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
殷鱼勉强撑起了身子，场面正在朝着一个她不知道的深渊滑去，她甚至捋不出一个够用的逻辑，肩膀上的疼痛还在折磨她。
但是……不对。
殷鱼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假如场上的人真的是把她们诱过来的人，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指向莉安，现有的情报指出，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捕捉莉安”……但是真的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么？战晴雪之前和她闲聊时提到了他们不止一次地来到这个球场，他有一千个一万个机会把莉安给抓回去，再结合那个校长大叔的发言，似乎莉安成为了他手里想要换取某件东西的“筹码”，而且这个筹码的价值足够让这个幕后黑手心甘情愿地等着校长开条件，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莉安接着在这个对于自己来说完全是敌人领地的球场踢球。
但是还缺少什么。
能够支持莉安踢球的药。
能够让莉安踢球的身份。
能够让莉安踢球的场地。
所有的行动都由这个地下球场发生，所有的行动也朝着一个同样的目的前进。
这个目的是“让莉安能够正常踢球”，无论是这个自称里昂的家伙，还是那个校长，或者是……百花，他们的全部行动，似乎都在全力支持着莉安继续踢球……但是除了将莉安投入英阁内，绝对希望她接着踢球的校长之外，其余两人的行为倾向也只是假设。
但是就算是在现在的情况下，那个“里昂”也没有任何控制莉安的样子，而且还在继续劝说莉安吃掉这个药？
殷鱼突然感觉自己差一点就抓住那个理由了，那个东西就像是一条鱼，在水里挣脱了她的掌心，转瞬即逝，她刚想和莉安说什么，抬起头时，莉安却不见了。
为什么？
为什么“莉安能够踢球”这这件事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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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安的双腿一软，猛地又坐在了地上。
“不过亏你还真的相信了，就算是再怎么灵验的心脏病药，也不可能让一个心脏病人在球场上持续跑十五分钟不是么？”里昂看着在地下蜷缩着的莉安，表情毫无波动，“而且就算是有这种药，有哪一个心脏病球员的体力是‘可预测的有序递减’的？”
“你经常做梦吧，莉安，有时候会梦见之前的事情对不？医院……呃，还有什么来着？对，球场，医院，球场……”
“医院、球场、崩坏、球员、还有……自由，”里昂说道，“这些应该是你梦境的主题，虽然可能组合次序有问题，但是这些‘单个主题’应该都会出现才对。”
“毕竟……这都是我印象最深的主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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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词语出现在殷鱼脑子里的黑板上，医院、球场、崩坏、球员、自由，和足球有关的有两个，殷鱼并没有蠢到真的相信这个神神叨叨的金发男人能够控制梦境，但是这金发男人的精神很是亢奋，无论是从他脖子上微微隆起的血管，还是他闪烁着光彩的眼球来说，他的情绪很高昂，他完全地，全心全意地相信着自己的话。
那么殷鱼愿意在此时假设，这一组词语对这个男人来说，在他的心里一定具有某种“含义”，而且在这个含义中，足球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因为殷鱼同时还注意到，足球类的球员词语在这一组词中，是三个名词中的两个。
足球……对于这个家伙很重要。
球场……球场……
这个词突然在殷鱼的脑子里重复了起来，她的脑子停滞了一会，突然，她想起了那双眼睛。
那双姜黄色的，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
场上的那家伙说，这里关着大量无法在正式场合踢球的球员，那些球员的卧室只有一扇窗户，那扇窗户只能看到“这里的球场”。
为什么要让他们看这里？
殷鱼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捂住了额头，用力地摁了摁，她要捋顺思绪。
首先，这群球员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因为能让他们踢球的地方……只有这里。
而开这扇窗户的原因，目的却是“让他们只有球场可以看”。
为什么这个叫里昂的家伙，这么确定这些球员们一定会看向球场？他们已经失去希望了不是么，就算有人想要起哄，但是也一定只占少部分。
不然的话……难道这群自愿在地下球场踢球的球员这么有主观能动性，还会主动参悟其他人的球路？那么他们看向球场的唯一原因就是“有人要求”？
拜托……难道这里面有人会言灵不成，别人为什么要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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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安没有回话，他已经说不出来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疼痛已经麻木了。
“算了，你已经撑不住了么，确实也该撑不住了……”里昂叹了口气，手向后伸了伸，百花蹦蹦跳跳地把一根注射管递到了他的手上，里昂掂量了掂量，伸手朝着莉安的胳膊抓去：“不过至少要让你有意识地回去才行，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又是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迷惑地嗤笑声。
“琳阳……”里昂看着自己被一根钢管打中的右手，“虽然我理解你的急迫，但是我仍然觉得我们的叙旧环节可以延后。”
“不许……”欧琳阳双手握着那根半截的钢管，手在发着抖，隔着鸟笼的栏杆，直直地指向里昂。
“不许……碰莉安。”
“莉安……么？”里昂念叨到，放在地上的药瓶倒在地上，橘黄色的药丸撒了一地。
有一颗滚到了殷鱼的面前。
药。
这个字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这个字是如此的显眼……以至于压倒了其他所有的。
能够让莉安一直跑的药……能够让莉安一直跑的药……
心脏病，心脏病。
能够让莉安在心脏病的情况下也依然能够正常上场踢球的药。
那条鱼在殷鱼的脑子里又露出了一片鳞片，被一道出现瞬间就消失的亮光照亮了一刹那，然后那道亮光又闪烁了一下，一条鱼浮上来水面，殷鱼伸出手去抓住了它，那条鱼猛烈地挣扎着，水花四溅，光芒四溅。
能够……让人在“不能踢球”的情况下，接着踢球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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