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时候态度可是超坚决的，无论我怎么劝都只是想要听你的故事，所以人家就只好把你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给她讲了一遍——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了？”百花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头发，“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输给我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队长怎么可能……”水真真重新站在了百花面前，她也记不清自己重新站起来多少次了，肺要燃烧起来了，腿也很痛，连这时候自己说的话听着都有点遥远，水真真喘着气才说完了后半段，“怎么可能会答应和你比赛！”
“哦——”百花的语气挑了个弯，眼睛也眯了起来，“你是和你家队长说了什么吗？还是叮嘱了什么？不会是说‘那家伙曾经想要害我，离那家伙远点’这类的话吧？”
百花看着水真真顿了顿。
“看来是没说啊……或者只是单纯地告诉她‘不管怎么样，总之离那家伙远点’之类完全意义不明的话吧，”百花摇晃着头，很是无奈地样子，“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人家呢，直接说我差点把你的脚弄断，差点让你死在这里，差点让你……”
百花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水真真低下去的眼睛，这才说完了。
“……差点让你再也踢不了球。”
“是害怕告诉了她的话就会一直深究过去？然后被人议论‘原来她是这样一个球员啊’、‘做了这种事情不踢球才是最好的’这种闲话？”百花围着水真真绕起了圈，水真真的眼睛垂得很低。
要是那时候告诉了队长的话。
“我说啊，大家都快成年了，都成熟一点就好咯，”百花耸耸肩说，“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的事情，一辈子都洗不掉，从这里跑掉就想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太难啦，你总不能把好多年前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对不？”
水真真又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地，她又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卫裳，右腿一软，差点倒下去，百花却只是在旁边看着她，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搞笑视频里面歪歪扭扭的木偶人，没有一点同情的温度，只有冰凉的戏谑。
“你肯定超——害怕的对吧？好不容易又重新加入了球队，要是突然被离队怎么办？毕竟你可不是什么白莲花也不是什么好人呢，很容易被其他的球队认为是黑户的非法球员，或者是什么地方派来的球队间谍来着，即使找到了球队，你也是属于用完就会被丢掉，可以替代就会被踢开的‘超级替补’而已，那种感觉会很让你害怕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踢出球队，即使是在赛场上也随时都可能被换下来，明明周围那么多队员，但是她们压根就不想看你。”
百花用手指点着嘴唇，脚跟在地上一磕一磕，卫裳依旧沉睡着，眼睫毛间或抖动一下，眉头皱地紧紧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垫在她身下的毯子，百花蹲在鸟笼边，伸出手，手刚好可以够到卫裳的脸颊，她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水真真，一只手伸出手指戳了戳卫裳，看得水真真牙齿几乎陷进了下唇里。
“……真……真……”卫裳的梦呓满是恐惧，她的手指紧紧蜷在一起，“别……别走……”
水真真想要向前踏步走去，却被百花的眼神轻松逼了回去。
“你很喜欢你家队长对不？”百花眯着眼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什么都不会多问，完全地‘信任’着你……”
说着百花的手缩了回来，“虽然你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呢。”
“你……”
“要是你‘完全信任’她的话，又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这些故事瞒着不告诉她呢？”百花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侧脸，“害怕你的队长会突然变卦？你又变成一个人？”
水真真垂下了眼睛，无法反驳。
“啧……所以说你走了我才会一点都不可惜啦，”百花咂咂嘴，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在和这个丫头牵起手的时候，你已经完全失去‘资格’了。”
“……为什么。”水真真突然开口问道。
“啊？”
“为什么……要把队长卷进来，”水真真总算抬起了头，“这是我和你之间的问题。”
“别误会，你和我之间已经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百花摆摆手，“饶了我吧，我们之间在那一吻过后早就结束了。”
“不要讲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水真真恶狠狠地问道，“为什么队长会来……”
“她来这里怎么了？”百花打断了水真真，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里满是讥诮，她伸出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还想说话的水真真，反问道。
“我说啊，当你发觉你家队长来这里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糟糕了，这里很危险，队长遇见麻烦了’。”
百花竖起第二根手指，歪着头笑道。
“还是‘糟糕了，我的过去要被发现’了呢？”
水真真觉得心脏有一股冰凉的丝线正在缓缓蔓延，让她的呼吸迟滞了起来。
百花咂咂嘴，挑着眉毛笑道。
“但是你现在可以安心啦，你家队长都没有介意这些，我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家队长，本来她听完之后我说你可以走啦，我和她又无冤无仇的，我也没那么多功夫，但是队长就是不走，还非要和我比赛一场，”百花斜着眼睛看着深陷噩梦的卫裳，又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水真真，噗呲一声，用大拇指反指着她，笑道，“还非说什么‘我要证明我不在乎她的过去’的搞笑台词。”
水真真的身子开始发起了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更加剧烈的情感，这情感让她的眼前一阵阵的模糊，喉咙也发不出来声音。
“‘假如我赢了你，真真就和这里再也没有关系了，我就用自己来和你打赌’。”百花夸张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自己哈哈大笑，但是场边依旧一片沉默，百花捂着肚子笑着，指着水真真。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答应她比赛看看，结果没想到一下子她就输掉了，一个球都没进欸！”百花大喘着气，她笑的过头了，“而且她好像超认真地以为，只要赢了我你就可以完全洗白了，拼了命地想要进球，虽然最后还是一个都没有进啦——”
百花笑得更大声了，水真真却感觉那笑声就像是在她的脑子里撒着钢针，一下，一下接一下，刺得她头疼的想要尖叫出来，百花的笑声渐渐收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没关系啦，反正白收一个笨蛋姑娘，就当是你跑掉这么久的利息好咯，”百花一脚把球踢到了水真真脚边，提高了声音，“好啦，我都给你这么多次机会了，这是最后一次咯，要是进不了的话……”
她没有能够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因为水真真身前站上了一个红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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