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杨二癞的话还未说完,沈星月抬起手掌重重一个大耳刮子直呼他脸上,那张鼻青脸肿的猪脸变得更加臃肿了。
“你这……”
啪!杨二癞刚刚张嘴,沈星月重重一个巴掌又飞了过去,厉声反问他,“杨二癞,你可有朝廷亲批的任命公文?你可有官印?连个七品芝麻官都不是,靠着和县太爷侄子的关系,拿了点儿银子混进衙门的临时捕快,却还妄称自己是朝廷命官!我刺杀朝廷命官诛九族,那么请问,调戏良家妇女,欺辱良善百姓,鱼肉乡里,外加一条买官卖官?又是什么罪名?”
“若我没有记错,按大庆律法,调戏良家妇女至其蒙羞自尽,当处以死刑,轻一些的也得是十年牢狱。欺压百姓,鱼肉乡里须得罢免官爵,财产充公!再加上买官这一条,咱们杏花村几百口人去衙门里一闹,杨二癞……足够你死上好几回了!”沈星月冷笑着,一字一句。
杏花村的村民们没有几个读过书的,自然不懂得这律法,平日里杨二癞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可给欺负惨了,动不动就生怕被杨二癞抓去坐牢,现如今听沈星月一说,又见杨二癞面露惊恐,立刻恍然大悟,七嘴八舌的就骂了起来。
“就是就是,沈家大姑娘说得对,杨二癞这狗日的,调戏良家妇女是要坐十年牢的!”
“买官更要坐牢的!”
“鱼肉乡里就是贪官那是要抄家的!”
“杨二癞这王八蛋,做了个假捕快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呢!还想讹诈人家来富五十两银子!娶人家的大姑娘当媳妇儿!呸!真不要脸!打死了他都活该!”平日里被杨二癞欺负的最惨的李大壮骂的最凶,一口唾沫星子就吐到了杨二癞脸上。
“就是!杨二癞这狗日的太不要脸了!”村民们越骂越凶,简直恨不得马上打死杨二癞。
杨二癞完全傻眼儿了,他断然想不到一个黄毛丫头竟能将官场说得头头是道,可她确实也没有说错,是他先调戏之林巧姑,他也的确走了后门买了个捕快。
若是惹得全村几百口人去衙门里闹腾,县令大人为了平息百姓的怒气,肯定得饶不了他!他又是个临时代理捕快,到时候官位保不住不说,说不定还得被发配到边疆去!
他是又气又疼,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弄死沈星月,可他被揍得遍体鳞伤,屁股还直冒血,完全没有力气再动手。沈一这个贱丫头,他早晚得弄死她!可疼死他了!
“臭婊子!你给老子等着!”杨二癞捂住屁股,愤愤的骂了一句,一瘸一拐的就要往朱大夫家跑。
看着村民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他生怕被群殴,也生怕村民们把他饭碗给整没了,更怕沈一那凶悍丫头再往他屁股上戳个窟窿!!
沈来富和林巧姑夫妇是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柔弱的女儿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下手比他这个做爹还要狠,竟是把杨二癞的屁股都个扎出个血窟窿。
沈来富满脸的淤青,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疼,只是这心里急坏了,忙拉住沈星月道,“阿一啊,这下可咋整啊,阿爹坐牢没什么,现如今你将那杨二癞揍得半死,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他可是个死无赖啊。”
“这可咋整啊,都是为娘的错……”林巧姑也连连叹息道,心里亦是自责,若不是因为她,怎会惹上那杨二癞。
沈星月拉住林巧姑,温声道,“错什么错?那杨二癞本就该打!再说了,阿爹阿娘你们以为女儿不揍他,他就会放过女儿?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坑咱呢!揍死他也应该!况且现如今他不是也不敢拿咱们怎样么?你们想啊,他刚和咱家发生了矛盾,咱家里要是出点儿什么事,还不得都怪他啊!您瞧他今日那怂样,可见他在衙门里混的也委实平庸,平日里不过是揣着肚子里那点儿墨水狐假虎威罢了,一个欺软怕硬的臭无赖,咱怕他做什么?”
