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队长，真的要这样么，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制订一下计划……”耳机里的女声怯生生的仍然不肯放弃地说道，“假如我们的估算是准确的话，那她……她现在的动作入库率是绝对的0，想用‘阿尔忒弥斯’运算的话，信息量不够……”
“不是有那个么？”殷鱼没好气地说道。
“啊——”女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又做出来回应，“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啦！”
“去准备。”
“不行啦！要是真的要这样的话那阿尔忒弥斯就……”
“把这次当做宝贵的验算机会吧，”殷鱼冷冷地打断了她，伸出胳膊抓住了球衣的下摆，她的腰侧和背上的亮银色闪烁了一刹那，“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队长不是要陈队长给……”
“之前单纯核实数据让这个笨蛋来做没关系，但是这种从零开始实地收集数据的事情，我自己盯着才比较放心，”殷鱼的语气不可置疑，迟疑了一会，看也不看陈小蚁地接着说道，“而且我的身子还不错，但是陈小蚁这个白痴的应该已经不行了，是不是啊你自己说？”
殷鱼往身后看了看，陈小蚁居然出乎人意料的没有反对。
下面的女孩们也互相看着，纷纷住了嘴，一个女孩欲言又止地看着殷鱼的背后，思考了好一会，才迟疑地开口。
“队长……陈队长，陈队长她……好像不太对……”
“哈？”
殷鱼刚刚转头，手就被陈小蚁的手摁住了，冰凉发抖，陈小蚁想要站起来，却踉跄摔在了殷鱼怀里，殷鱼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腿，底层肌肉正在微微抽搐，在场下看时她还以为是单纯地疲劳过度，但是现在一看，假如是单纯的疲劳过度的话，那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你……”殷鱼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喂，你没事吧？怎么成这样了？”
“……没事，就是有点疼……”
但是双腿的颤抖幅度依旧明显，殷鱼瘪了瘪嘴，把手伸到了陈小蚁的胸口，轻轻贴上去，心跳的振动顺着她的手掌明确地传达了出来，就像是一台过热的发动机一样，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用重锤狠狠轰击似的。
“哪里？”
“全部都……”陈小蚁想要扒着她的肩膀站起来，但是又软了下去。
“这是怎么……”
“除了这个之外我没事，我……”
陈小蚁握着殷鱼的手，但是身子却像是无力地挂在她身上一样，随后她的身子真的靠了上来，下巴搁在了殷鱼的肩膀上，殷鱼听到了她喉咙里压抑着呜呜声。
“喂，真的很痛吗？”
“……没有……那么痛呢。”陈小蚁努力笑道，但是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想要狠狠锤自己的小腿，被殷鱼一把抓住。
“假如真不痛的话就给我自己站起来啊！你这个……阿笋，给我去看看这个笨蛋的体能数据！有监测的不是么？”
“好！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陈小蚁重复着这句话，但是身子却完全靠在了殷鱼的肩膀上。
“所以你这家伙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么……”殷鱼张了张嘴，只能握紧了她被那不知来源的疼痛折磨得冷汗直冒的手，用力搓着，想要带给她一点温度，“可恶……最开始是谁吹自己超强无敌的，现在这样子别想赖在我头上……”她局促地抬头看了一眼计时板。
快没时间了，还有十分钟不到，比分依旧落后两球，但是刚刚过了一分钟，殷鱼却觉得过了半个小时一样的漫长。
但是不对。
总觉的哪里不对。
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陈小蚁就成这样了，阿尔忒弥斯计算出她应有的体能上限应该足够支撑她持续进攻三十到三十五分钟，假如有意识地保留体力的话，甚至能够在场上停留五十分钟左右，陈小蚁被分类为主攻型选手，在体能数据上阿尔忒弥斯是把她高位逼抢的频率调到了最高优先级，也就是说在阿尔忒弥斯的模拟中，她永远是场上体能消耗最多的那群人之一，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能在并没有过多人围堵的情况下坚持三十分钟左右，就算是考虑到在实际上在最后的十分钟内她其实已经不能全力出击，且做出正确合理的及时反应，丢球率和控球率也开始大跳水，没有战斗力了，那么在她全力出击的情况下，至少还能稳定保持二十分钟左右的高效进攻压制，在后面的十分钟也是一个优秀的进攻补充。
但是现在十分钟不到就……
面对这个怪物连一半的时间都撑不到，怎么可能。
“队长，数据输出了……”
“直接说结果！”殷鱼没好气地说道，然后厉声补充了一句，“五分钟内的！”
“放宽到五分钟内的话……陈队长的动作重复率倒是只有112……”女孩越说声音越小，似乎也很是奇怪，“欸？明明离阿尔忒弥斯给出的体能上限还有这么长距离……”
殷鱼用肩膀用力地撑着陈小蚁。
“对不起呀小鱼……”陈小蚁轻声开口，“对不起呀……明明都约定好了的……”
“放心吧，我没有对你抱任何希望，”殷鱼自言自语地说道，抬头看着百花，提高了声音，“喂，这个笨蛋，就放下去怎么样？”
“当然，”百花爽快地回答道，“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不是么？”
殷鱼脚后跟轻轻用力，把自己的身子完全送到了陈小蚁的怀里，陈小蚁痛苦地把头埋在了殷鱼的胳膊里，喘息声在发抖，殷鱼尝试性地放开手，然后搂住了她的腰，陈小蚁没有反抗，身子朝着殷鱼更倾斜了一点，笼子门啪嗒的一声弹开了，百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殷鱼把怀里的陈小蚁慢慢地推给了接着的战晴雪和其他的女孩，战晴雪小心地抱住了陈小蚁，这动作她做的有点熟练了，她又看了一眼莉安，莉安已经被赶下来帮忙的女孩们七手八脚地抬到了旁边的座椅上，欧琳阳蹲在旁边给扇着风，不断地擦着莉安的额头，也许是刚刚的药真的有效了，莉安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痛苦地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我……我没事……”陈小蚁小声说道，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她倒抽一口凉气，腿就和痉挛了一样——应该说确实就是痉挛了——猛地抽搐了一下。
“成这样子到底什么叫做没事？”殷鱼冷声道。
“我……我还能动，就是……站不起来了……”陈小蚁喘着气说道，心脏的高负荷依旧让她脸色泛着病态的潮红，双颊泛红，额头却惨白，泛着冰冷的汗珠。
这自相矛盾的话却让殷鱼眉毛皱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就是……站不起来了。
“阿笋，把这个白痴重复动作最高频率的时候调出来。”
“陈队长最高频率……五秒内重复了三次拦抢动作……欸？”
啪嗒，有什么东西被殷鱼抓住了，她轻轻地吁了口气，但是她没说，只是抓着头发，慢慢站了起来
陈小蚁伸手抓住了笼门。
“……小鱼。”她低声叫了一声。
“松开啦我说……还想说什么啊你这失败者……”殷鱼皱着眉毛凑了不耐烦地凑了过去。
“不要……”
“是是，不要什么？不要输掉？拜托我只是个技术员，输的概率太大了好么？我……”殷鱼觉得每次自己和陈小蚁说话的时候都会崩塌自己的原本性格，原来她无论是在球场还是不在球场都不爱说话，但是在陈小蚁身边的时候话却格外多，现在陈小蚁却不说话了，真是搞笑，她差点笑出声，但是咳嗽了几声之后，却差点把眼泪咳出来。
陈小蚁顿了好久，慢慢地开口，挂着汗珠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不要……受伤啦……”
殷鱼沉默了一会，伸手掰开了陈小蚁的手，关上了笼门，没有回答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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