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人看来，我们最前端的科技都与魔法无异，”校长笑了笑，“坐地日行八万里，在古代只是一个幻想，但是现在已经是一个连小学生都能轻松做到的事情了，技术也许不能解决所有事情，但是技术可以解决大多数事情。”
战晴雪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里昂……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他是一个为了踢球什么都不顾的人，或者说，他比我还像个技术狂热者，他觉得技术一定有一天可以让他重新站上球场，莉安就是他的实验之一，最成功的实验之一，现在你能看见的里昂之所以能这么强，就是因为他正处于半潜入状态，背后是一百五十名球员在一个超算中枢的统合下一起对动作模组做出判断，而且他已经完善了自己的研究，可以自由控制开关。只要搭配上配套的人体工程项目，他的计划几乎就要实现了……但是有一天，实验出错了，一个……小小的错误，”校长轻声说道，“那天……里昂为了测试出深度潜入的上限值，逐渐提高中枢的功率，然后，一下子把那一条线越过了。”
“越过了……”战晴雪重复道，然后发了个抖，“……那条线？”
“莉安和里昂都完全潜入了潜意识之海，随后莉安和里昂的本意识开始出现意识通讯……还好一个反应够快的研究员拉闸断了整个研究所的电，但是莉安依旧和里昂的本体意识通讯了两点二五秒……”校长的眼睛慢慢地垂了下去。
“只是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啊，应该不会……”
“当你做梦的时候，你会意识到时间的流动吗？”校长反问道，战晴雪被问愣了，“只是二点五秒，但是莉安也许在里面度过了两个半小时，或者半个月都可能。”
“然后……一切都变了，莉安一开始只是出现和里昂完全一样的习惯和思考方式，一段时间之后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别，然后……她的声音首先开始变了。”校长慢慢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似乎某种名为“慌乱”的情绪在他心里出现。
“这……不可能啊，只是意识而已，”战晴雪摇着头说道，“我……我做梦的时候被人刺伤，醒来的时候不可能……”
“里昂的潜意识之海系统的本质上是以高强度的精准自主催眠调动潜意识里的数据……就像是潜入进去调取我们身体的服务器底层数据一样，但是莉安完全潜入之后和他的记忆完全重合，就像是端着一台电脑黑进了服务器里……”
“但是这根本就……”
“假如对于潜意识施加足够强度的暗示，会在身体层面上反映出来，就像是告诉催眠的人有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们手上，虽然只是一块普通的硬币，他们的皮肤上也会出现三级烧伤的症状，”校长摩挲着自己的胡子，这个话题让他不安到了极点，“而里昂的潜意识之海系统已经越过了暗示，直接向身体发出指令。”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莉安和里昂越来越像，在球场上完全就是里昂的第二个分身一样……他突然和说他有些害怕了，或者说，嫉妒，莉安就像是他的一个完美无缺的转世投胎一样，有着他的一切技术和记忆，但是却没有心脏病这个致命残缺。”
“他嫉妒莉安？”
“是，他太想要自己去踢球了，但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已经不能再正常地踢球了。”校长轻声说道，里昂还在朝着莉安射出足球，但是莉安的反击已经抓到了规律，逐渐开始有球朝着里昂回击了过去，“但是莉安的例子其实是成功的，他证明了可以人为构建人工集体无意识之海，也可以人为的将特定目标纳入集体无意识之中，同时也可以以潜意识暗示为基础提升球员的素质。”
莉安又反击了，这次足球擦过了里昂的胳膊，莉安重重地喘了口气。
“但是他真的害怕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他所说的嫉妒，他突然和我说，数据已经收集够了，他要结束掉莉安的实验过程，哦，别害怕，不是杀人，他说的是对莉安的大脑动个小手术而已，但是那个手术可能毁掉莉安的所有形象记忆，你知道形象记忆吗，就是你所能感知的一切，从小到大你成长的过程里，你能感受的一切，那个中枢也有这个用处，用短暂的高强度电流毁掉大脑的指定区域，物理意义上的毁掉，不可逆。”
战晴雪咬了咬嘴唇。
“然后……您带着莉安，逃了出来。”
“啊，你说逃的话，倒是也不是不对，虽然里昂对我再三监视，但是我知道，那句话是里昂要我带着莉安走的意思，不然我根本不可能带着她离开，他已经不能压抑自己了，这很正常，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你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去拥抱他，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去毁了他，不然你就会落进存在主义危机里。”
“然后……”战晴雪低声问道。
“我带着莉安逃了出来，先安排她藏到了地下球场里去，她几乎就和一个男孩子一样了，我再把她扮成一个女孩子，然后我又到了英阁，就准备带着莉安在这里隐藏下去。
“我带走了莉安……哦，我本来没有打算让她来英阁，因为在那个地下球场里面里昂已经默许了莉安在这里踢球，我知道这样远远地看着她能让他安心一些，但是我知道他还没有死心，当我发现周围的墙里面全都是被关着的球员的时候，我知道他没有完全和我说实话，离开的时候到了。”
“但是这样，莉安的伪装根本就没有意义啊，”战晴雪摇头说道，“您……您刚才说，里昂是默许莉安存在，那么他肯定也知道莉安的身份啊。”
“我没有想骗过里昂，我想骗过的是莉安自己，”校长宽容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是突然有一天，林林突然找到了我，那是她第一次来找我，也是她第一次叫我爸爸。”
校长继续说着，但是目光依旧看着场内，场内的两人几乎已经均势了，“我还以为她是来和我告别的，可是她要加入一项里昂重新发起的研究，还是那个集体潜意识，她想要让我来协助她，我用尽全力去劝阻她，但还是失败了。”
“最后林林还是自愿加入了里昂的研究，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恨透了我，还是因为不想忘记她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一个人去见了她想要把她带回来，但是她把我赶走了，当我再去的时候，百花……哦，林林，她已经接受完了和莉安一样的手术，不过她的更可控，能够由她自己选择是否进入无意识之海……而且她还找到了她姐姐，”校长咳嗽了一声，“我就知道她是打的这个主意，她一开始就想要去找到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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