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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鄢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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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剑若惊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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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墨勉强笑笑,忽又大声道:“你们别过来,你们过来,这刺客肯定不肯放过我啦!哎哟,哎哟……”却是朝着东方璎及冲上来的龙骧卫喊的。口中低声对刺客道:“快,快拿我做人质。”

    那刺客听得南宫墨的话语便想伸手抽剑,忽然想到,自己的剑已然陷进南宫墨的胸口,若要拔出岂不送了他的性命。遂伸出右手,扣住南宫墨的喉头,但出手甚轻。

    东方璎一见南宫墨中剑,便早早抢上,指挥众龙骧卫将那刺客团团围住,但只怕伤到南宫墨,不敢上前,朝刺客喝道:“快快放开他!”语气虽是平常,但美目莹莹,脸上更是苍白异常,难阻关切担忧之意。

    南宫墨大声对着东方璎道:“东方妹子,你快将这些人撤走,要不然这刺客要向我下杀手了!”他口中说着话,胸膛鲜血更是将衣衫渗成殷虹。

    东方璎见他长剑没胸,依然能大声说话,看来暂时性命应当无碍,但见他面色惨白,血流不止,若再不止血疗伤,恐怕也是危险,朝刺客道:“你放了他,我放你走。”

    那刺客本也就担心南宫墨的伤势拖得太久,恐有危险,听得东方璎这么说,自是愿意,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得南宫墨小声对自己说道“:你切莫说话,别让她听出你的声音来,这里我来对付。”她也怕对方听出自己声音,当下闭口不语。

    南宫墨道:“东方妹子,你做得了主吗?唉哟……哎哟哟……”他身上受伤颇重,强自大声说话,牵引得身上伤痛,说完,大声叫起痛来。 若是平时,他受了再重的伤,也决计不会在人前显露出半点痛苦之色,可此刻为了救这刺客脱身,便故意叫出声来。

    东方璎关心他的身体,大声道:“当然做的了主,只要她放了你,我立刻让她离去。”

    南宫墨点点头,道:“东方妹子,我信得过你,只是这刺客可信不过你,她怕一放了我,手上没了人质,你们要群起而攻,她抵挡不住。”

    这刺客听得南宫墨处处为着自己,心中感动,暗道:“他竟把我看得比自己还重,如今他身受重伤,再耽搁片刻便有性命之优,他对我情深义重,难道我就能看着他受苦么?”想到这里,便说道:“东方郡主,我信得过你,我这就把他放了。”声音清脆悠扬,如夜莺啼鸣,说不出的好听。

    东方璎心中一凛,想道:“这声音好耳熟啊,似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南宫墨耳听那刺客要放了自己,急急抢道:“不行,不行,放了我,你可脱不了身了!”他这句话本来是要轻声对刺客说的,但一急,大声说了出来,说完还吐了一口血。

    南宫墨语声不小,在场众人均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各自疑惑,这刺客明明都说要放人了,怎么身为人质的南宫墨还大声说不行,这南宫世子是不是失心疯了。

    司马遥素知南宫墨为人重情厚意,心中想道:“难道他与这刺客是旧识,所以处处维护与她。但那刺客一剑伤他如此严重,要说是旧识,绝无可能啊!当真是奇怪!奇怪!”

    北堂静昼也想:“听闻南宫墨向来好色,他必是见这刺客身材曼妙,声音清脆动人,起了色心,想讨好与她,哎,他受伤如此,还是色心不死,当真是色胆包天,色胆包天啊!”

    南宫逸却只是冷笑。

    众人各有所想,只有东方璎感到事有蹊跷,她细细朝那刺客瞧了几眼,说道:“你放了南宫世子,我与你当人质。”

    南宫墨又是连连摇头,道:“东方妹子,你武艺高强,她说她不是你对手,怕最后还是会被你所擒。”

