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
乔珩正在吃早食,阿汀风风火火地跑来,一头撞进屋子,“乔哥!乔哥!”
“就算你乔哥我没什么讲究,这么横冲直撞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乔珩放下碗筷。
阿汀倒换下口气,“乔哥,昨晚又有人死了!据说后背上也有血画。你说这事儿奇不奇?还没完没了了!难道……难道就是那《推背图》的缘故作祟?来的时候我碰到猛子,他说之前从他那个有学问的叔公那里听到过,这次的血画八成就是他叔公说的《推背图》的第三象。”
“瞧瞧,这么玄乎不详的东西,你还想捞那笔赏金?你又不是吃这碗饭的。”乔珩站起身。
“不是有哥你么?”阿汀不死心,“哥,用上你的能耐,再加上咱弟兄们照应,还怕吃不了它?咱也做回悬赏猎人,把这送到门口的肉吞了!哥,你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死的又是哪一个?”乔珩问。
“桂林村的一个姓马的屠夫。”
“又跑到桂林村,还是个屠夫?”
乔珩心下琢磨,这可是跟前两个案子又相差了许多。本以为是对女子下手,这连男人也没躲过。
桂林村的马屠夫遇害是在卯时末才被发现,死在登高山的山路旁。
由于夜里山路上来往的人少,直到天亮有人去山上的寺院上香,路过时见这边的草地上有血迹,好奇地跟过去发现了尸首。与孙芹一样,屠夫也是被吊在树上,赤露上半身,后背留下一幅血淋淋的画。
阿汀听闻之后就跑回清平巷给乔珩报信,乔珩赶到登高山时,知县大人杨明义还正带着人在附近查看。
只不过杨明义已经命人将马屠夫从树上解下,经仵作验尸后在身上蒙了一张白布。屠夫的娘子与一双儿女闻讯赶来,早已扑倒在尸首上痛哭不已。
乔珩望见旁边树上的人,走过去,也攀上树桠,“若枫姑娘,早啊!”
听到乔珩的声音,另一边的杨明义也跟着朝这边转过身。
见杨明义向自己的位置张望,若枫从树上纵身跃下。
“若枫姑娘——”杨明义走过来。
“仵作说人死于昨晚亥时,我在如意客栈陪着猫皮的时候。”若枫截断杨明义的话。
杨明义神色一沉,“是——”
“不知你们查给我送包袱的人有什么结果?”若枫再次截断他的话。
“这个——”
“那就是没有结果。”
若枫唇角淡淡勾起,眉目间垂下一丝嘲讽,侧目扫向马屠夫,“这案子杨大人怕是应付不过来了。”
杨明义被若枫反客为主的态度再次激怒,可又无法当众反驳她的最后这句话,否则就成了夸口,把自己堵的没有退路,略作揣度之后,道:“本官定当不遗余力——”
“多少学子寒窗苦读,不遗余力的想要荣登三甲,结果呢?”
若枫一句不留情面的实话又把杨明义给噎住。
“杨大人。”早已跳下树的乔珩适时插口,做了个手势将杨明义请到一边,“实话跟您说吧,这位若枫姑娘可是有来头的。”
“看得出来!”杨明义轻哼。
“大人有所不知,她是个女侠客,没事儿干的时候就四处走动,哪里有什么不平就在哪里插把手,帮人做的事多了,自然就觉得自己有那么些了不起,说话口气习惯高高在上,那些跑江湖的,有些个奇怪的性子不是挺常见的?说到底,她也是个热心肠,早见不惯凶手的所作所为,想着插手帮大人,姑娘家的,碍于面子又不好直说,再加上大人前夜一开始对她有几分怀疑,又难免使了点性子。大人何必跟她计较。”
乔珩的声音渐渐放低,最后几乎在杨明义耳边私语。
“热心肠的女侠?”杨明义看向若枫。
怎么看也不看不出她身上有热气,整个人清清淡淡的,话也不好说。似乎什么都与她无关,什么人也别靠近她,可是她在胡寡妇家、圪垛村以及这里接连出现,又偏偏正好救了那只黑猫?
乔珩道:“不热心,她能救只猫?要不是因为这只猫,她能被人送猫皮威胁?要是换做我,早就顺水推舟让她去跑腿儿,她解她的麻烦,又能帮自己的忙,何乐而不为?”
“可据本官看,她的行径实在可疑,不知她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沾上此案。”杨明义的视线从若枫身上收回来,“听你这话,你们当真相识?”
“当然,我不是早跟大人说我们认识。”乔珩又故意抬高音量,“都是喜好在外游荡的,两年前我就在北边见过她。”
“两年前?她那个时候才有多大。”
杨明义见这个若枫此时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
“那个时候也差不多这个样子,我也奇怪这两年她是不是用了什么驻颜术,没什么变化?”乔珩抚着下巴,冲若枫饶有趣味的打量起来。
若枫回给他一记冰冷的眼神。
杨明义不想在一个女子的样貌上多费口舌,“你能保证她与命案无关?”
乔珩收回视线,故作苦笑,“我是能保证,可我的保证有用吗?”
“如果被本官查知她与连环命案有关,定将聚在清平巷,依你为生的那帮人连同你一起驱逐出海!都是不干不净的人,本官寻个理由还是有的!”
“好,那就说定了。”
乔珩打了个响指,朝若枫招招手。
他们的话若枫差不多都听的清楚,不管乔珩怎样花言巧语,她要名正言顺在这桩连环案中来往的目的是达到了。
这种话也只有乔珩这种人才会说得出口,而她才不屑在一个庸官跟前这般低声下气。
不过,乔珩说关于她的那番话……虽算不得实话,可与她这几年的经历也确实略有那么一点吻合之处。
就在若枫目不转睛地盯着乔珩寻思的时候,乔珩也朝她走过来,擦在她的身侧,低声道:“我可不是完全瞎说,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
若枫侧眼一扫,二人四目相对,犹如电光火石般猝然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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