沈星月边说边拉着父母回家,沈来富夫妇本来满腹担心,听得女儿如此一说,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平日里那杨二癞耍着官威横行霸道,他们害怕他。
可今儿个屁股上都被自家闺女给戳了个窟窿,那杨二癞连个屁都不敢放!可见自家女儿说得对,那个杨二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蛋。
于是夫妇二人那颗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沈来富一边在心里为自家闺女的聪慧感到骄傲的同时,又深觉愧疚,若不是他护不住一家子,他闺女也不能如此啊,今日这样一闹,他闺女名声都坏了,往后还怎么嫁人啊?
“阿一啊,往后可不能再干这种事了,你说村里人人都晓得你凶悍无比,往后你可怎么嫁人啊。”回到家里,沈来富叹着气叮嘱了一句。
“阿爹,今日女儿不是急眼儿了么?放心,以后不会了!”沈星月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尤其还是杏花村这样的地方,女儿家的名声确实很重要。
她倒是没指望嫁人,这个时代要是嫁错了人还不如自个儿过呢,不过她也不想让她爹娘太担心,也就顺着沈来富说。
同沈来富聊了几句之后,沈星月便又去厨房里烧火做饭,今日闹了这么一出,想来她爹娘都还没有吃饭呢。
恰好买了些包子白菜的回来,蒸了四个包子,又蒸了六个白面馍馍,擀了一些面皮儿,沈星月又切了几片猪肉合着白菜做了个白菜肉片儿面皮儿汤,那汤里放上些她泡了了两三日的酸萝卜,虽然看起来简单,却是又鲜又香,十分下饭。
沈来富一连吃了好几碗,直夸自家闺女手艺好,白萝卜都能做得这样好吃。
沈来富和林巧姑背着背篓又要出门,今日和那杨二癞打了一通,玉米都还没能掰完,这要是再不掰怕是就得老了,太老的玉米卖不了几个钱的,今年也吃不上玉米馍馍了。
“爹娘,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眼见父母要出门儿,沈星月也赶紧的背上背篓跟了出去。
沈来富夫妇俩午时和杨二癞那王八蛋闹了一通,耽误了好半天了,这会儿看沈星月跟了出来,干脆喊她将沈二一并叫上,一家四口便匆匆往地里去。
沈星月虽然厌恶极了孙翠兰,半点也不想看到孙翠兰,可她到底是心疼这一世的父母的。
她这爹啊,委实太老实了,所以总让她那偏心眼的奶奶和黑心的二叔给欺负。
下午的烈日尤其毒辣,能把人给晒脱了一层皮。
沈星月一家四口到地里的时候,孙翠兰正在往空地上掰玉米,她越掰越生气,要不是沈一那个贱丫头闹着要去卖草药,死活不肯下地干活儿,她哪能这样暴晒。
一旁的周秀莲更是满腹窝火,以往下地的活儿都是老大家那个贱丫头干的,她嫁过来自打生了儿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都怪那个贱丫头!伤了她宝贝儿子不说,如今连地也不下了,她以为她是千金大姐吗!
周秀莲越想越觉得生气,砰的将玉米往背篓里一扔,愤然埋怨道,“娘,凭啥光是我们二房的下地干活儿,大房的什么也不干!我不服气!”
“不服气你也学那丫头挖草药去!冲着老娘鬼吼鬼叫些什么!”孙翠兰本来就满肚子气,被周秀莲这么一番鬼叫,顿时暴跳如雷,抓起那玉米就往周秀莲身上扔。
“娘,你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沈一那个贱丫头自打醒来之后,可一直都没下地干活儿!现如今猪草也不打了!您怎么就不管管!”周秀莲被玉米砸的生疼,本想发火,但看见自家男人也在,生怕挨了揍,也就只好装起委屈来。
“行了,别叫了!”沈来贵儿被两个女人吵得头疼,不敢吼自家老娘,于是便冲着周秀莲吼。
“你……你们一家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周秀莲背篓一扔,拔腿就跑。
沈星月一家过去的时候,只见周秀莲哭哭啼啼的,看到沈星月,她恶狠狠了骂了两句,然后连哭带喊的往家里跑,生怕村里人不晓得她被沈老贵儿跟他老娘合伙欺负了似的。
孙翠兰气坏了,重重呸了一声骂周秀莲晦气,瞧见沈星月来了,先是惊了一惊,然后把气儿都往沈星月身上撒。
张嘴就骂,越骂越起劲儿,越骂越难听,“忤逆的畜生,还知道下地呢?怎不去做少奶奶?年纪旁的不会净学会勾引男人,跟你娘一样水性杨花,怪不得惹上了杨二癞,天生的贱胚子……”
“娘,行了!干个活儿还管不住你的嘴了!你也是做奶奶的人,你瞧瞧您看像个长辈的样子么?”沈来富一听孙翠兰提起杨二癞,顿时怒火中烧,当即爆吼了一句。
孙翠兰被大儿子突然的怒吼吓得一震,瞬间气急败坏,她可是他亲娘,骂那个赔钱货几句又怎么了?再说她也没有说错,那两个贱人可不就是水性杨花么?要不怎能唆使王员外欺负她的宝贝孙子,她那个丧门星大儿媳要是没有勾引男人,那杨二癞又怎会调戏她?