    众人心中都想,她哪里如此说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东方璎心中更是恼怒,自己想尽法子救他,他不但不领情,还处处阻挠,也不知他与这刺客到底是何关系,值得他自己性命也不要,也要维护她,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酸,暗想:“你又何曾对我这么好过?”她心中所想,已暗暗下定 决心,伸手将大红猩猩毡除下,又除下自己身上盔甲,只剩一袭白色素衣,然后又从身旁侍卫手中接过长刀。一步一步朝那刺客与南宫墨走去。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还以为她不顾南宫墨的安危,想要出手治住那刺客。但北堂静昼知道东方璎素来沉稳再加之与南宫墨感情微妙,虽不知她有何打算,但知她绝不会不顾南宫墨的安危,便未出声阻止,南宫逸更是不会出声,他自觉自己文韬武略样样都比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兄长强,若不是自己晚生了几年,世子的位子又岂会落到他的手中,每每想到以后南宫家的家主要由南宫墨接任,心中既是不忿,又是不甘,现在见东方璎不顾他的安危,心中极为高兴,巴不得南宫墨受点苦痛。只有司马遥高声叫道:“东方姐姐,切莫莽撞,伤到了南宫表兄可就遭了!”他语声急切 ,却是出自真心。

    东方璎充耳不闻,似是没有听到,待到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南宫墨与刺客的身前,才停住脚步,对着刺客道:“倘若我手脚俱残,行动不便,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刺客与南宫墨都是一怔,不明白东方璎是什么用意,突见东方璎手中长刀,朝自己左臂一挥,随后又朝自己右腿砍了一刀,动作迅疾无比,干净利索,瞬间鲜血殷殷,红透长裙。

    众皆大惊,谁也不想东方璎会做出如此举动,那刺客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东方璎的用意,南宫墨更是惊愕交加,苦笑道:“东方妹子,你这又是何苦?”话还未完,又是大吐一口鲜血,原是他心神震荡之下,再也控制不住伤情。

    可东方璎却是瞧也不瞧他一眼,将手中长刀一扔,看着刺客道:“我已伤了一手一腿,在你手中绝讨不了好,你放了他吧!”

    她伤了自己,却只是为了交换南宫墨。

    那刺客叹了口气,朝东方璎盈盈拜了半拜,道:“东方姐姐,你对他情义深重,果是他的良配,你带他走吧!”说着,放开了扣在南宫墨喉头的手,对着南宫墨道:“少卿,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说完,身子一跃,已然飞到空中,再几个闪动,人已经飘然不见。

    此刻,北堂静昼和南宫逸均已受伤,本可追上去的东方璎,刚刚又自残了手脚,剩下的侍卫中虽也有不少好手,但南宫世子和东方郡主伤在眼前,只顾得救人,也就眼睁睁的瞧着那刺客消失在夜幕之中。

    “东方姐姐?”东方脑中不停的思索着这声音,觉得那刺客的语气又酸又苦,忽然猛然醒悟。“是她,原来是她!”她朝那刺客远去的方向呆呆出神,随即看向南宫墨,道:“你不顾性命的维护着她,我早该想到是她了。”

    南宫墨暗吃了一惊,想道:“原来小璎已经认出她来了,这该如何是好?”他脑中想到“认出她来了”时便觉得头晕目眩,待得他想到“如何是好”之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东方璎急忙扶起南宫墨,急切地对侍卫叫道:“快,快叫太医…”声音响彻天地。

    司马遥看到这副情景,吩咐左右道:“聂生、柯舟,你二人立刻去召随行太医来这里为南宫世子和东方郡主诊治,不…”他忽然想到南宫墨受伤颇重,此处又寒冷异常,诊治多有不便,便道:“聂生你去召随行太医,柯舟,你速去将我的玉辇赶来。快去。”

    “诺!”

    两个侍卫领旨而去。司马遥又紧走几步,把东方璎丟落在地的大红猩猩毡拾起,走到她的身旁,见她一张俏脸冻得煞白,全身不住发抖,但双手只是紧紧抱着南宫墨,仿佛一松手南宫墨就会消失不见,司马遥将大红猩猩毡披到她的身上 ,道:“东方姐姐,你耐心等待片刻,我已传太医去了!”说罢,又将自己身上的白虎皮袄解下,盖在南宫墨身上。

