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栓子捂着被打的右脸,不敢置信又委屈。
虽然二房的钱氏对他动辄打骂,可十几年来,吴氏对他一直呵护有加,从到大就没对他动过手。
栓子心里惶惶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吴氏如此动怒。
“娘,您”
“你别叫我娘!”
吴氏转过脸去,指着柳大夫手中的那盆松木:“你说,这盆蔫了的盆栽究竟是怎么回事?”
栓子摇头。
这段时间九昏迷后,栓子心心眼眼都只有九,哪里有精力去关注这盆栽。
“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还嘴硬!”
吴氏气得身子一耸一耸的:“刚才柳大夫看过了,这盆栽正是因为浇了九的汤药才蔫的,说,你究竟藏的什么祸心,要这样蓄意谋害九!”
“我没有!”栓子摇头:
“娘,自我就听从您的,心呵护照顾着九长大,我把九看得比我命还重要,我又怎会害他!”
栓子的话让吴氏恢复了些许理智,她也是霎时从柳大夫那里得知九的病因后,一时急昏了头,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一旁的柳大夫却轻声道:“栓子,我也不相信你会害九,但是一直都是你服侍九喝药,是不是九跟你说药苦,不想喝,所以你便顺着他倒在了这盆栽里头!”
“我”
栓子想说没有,却突然记起九提过不想再喝柳大夫的药。
显然。
药,是九自个儿偷偷倒掉的。
栓子看向那盆盆景,眼睛瞬间亮了。
“是你!”
栓子豁然指向柳大夫:
“柳大夫,是你对九下了毒!”
“一派胡言!”
柳大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恢复稳定,今天的栓子与以往木讷天真浑然不同,柳大夫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栓子:
“栓子,你先是擅自把药倒掉,之后又怂恿九独自上县城。如今东窗事发,便开始胡乱攀咬他人。”
柳大夫说到这里,眼睛微微一眯:
“你莫不是有了和二房一样的心思,以为九没了,就可以成为张家长房唯一男丁,顺理成章的继承九他奶奶的遗产不成?”
“我才没有。你不要混肴视听。”栓子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一个在族谱上都没有名字的人,就算是九有了个万一,我也算不得是张家的人,又谈何谋财害命。”
栓子看向变得茫然起来的吴氏:
“娘,这些年,我在张家的日子你是有目共睹的,在这个家,也就只有你和九才让我觉着家的温暖,九病的这些年,我都恨不得自己替他受这些罪,我又怎会去害九。”
吴氏向柳大夫微微颔首,表示栓子绝没有害九之心。但是她也绝不会相信是自己的师兄向九下毒:
“没凭没据的,栓子你休得胡说,你柳叔叔医治了九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退一万步来说。你柳叔叔害了九,于他又有何意义。”
栓子振振有词道:“娘,虽然我不知道柳大夫为何要害九,但是正因为停了他的药,九的身体才一日好过一日,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栓子的言下之意,就是这十几年来,柳大夫给九服用的都是毒药!
吴氏身子一震。
“胡说八道!”
柳大夫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九之所以身体见好,那是在预支他的生命力,就像人时光返照一样,而且断药时间一长,便会昏迷不醒,你一个连汾湖药材都不会分辨的毛头子,懂什么!你以为你是在帮九,你是在要他的命,你知不知道!”
“你你这是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栓子自然不信柳大夫的这套说辞,可态度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那么坚硬。
柳大夫见吴氏脸上的迟疑散去,重新恢复了冷静,摇头道:
“栓子呀,你就是想得太天真了,才酿下如此大祸,要知道医者杀人的手段那可是有千千万,随便哪一种,都能杀人如无形!我若真想害九,为何要等十几年之久。”
“你我”
正在栓子想不到反驳之词时,一道轻朗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柳大夫说栓子不懂药理,那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这个略懂药理的人看看你给九开的药方。”
一身月白色长衫的韩大夫迈进屋子。
柳大夫一看来人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年,鼻子轻哼一声:
“你是哪家医馆的学徒,口气倒是狂妄得很,一开口就要看别人的药方,你师父难道连我们医学一行‘方子不外传’的常识都没有教过你吗?”
韩大夫:“不曾。”
“果真是没有家教。”柳大夫被韩大夫一副磊落的表情,气笑了。
韩大夫的到来,让吴氏愣了愣,而后狠狠的瞪了眼栓子自作主张,其把还想再说的柳大夫偷偷的拉到一旁,三言两语的把韩大夫的身份说了。
“什么?太医院的韩老御医?!”
韩老御医虽说是在上京给皇室权贵看病,但是因为他出版了一本《医学案例》,里面就包括了很多治疗各种疾病的千金难买的方子,故而凡是从医的,就没有不知道韩老御医名字的。
柳大夫以为自己误听了,又让吴氏说了一遍。待确定韩大夫真是上京韩老御医的孙子时,又是欢喜又是难堪。
“既然,既然是韩老御医的后人,那鄙人的方子自然能够看得。”
柳大夫也算是能缩能伸,其打开药箱,刷刷几笔下去,一张方子便成了,韩大夫看了方子,没有什么表情:
“麻烦柳大夫现抓一副药出来。”
柳大夫一愣。
不明白韩大夫用意,不过还是依言从药箱抓了一副药出来,韩大夫接过后,递给栓子:
“栓子,你看看,你平时给九煎的药是不是这副。”
因为柳大夫从来都是只给栓子配给好药材,不知道具体方子。现在柳大夫虽然写了方子出来,但是栓子也不知道这些名字究竟对什么药材。
“是这几味药材不错。连分量都是一样。”栓子仔细确认过后,道。
“那柳大夫的方子就没有问题!”韩大夫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
不是柳大夫要害九?
栓子茫然了,那九果真像柳大夫所说的是因为停了药,才导致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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