孙翠兰越想越气,马上就想故技重施寻死觅活,但想起上回寻死险些被沈星月给抹了脖子,嚎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吞了下去,恶狠狠骂了沈来富两句不孝子,背着一背篓玉米往村里去。
沈来富被她给气得不轻,但得忙着干活儿,索性干脆就没有理会她。
沈星月更是没有搭理她,一个劲儿的往玉米林子里钻,迅速的将那些成熟的玉米掰下来。
这天儿热的厉害,要不早些掰完,中暑不说,还得晒垮一层皮。
夜,已是三更,
沈星月躺在硬床板上滚来滚去,全身痒得睡不着。
那玉米叶子上可有不少昆虫爬过呢,加上现如今这天气到处都是蚊子,能不痒么?这要是有驱蚊水儿就好了!
驱蚊水儿?她可以弄些草药来擦一擦啊!想着,沈星月立即从那硬邦邦的床上坐了起来,取了些艾叶、薄荷、苏叶、金银花儿的混到一块儿嚼碎了,往手臂上一抹,果然舒服了许多,又十分清凉。
若是能做成药膏,那就更方便了。
对啊,药膏可方便了,那些达官贵人一贯喜欢用,价格不高,寻常老百姓也喜欢。若能将这些草药熬成药膏,拿去城里卖,一准儿能赚钱……
第二日天刚刚亮,沈星月一如既往的领着妹妹沈二往山里去挖药,挖完了草药,将家里现有的一些草药都磨成了粉儿加上些许醋和水下锅熬制。
“阿一,你这弄得药味儿腾腾的是干啥呢?”林巧姑打完猪草回来,见沈星月在厨房里忙里忙外,却并没有做饭,顿时有些疑惑,一见沈星月那满头大汗,立刻蹙了眉,担心道,“阿一,你是不是病了?”
话说着,她便要上前去摸沈星月的额头。
“阿娘我没事儿,我熬药膏呢!”沈星月呼了口气,这忙了大半天,第一份药膏终于成功了。
话说着,她将用竹筒盛好成膏的药膏递到了林巧姑面前,用拇指抹了一些擦到林巧姑长包的手臂上,笑道,“阿娘,你觉得怎样。”
林巧姑本想说自家女儿胡闹的,她一个姑娘家家没学过医理,就跟着朱大夫学了两天认草药,咋能自不量力乱来。
可沈星月将那药膏往她手臂上一涂,她原本又痒又疼的皮肤瞬间清凉了不少,那是舒服坏了,更是十分惊讶,不敢相信道,“阿一,你说这药膏是你做的?”
“当然是,阿娘您瞧,这锅里还有药渣儿呢。我这不前几日又去向朱大夫学了些本事。”沈星月指了指一股子药味儿的铁锅,笑嘻嘻的说道。
这药膏还真是自个儿闺女做的?自家闺女暗里又去跟朱大夫学做了药膏了?
林巧姑心里正想着朱大夫人咋这样好,沈来富也回来了,背后还领着朱大夫,说是朱大夫帮了他家不少忙,今日非得请朱大夫吃肉。
“她爹,你瞧咱闺女多本事,这药膏做得可真不错。”一见沈来富回来了,林巧姑立刻拿着那一竹筒子药膏走了出去,往沈来富满是红包的黑脸上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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