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个低沉声音从我的后背传来。我寻声望去，一个骨瘦如柴的白发老绅士拄着拐杖，直直望着我。在微弱路灯下，他的面容显得十分憔悴，惨白无色，仿佛大病初愈。
但他的笑容却是别样的暖和，充满对生活的希望。
“孩子，我看你守在这里很久了，从你的眼神，我只看到悲伤，莫非礼堂里面有你的朋友？”老绅士的背有点驼，腿脚也不方便，仅仅走两步就费了不少力气。
“是的，我的一个朋友死了，我在这里送她最后一程。”我想尽可能平复下心情，但语气中的颤音，却出卖了我的真实想法。
“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不希望爱她之人只能远远陪她度过最后时刻吧？”
“我只会给人带来厄运，若不是她遇到不幸的我，或许此时她会躺在恋人身旁，而不是绝望地去。”
“人这一生就像万花筒，每一种颜色都代表一种情绪，不会一直是快乐，同样，也不会一直是悲伤。正因如此，人生才会多姿多彩，捉摸不定。”
老绅士伸出枯瘦干瘪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缓声安慰道：“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这不是丢人的事情，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流泪，不正是作为人的证明吗？”
当火光升起的时候，我的泪腺终于止不住悲伤情绪的鼓动，哗哗流出眼泪。
她终究是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爱她的人。
到头来，能证明她来过的就只是一坯骨灰，和一段缥缈的回忆。
待得围观群众和蓝衣服的人逐渐散去，此地就只剩下我和老绅士两人。
我拂去眼泪，感伤说道，“如果我是夜鬼那该多好……可以没心没肺地活着……”
“……”
老绅士的手指僵住了，一双浊目直愣愣盯着我，透过他与众不同的红丝眼球，我看到了一丝丝恐惧。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原来神态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不用在意我的自言自语，我可能太过于想念朋友的缘故。”我叹了口气，站直身体，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孩子，我看你与我的孙女同年龄，她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孩子，但至今没有交到什么朋友，这让我有点着急呢，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和她交上朋友。”老绅士闭上眼，低下头，双手合十，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
我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心里不是很乐意，但又不好意思拒绝这么礼貌的老绅士，“不远的话，我可以迟一些回去。”
“我的家在白染灯塔底下，离这里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此时回去，刚好可以一起吃晚餐，我孙女做菜可是非常有趣呢。”老绅士眼睛微合，轻声笑道。
眼角深度的鱼尾纹毫不掩饰的皱成一条条肉团，干裂的嘴唇在舌头的极润下，稍微有一丝红润。
隐约中，我似乎看到了他细长洁白的獠牙。
“孩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姓左，名病理。”
“听起来不是一个好名字，可能里面有我不知道的暗意。”
“说不上暗意，这是我很小的时候抓阄决定的。对了，我又该如何叫你？”
“活到我这个年纪，早忘了自己叫什么。不过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寻老，你也这么叫吧。”
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茬地对话，虽然走得很慢，但却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直到走进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深小巷。
“我说，你可以擦一擦嘴边的口水吗，都快滴到我衣服上了。如果沾上恶心味道的话，我洗起来会很麻烦。”我耸了耸肩，长叹一口气，自觉远离身处黑暗之中的老绅士。
如果有灯光的话，他的脸一定会非常恐怖，扭曲狰狞也不奇怪。
我见过一百只眼珠从嘴巴冒出来的夜鬼，也见过脖子以上全是肉泥的夜鬼。它们没有一个统一的长相，长成什么模样似乎很大程度取决于它们内心的恶心程度。
嘶嘶嘶——皮布被扯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格外清晰刺耳。
“贴着人皮，真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啊。”夜鬼把套在身上的衣服、人皮全部撕掉。坚韧的西装革履，在它的手上如同一张张柔软的纸张，轻易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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