鬼都会死何况你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且不敢大意。”
孟禾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也不敢多说,坐起身来问:“阿喜还好吗?”
“打过电话了,算是捡回来一条命。”宋青山坐到床边,整理了一下长衫下摆,熟练自然的动作竟让孟禾有些心动。她微微侧头,仔细端详着他的模样。泼墨一般浓重的眉带着不容人反抗的坚毅,往日凌厉的双眼此时竟饱含深情,如浩瀚的汪洋试图将眼前的女子席卷心底。俊逸高挺的鼻梁和薄厚均匀的双唇让孟禾有些分神。昨夜的吻还历历在目,口腔残存的温度似乎还在舌尖徘徊,鼻尖的触感也在心头荡漾,挥之不去。她依然说不清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但可以肯定一点,他是她的依靠。在他身边她便感觉很踏实,心无杂念衣食无忧,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可亲都亲了不算也算吧。她脸微微一红,“青山。”
宋青山不禁莞尔,嗔怪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闯祸了才会唤我的名字。”
“青山!”孟禾有些不好意思,但非要人性的迎头而上,“青山,青山,以后不闯祸也这么叫好不好?叫到你吐为止。”
宋青山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颇为伤感的说道:“以后我还有多少机会听你叫我的名字呢?”
“那你带我走!”孟禾认真的看着他。本来她也没这打算,可于远之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她失望了,她本来觉得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少爷,就像木辰语那样善良,贴心,乐于助人,谁知都是假象,想到这她便气的想回去找于远之,非要当面骂他,打他一顿才能泄气。
“孟禾,我早就打算带你们姐妹离开。只是我不是一个人,不能说走就走。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已经着手处理手上的产业了。我心里有你,自然不愿意见你成为别人的妻子。眼下我的痛怕是说了你都不明白。”
孟禾低着头,不知如何作答。她确实不明白,可却很开心有人愿意将她放在心里,愿意疼她照顾她甚至宠着她惯着她,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奢侈。她仰起头捧着他的脸说道:“谢谢你将我放在手心里,我也会牢牢的把你放在掌心里。”说着便朝那胡子下面吻去。只是轻轻一吻,哪能解了老狐狸的渴。他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贴近自己。谁知孟禾竟然反抗起来。
“放开我——”
头一次听到孟禾如此冷漠的声音,宋青山吃了一惊。孟禾穿着粗气像从梦魇中醒来一般,额头竟还沁出了些许的汗水。他担心的摸着她的脸蛋,“怎么了?”
“对不起!”孟禾摇摇头,“突然想起了儿时的一些事情。”孟禾痛苦的捂住了头,不再说话。宋青山抱着她,安慰道:“没关系的,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谁都会痛苦的。我下次赶在你饿晕的时候吻你罢了。”
抵在他胸口的人苦笑一声,喃喃的问道:“你知道?”
“嗯,无殇曾经说过。我爹娘也不再了,只是他们没有像你娘用那般激烈的方式向我告辞,不然我也会痛苦一生的。”
孟禾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是她心里清楚她刚才想起的不是死在眼前的娘,而是一个看不清楚模样的孩子,一个不停在呼唤她乳名的孩子。
“苗,苗,你别哭,没人跟你玩我跟你玩。”
“我有绿眼睛,我能看见鬼,你不害怕吗?”
“不怕,我是哥哥,应该保护妹妹,走——我带你抓蝈蝈去!”
宋青山见她心情不好,便提议带她出去走走。孟禾却没什么游山玩水的心情,何况没几天司令府就要下聘订婚了,太远的地方也去不得。想了半天,孟禾提议去宋青山的店瞧瞧。宋青山二话不说的应了她,吃了饭带了些口粮便上路了。
心情好的时候一路荒凉也是世间最美的风景,孟禾像个孩子一般问东问西,宋青山也不烦,耐心的给她解释。还不忘调侃她,一个乡下丫头竟连麦都不认识。孟禾也不恼,时候她又没去地里干过活,都是孟荞的。
走了两个多钟头终于进了市区,停在了翡翠绸缎庄的门口。孟禾还在观望的时候宋青山已经下车帮她打开了车门。店内的伙计也出来迎接自己久违的老板,同行的还有一如既往美若天仙的灵芝。宋青山拉着孟禾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道,“这就是我的铺子,不算大却是我的心血,不过始终没有你重要。”最后这一句是贴在她耳边说的,她羞怯一笑松开他的手笑呵呵的同灵芝打招呼,“灵芝姐,好久不见!漂亮的晃眼睛哦~”
“你今天也是闪闪发光哦!”灵芝上下打量着孟禾,“往日见你穿惯了那些低沉的颜色,偶尔换个白色倒也让人眼前一亮。尤其上面这粉粉的花,太适合你了。你现在看起来水嫩嫩的,像十六七岁的女学生。”
“咳!”宋青山咳嗽了一声,灵芝心灵神会,“不像十六七,就像老板娘!好了吧?宋老板你赶快忙你的去好不好?账房找你好多天了,根本不把我这个代理老板放在眼里。你的夫人就交给我,放心吧!”
宋青山点点头,又摸了摸孟禾的脑袋,这才放心的去了后面。孟禾对于老板娘这个称谓有些反感,可有不好说什么,估计大家都那么认为,解释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灵芝带着孟禾一边逛一边给她介绍店里的人和工作。孟禾有礼貌的和所有人打招呼,灵芝没有介绍她是谁,那些人也没有问,看来都是训练过的主。孟禾觉得稀奇极了,之前一直见那些大姐出入这样的店铺,自己却从未进来过,如今有机会一睹全貌,她兴奋的双眼冒光,东瞧瞧,西摸摸。问题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射向灵芝,不出一会儿灵芝就招架不住了。捂着额头求饶,“我的好妹子啊,你让姐姐喘口气吧。”
这时突然跑过来一个伙计急匆匆的对灵芝说,“二当家的,那个姓陆的先生又来找麻烦了。这次说要给妹妹做嫁妆,点名要你去呢!”
灵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孟禾说道:“一个营长天天来我这里做客,要求颇多,还极难伺候。你自己转转,我先去对付他!他哪来的妹妹啊,气死我了!”
“好好好,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送走灵芝,孟禾独自向后面走去,这房子还真是大的离谱,一个院子挨着一个院子,鞋跟与石板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脚步的伴奏。一个人的孟禾不觉得孤独,反而更加自在。
“大婶,你在绣什么?好漂亮。”没走多远就瞧见一位老妇人独自在一间房里刺绣,大红色的布面,金色的线,孟禾不禁想到了宫中的娘娘。
“这个啊是凤凰,是嫁衣。”
“嫁衣?!”孟禾诧异,“您为啥不和那些绣工在一起工作呢?一个人不孤独吗?”
老妇人这才侧过头看了看孟禾,“哪来的姑娘?竟不认识我!”
孟禾一惊,赶紧起身鞠了一躬,“孟禾莽撞无知,如有冒犯,还请大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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