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怀孕了？哪个野男人的种？”妇人被惊得后退了一步，接着就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又再上前一步，拉起了彭默的手。
“是妈太急了，不该吓着你，妈这不是担心你么，你跟妈说说，这里到底是谁的孩子？男人家里知道吗？是他把你给甩了？”
看彭默半天没有说话，妇人立马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力道用得不，彭默的左额上，立刻就红了好大的一块。
“你说你傻不傻，怎么就能这么白白地让人占了便宜呢？”说完又摇头否定了，“我闺女可是念过书的人，肯定不傻，默，你没有白让人占了便宜吧？”
“也……没白让人占了便宜。”彭默不想继续听母亲的唠叨，赶紧嗫嚅着解释了一句，脸已经羞成了一块红布。
母亲听到彭默这么说，脸上立刻就换了颜色，喜笑颜开地多了好多的皱纹，“那他就是给你钱了？我就说我闺女不傻么。”
“赶紧的，给妈看看他给了你多少？咱可不能吃亏了，给少了可不中，咱清清白白一大闺女，万不能让人无缘无故地占了便宜去。”
这话让彭默听得很不是个滋味，不免有些怀疑起母亲的动机来，动作上就显得有些犹豫。
妇人连忙亲热地拽着女儿坐到了炕边，“来，坐这里，咱娘俩好久不见了，坐下好好说说话。”
“你也知道妈这辈子就是苦过来了，你爸那个老犊子是半点也指不上，妈也是不得已才跟你爸分开的。”
“之后又有了你弟弟，喂饱他一个都难，也就顾不上你了，这么些年，真是委屈你了，你别怨妈，实在是生活艰难呐。”
“你这次回来，妈怎么也得好好补偿你，你就放心住下吧，妈会好好照顾你的，也会好好地照顾你肚子里的孩子。”
“就是妈这里的条件太差了些，家里也没什么钱，让你跟着吃糠咽菜，你可别感觉太委屈了。”
妇人说着还抹了一把眼睛，把彭默弄得有点心酸，多少年没有体会到母亲的关爱了，这些话着实让她感动。
虽然母亲以前对自己不怎么太上心，但有几年没见了，母亲应该也是惦念自己的吧，不然她也不会收留自己，早就撵自己去父亲那儿了。
“妈，您能让我住下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哪还能让您为我花钱呢，呐，这些钱您收着，算是我的生活费。”
在魏然家里工作了两年，工资也不算低，自己除了买书以外，也就添了有数的几件衣服，还真就没什么花销，积蓄总是有一些的。
此时拿出了积攒的一半钱，塞进了母亲的手里，彭默知道这些钱用在自己的生活上，绝对是足够的了。
她更不愿意让母亲觉得自己占了家里的便宜，多拿些钱出来，就当是报答母亲的收留，给家里的贴补了。
妇人一把抓过女儿手里的钱，好厚的一叠呀，眼睛都亮了，“哎哟，还是我闺女孝顺，知道不让妈妈为你操心。”
跟着眼珠一转，笑得见牙不见眼地道，“默，你跟妈妈说实话，那个男人到底补偿了你多少钱？”
“妈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吧……你弟弟也已经二十岁了，自己处了个对象，可人家嫌咱家穷，不愿意把闺女嫁过来。”
“你手里要是还有钱，就先放在妈这里，算是妈暂时借你的，等你弟弟结了婚，妈再攒钱还你，好不好？”
看着自己刚刚递出了一叠钱，母亲就打蛇随棍上，还想要更多，彭默刚刚的一腔热血，顷刻间变得冰凉，心尖泛起一阵哀伤。
自己还是高看了母亲对女儿的感情，以为几年不见，母亲多多少少还是想念自己这个女儿的，哪想到她看中的竟然只有钱。
“妈，这些钱已经不少了，有两万块呢，除了留一部分照顾我的吃喝，给弟弟准备婚礼也够了吧？”
妇人沉下脸来，“怎么，还怕妈贪了你的钱不成？你就说还有没有吧，如果有，赶紧拿出来给妈先用着。”
“好歹我也生了你呢，用你几个钱你就推三阻四的，别让我跟你起急啊，当妈的用闺女的钱，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么，没有我哪来的你。”
彭默无奈地摇了摇头，“妈，我一个乡下姑娘，人家能给多少补偿，两万块已经不少了，够咱们在乡下盖两间房子的了。”
妇人呸了一声，声音变得尖利刻薄，“你说的都是哪年的老皇历了，现在咱们村盖房子，谁家不得起个两三层的楼，没个五七六万的哪能盖得下来。”
“好一好还得超十万呢，你弟媳妇儿家一心要咱们家盖个像样点儿的房子，你这个当姐姐的，总不能眼看着弟弟打光棍不管吧。”
“你就说你身上还有没有钱吧？如果有，就赶紧拿出来，等咱家盖起了洋楼，妈也跟你弟弟他爸商量商量，给你留一间。”
这样的空头支票，彭默哪能分不出真假来，自然不敢把剩下的钱再拿出来了，母亲态度上的反复，让她对自己的今后更加的没底了。
对于母亲偏向着弟弟，彭默更是没有多余的想法了，弟弟比自己着几岁呢，母亲就开始担心他的婚事。
伤心于母亲半点也没有想起，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才更该被惦记，心凉了的彭默，对于母亲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彭默已经很明白，母亲之所以收留自己，不过是惦记着自己手里的钱罢了，半点也没有惦记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
果然，只见母亲嫌弃地抖了抖手里的那两万块钱，就把彭默安排到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去了。
甚至都没说帮忙收拾一下，彭默只好自己把杂物间左挪右搬地，腾出了一块地方，搭了一张简易的床。
用两万块钱买了一个栖身的角落，彭默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对不对，她也是真没想到，母亲对自己竟然冷情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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