    东方璎似是没有听到司马遥的言语,只是怔怔地看着南宫墨。

    北堂静昼看在眼里只是不住冷笑,想自己身上受伤也是不轻,他司马遥却只是假意询问几句,无甚表示,这南宫墨受伤他司马遥又是传唤太医,又是派人去召玉辇,同样是受伤,可这对待却是天差地别,这司马遥实在是太轻视他北堂静昼了,想到这里,北堂静昼心里忿忿不平,又不好发作。

    哒啦,哒啦…马蹄声响起,一行人马数十骑,由城门而来,看到司马遥等人后,立刻翻身下马,领头的紫袍老者与他身后的紫袍青年只是一揖,其身后的人却是跪倒在地,紫袍老者上前道:“臣西门靖护驾来迟 请吾皇恕罪!”

    来人却是西门家的王爷西门靖及世子西门鸿。

    司马遥心中冷哼一声,但面上还是静如秋水,回礼道:“老王爷严重了,几个小毛贼而已,这外面雪冻风寒的,还劳烦您老人家亲自过来,当真过意不去。”

    西门靖连忙道:“岂敢!岂敢!”他又转头看了身旁的东方璎一眼,吃惊道:“怎么?大侄女和南宫世侄都受伤了,叫太医了没有,子贤…”转身对着西门鸿叫道:“你快去叫把太医来,就说南宫世子和东方郡主受伤颇重,让他快点过来, 你快去…”他朝着西门鸿大叫,似是十分焦急。

    司马遥连忙拦着道:“老王爷,寡人已经差人去传太医了,就不劳烦子贤世兄跑一遭了。”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中却是鄙夷至极,暗道:“别说朕与表兄感情深厚,就算只是一般臣子,朕也不会放任他受伤不管,你这等说话,岂不是故作姿态。”

    “咳……咳……”西门靖干咳了两声道:“即是这样……”他看了还在与龙骧卫厮杀的刺客们一眼,眼神忽然发出一道寒光,道:“子贤,你带着人把那些刺客全给杀了,一个不留,给南宫世子与东方郡主报仇。”他的眼神凌厉如刀,声音更是透出一股狠毒之意。

    “是!”西门鸿答应一声,带着手下便杀入战团。

    东方璎之前给龙骧卫下的将令是抓活口,因此龙骧卫对敌之时都有所顾忌,刺客们才能支撑如此之久,可是此刻西门鸿带着家将却是狠绝异常,即使是制服了刺客,也是一剑将其毙命。

    北堂静昼看着西门鸿快要把刺客全数杀完,心中大急,他北堂家掌管司法刑狱,追寻这刺客的来历最后肯定得落到他北堂家的头上,若是西门鸿把人全杀了,自己要到哪里去追寻线索。急忙大叫道:“西门伯伯,你……快让子贤世兄留下些活口,全杀完了,我们去哪找幕后主谋?”他一急,牵动伤口,痛得shen吟起来。

    西门靖回头看了北堂静昼一眼,惊讶道:“哎呀,那不是北堂贤侄吗!伯父老眼昏花竟没看到你,你躺那儿玩什么呢?哎呀,看来也是被那些刺客刺伤了!你别急,我这就让你子贤兄弟为你报仇,你等着!”说罢对着西门鸿叫道:“子贤 ,别留手,把刺客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他声音叫的极大,似故意让北堂静昼听见。

    北堂静昼知道这西门靖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心中大怒,看着场中仅余的三个刺客,对着自己的家将道:“北堂家的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再死一个刺客,你们今年的俸禄都不用领了!”

    “是!”

    北堂家的家将个个都拼了命的向场中跑。事关俸禄,他们不得不拼命,于是场中出现了奇怪的一幕,西门家的家将要杀刺客,北堂家的家将就挡着西门家的家将,最后西门家的家将和北堂家的家将打了起来。而龙骧卫因为得不到主帅东方璎的将令,不知该如何行动,便收起了刀枪,驻足观看北堂家与西门家的打斗。仅存的三个刺客更是乘着两边混战之际,横刀自刎死在当场。

    司马遥冷冷的看着这一出闹剧,不住地冷笑。身旁的西门靖只是不住的叫道:“啊呀,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真是要命了!”但他一点喊停的意思也没有,眼中还藏着些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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